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手柱间猜的一点都没错,甚至可以说把宇智波斑的心思看的很透。
只是千手柱间也知道斑喜欢别人了解他,但却不知管那人以炫耀的语气说出来。
有些事只要双方心知肚明就好。
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是在夜色降临后才翻墙进来的。
千手扉间一手提酒一手提菜跟在千手柱间身后,冷着脸的模样活像是来讨债的。
在宇智波斑出现在视野中后他的脸色就更冷了,恨不得掉头就走,然后还得狠狠摔个门。
为什么他非得来爬宇智波的墙头?!他明明可以走大门,现在搞得见不得人一样。
他明明已经正式的递了帖子,如果不是兄长拉着他爬墙。
今天不是个适合登门拜访的日子。
宇智波斑备了几碟下酒菜,见他们也拎了菜来挑了挑眉“自己去拿盘子。”
千手柱间脱下外袍挂在一边的树杈上,便轻车熟路的去小厨房了。
千手柱间一走,只留下宇智波斑和千手扉间面面相觑。
“…………”
“…………”
矮桌安置在长廊上,就是为了欣赏月色。
千手扉间默不作声的拿出酒来,就是不和斑搭话。
宇智波斑看了看他们带来的酒,他不常饮酒,这正是他好的那一口。
他倒上几碗,便坐在一边,双手插在袖子里安静的只剩呼吸声。
千手扉间扫了一眼那两碗酒,沉默半晌才移开视线。
“……关于那件事,我想找时间跟你谈谈。”
宇智波斑嗯了一声,反问“哪件事?”
“就是那件事。”
“所以哪件事?”
千手扉间压低声音“斑,别跟我装傻,你肯定知道!”
“知道又如何?”
“………”
宇智波斑笑道“扉间,怎么不说了?”
千手扉间抿了抿唇,他想了很多措辞,但事到如今却都不怎么恰当。他犹豫了一会,却还没等到千手柱间回来,他便明白这是兄长给他的空间。
“……那时岩忍村的事传回来时,我对你言辞激烈,我为此感到抱歉。”
宇智波斑听着,眼中多了些笑意。
“我为我不知全貌却将事情都怪罪于你这件事,郑重的对你道歉。”千手扉间托着酒碗,目光直视宇智波斑“这种事不会有下一次,我保证。”
说罢,他一饮而尽。
廊下的石柱灯散发着幽幽的亮色,衬着月色,朦胧的氛围下好像很多话都能轻易说出口。
“扉间,你我都清楚,那件事并不只有你的错。”
宇智波斑双手插在和服宽大的袖子里,微微仰头,直视着从云中露出的月色。
“那件事是大名之间的博弈,牺牲品是在他们眼中无关痛痒的人命。扉间,我并不是不知深浅的人,你今天是为了什么来对我道歉,我很清楚。所以我也给你一个准话。”宇智波斑偏头,他也端起酒碗,迎着千手扉间平静的目光“我会在让自己舒坦的前提下,不让柱间难做。”
说罢,他一饮而尽。
千手柱间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的就是一片和谐的平静。
他坐下来,将碗筷摆好。
宇智波斑接过酒坛,倒了四碗酒。
三个人,四碗酒。
看着这碗酒,千手柱间才后知后觉今天可能是什么日子。
今天……不会是……宇智波泉奈的忌日吧……?
与千手柱间不同,千手扉间脸上并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
他看着兄长脸上有点尴尬的神色,坦然的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说道“兄长,怎么不说话?”
千手柱间“………”说什么?早知道是今天我就不带着你来了!本来想着带来是缓和关系的,这下弄巧成拙了。
千手柱间试图缓和气氛“斑,这段时间在外面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吗?”
宇智波斑没理这句话,他喝着酒,眼珠却是往上看的,直勾勾的盯着千手柱间。
千手柱间“………”
确认千手柱间是真的有点慌了,宇智波斑才心满意足的放下酒碗,笑道“柱间,你装的很差劲儿。”
“………”千手柱间也很无奈,他要是不装的紧张点,斑心里一定会多想,觉得他不在意泉奈的死。
泉奈当初死去,斑在后来选择结盟,那是斑自己做出的选择。外人可以理直气壮的说那是斑自己做出的选择,可以说斑踩在了泉奈的尸骨上成就的地位,可以说斑无病呻吟……
但只有他们不能。
因为他们,木叶的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
这一点千手柱间一直把控的很好,村子里从未有过这样的流言。只要有一点苗头传出来,先不说千手柱间,千手扉间绝对不能容忍。
千手扉间面色坦然“兄长,这有什么好装的?”
千手柱间“………”
千手扉间眼神坦荡,语气平静“我们正面交锋,我们的战斗堂堂正正,这并没有什么可以避讳的,更不应该被避讳。”
他从不避讳谈论泉奈的存在。他是打败泉奈的人,所以他决不能抹杀泉奈的存在。
千手柱间愣了一下,忽的笑出声,扉间这个性格他是真的没办法。
……但也正是面对此事的坦然,也是斑会愿意在千手扉间面前给泉奈倒酒的原因。
扉间是真的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的胜利是堂堂正正的,而泉奈的失败也是堂堂正正的,他们之间都是光明正大的争斗胜负,没有任何见不得人的地方。
千手柱间太了解自己的弟弟,而斑也是同样。正因为了解,他们才知道,千手扉间在宇智波泉奈的态度上,从不会说谎。
这个家伙杀死了我的弟弟,我仅剩的唯一的…亲人。
可也正是因为千手扉间的这种态度,宇智波斑才没有杀他。
对柱间的许诺只是一方面。
若他真的想动手,他有无数种手段让千手扉间死于意外,而