回到木叶时已经深夜，宇智波斑特意选择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回来。
他不想惊扰任何人，也无意见任何人，所以即使查克拉暴露，认识他的人也明白他的意思。
可事实上，宇智波斑也早有预料，这件事不会那么轻易做到。
所以当他泡完澡回到房间，那里正坐着一个他目前并不想见到的人。
宇智波斑捋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下，随口问“什么事？”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因为他什么也不想说，现在仅仅是看到这张脸他就静不下来，一股烦躁在胸口盘桓，染上了他的眉眼。
千手柱间装作没看到，他如同往昔那样笑了笑“斑，你送回来的那个孩子很厉害，我的身体已经在转好。”
宇智波斑擦头发的动作一顿，毛巾盖在头顶，他斜睨过去“你在暗示我什么？”
千手柱间一看斑这种满身刺的状态便立刻改变态度，他举手告饶“我可没这个意思，你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啊斑！我只是想向你分享我痊愈的喜悦，并没有其他的暗示。”
两相对视，一片沉寂中，宇智波斑把毛巾扔在了桌上，直截了当的说“这份喜悦我收到了，我想休息了，就不送了。”
“斑。”
“千手柱间。”宇智波斑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他就这样看着对方“你看不出来我现在不想见你吗？还是说你看出来了，但你并不在乎，试探我的想法和态度远比我的情绪更重要，因为你觉得这个状态下的我能够透漏给更多的情绪与信息，是吗？”
千手柱间身体僵在原地，他有些不可置信“……斑？你非得把我想的这么工于心计吗？”
“别做出一副受伤的模样，柱间，你如今站在这里就是对这点最好的证明。”宇智波斑懒得再替他遮掩“你想知道我在外在做什么？我是不是想离开木叶？你想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值得你冒险赌一把，你太想知道的东西出卖了你。”
面对宇智波斑的这种质问，千手柱间握紧了双手，他闭了闭眼，似乎在隐藏什么。可很快，他就睁开眼，面对这种质问回应了“是，我要知道你最近在做什么。”
这并不是询问，而是一种近乎查岗一样的态度。
宇智波斑却并没有生气，对于他来说，暗中的试探更令他厌恶。
他坐下来，他大概也猜到柱间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是因为他看到泉奈了吧。
千手扉间一定会把泉奈带回木叶，以泉奈的性子不搞出点事怎么能行？
千手柱间如今的状态本就犹如绷紧的钢丝，泉奈的出现让他放松不下来，在他回不来木叶的每一天，柱间这家伙都会在思考他在外做什么。
所以他一回来柱间才会忍不住。
宇智波斑认为，现在与其说他不耐烦，柱间这种平静下藏着风暴的模样才更恐怖。
思绪一转，宇智波斑有了一个想法。
反正最近也无事，不如就在木叶呆段时间，顺便看看这场风暴会以什么姿态爆发出来？
会很有意思，他有预感。
思及此，他为这场风暴添了一场风“我在筹备离开木叶的事。”
千手柱间的心在一瞬间跌入谷底，他怎么也想不到斑竟然会这么跟他摊牌了！
系统也惊了【宿主你在说什么啊！！！！！！！！】
宇智波斑揉揉耳朵:你在我脑子里喊这么大声做什么？
系统快疯了，它啊啊啊啊的尖叫着【宿主你可怜可怜他吧，千手柱间快被你刺激疯了啊！！！】
宇智波斑对此兴致勃勃:我还没见过柱间失去理智的模样呢，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兴趣了。
系统【……………………】你是魔鬼吗！！！
宇智波斑被系统的假设弄出了些许兴致，他仔细观摩着柱间的表情变幻“柱间，你知道我不会轻易放弃我的想法，你劝不动我，谁都不行。别做出这种表情，实在不适合你，让你看起来……”他想了一下，咧开嘴笑了，恶劣至极“有点可怜。”
如果宇智波斑愤怒，又或懒得和他说话，千手柱间都有解决办法，偏偏是这副近乎玩弄的态度和表情。
彻底的激怒了千手柱间。
“斑，别这样说话。”
“哈，你待如何？”宇智波斑按着桌子站起来，湿漉漉的发梢落下一滴水，好似在他们的神经上浇了油。
久未归来的挚友，回来对他说“要杀我吗？柱间！”
千手柱间瞳孔骤缩，查克拉猛然爆发开来，声如洪钟“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只会比他的声音更大，查克拉宛如火山喷发“千手柱间！！！”
两个人的对峙彻底打破了本就岌岌可危的平静，那千手柱间想要维持的一种和平的假象。
“你究竟在想什么？木叶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我的身体已经在转好，你为何偏偏在现在……！”
“柱间，是转好还是自欺欺人你心中有数，我不信花鼓没和你说过。”宇智波斑隔空指着他，眉梢微挑“那孩子的能力是一种欺骗，欺骗寿命欺骗所有。她在，你会很好。可她一旦离开你，顷刻之间你就会被打回原形，土之国大名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她会一直在！”
“柱间，自欺欺人就到此为止吧。以你的性格，你早晚会厌烦了性命不受控的人生，你现在的坚持只是为了木叶罢了。”
“那又如何！！！”
千手柱间的声音近乎咆哮“木叶是我们的家！我们花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多少人的牺牲才终于成就了这份和平，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抛弃！你为什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
宇智波斑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最后只能叹口气。
如今的他和柱间已经没有共同话题了。
深究过去的事毫无意义，宇智波斑的表情这样说，千手柱间看出了这样的意思。
他从以前就觉得斑的性格太极端，温柔的时候过分温柔，冷漠的时候也过分冷漠。
这也导致以前对于木叶有多大的期望，现在就有多失望。
对于这里，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斑通通都不在乎了，不然不会是这种反应。
千手柱间本能的知道自己不能把这个事实摊开来讲，不然只会更快的推开斑。
可他现在并不想去审时度势，他只想用最快最强硬的方式知道宇智波斑的内心！！他等不了！一刻也等不了了！
“……所以你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所以想要抛弃这个作为失败品的木叶，对吧？”
宇智波斑眼皮一跳“柱间，你的说辞有些问题。”
“回答我，是？不是？”
“是，但又如何？”宇智波斑并不觉得羞愧或是怎样“人生的路不止一条，我只是发现了一条更好的更适合我的路，但我不会将木叶视作失败品，它不过是我过去路上一个经历，我会将它作为我的经验，去建设更好的未来。”
“所以还是抛弃了。”
“………”
“说了那么多，你只是试图将抛弃这个行为合理化。一切的结果不过几个字，你不想要了。”
“千手柱间，你不觉得你现在需要冷静一下吗？你已经失去了沟通的理智。”
“………”
确实，千手柱间赞同这句话，因为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说出口的每句话自己都在后悔。
不该这么说，他应该回去冷静一下，然后捋清思绪，再好好坐下来和斑谈谈。
他不能这么咄咄逼人，他不是斑的什么人，没必要让斑对他诉说每一个选择。
可又有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在侵占他的大脑，不停的在说着什么，他听不清，只知道他在被这种情绪驱使着。
做着最本能的决定，说着最真实的话。
“……你考虑过吗？”
千手柱间笑着，声音低沉沙哑“正如你所说，我如今身体抱恙，花鼓的能力也只能让我短暂恢复。你现在要走，如果我明年就死了呢？你口口声声说你没有抛弃，却全然不论现实如何？火之国是众矢之的，你走了，我死了，你可有想过木叶的下场？你可有思索过这些人的死活？”
宇智波斑眼中的温度随着千手柱间的话逐渐冷却“所以你现在试图用这些家伙绑住我吗？你觉得我会妥协？”
“你不会被要挟，你不会，可斑……”千手柱间缓慢的抬头，眉眼下显露出一丝…恶劣，那是旁人都无法瞧见的模样。
“我肯定，木叶被毁灭后的每一天，你都会愧疚的睡不着觉。”
宇智波斑被气笑了“千手柱间，你真行！你真行啊！！！”
千手柱间也在笑“斑，你不明白木叶对我而言有多重要。”
——不明白
——不明白…？
——不明白……
宇智波斑哈哈大笑，他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究竟真的是被柱间激怒，还是在试图激怒柱间了。
他目眦欲裂，咬牙切齿“千手柱间，不明白的人是你！！！”
“你总想着以一己之力护住整个木叶，是，你有这个力量，没有人能够否认！可正因如此，大家都清楚你也能轻而易举的毁灭它！是否保护木叶这件事，全凭你的立场和良心！”
“对于木叶来说，等同于守护神的我们也是魔神！这个道理我已经看明白了，我不相信你看不明白！”
“我们的存在对木叶来说不是守护！是圈养！是摧残！这里根本不会是培养未来的温床，不过是个关押我们少时理想与欲望的囚笼！！！如果我们不能及时止损，它只会成为更大更坚固的牢笼，未来的它只会生出贪念！拼命囚禁住那些想飞得更高的孩子！”
“我不明白？不明白……？！如今不明白的人是你！”
即使我们都死了，对于木叶来说也是利大于弊。
因为那能让木叶被摧残，但灾难过后必定有希望，它会让人们快速的成长起来，拥有保护自己的力量。
别人的力量终究只是别人的，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最有用，才最可靠！
木叶对他而言同样特殊，可正因为他看清了，他清楚自己的存在并不会使木叶前进，只会阻碍木叶的发展。
现在各国的忍村都知道自己不如木叶，所以都更加努力，想要赶超木叶。
只有木叶。
只有木叶，因为有他们的存在所以固步自封。在别人都在进步的时候还沉浸在和平的假象中，可这是现实，不是写轮眼的梦境，没有那么美好。
我们总有一天会死，而我们死的那天会把木叶送入地狱。
我已经承认了自己的罪与错，可你呢？
“千手柱间，承认自己的错对你来说就这么可怕吗？”
千手柱间被震在原地，宇智波斑脱口而出的，是他和宇智波斑共等的罪责。
是他们逃脱不了的，自创建时就必须承担的东西。
也是他们如今必须要面对的选择。
宇智波斑闭了闭眼，他原本不想说到这，可说到底木叶是他的心血。
即使是离开木叶，他不能，也不想看着木叶在他离开后还像个不会走的孩子，只能无力的被毁灭在成人肮脏的现实里。
柱间，我们十几年前的理想对于当时确实很超前，甚至会让那些大人啼笑皆非，可对于如今的时代来说……我们已经落后了。
一个村子什么都保护不了，柱间，我们该停止这种过家家的行为了。
我们早已经不是十三四岁的孩子了。
因为理想永不存在于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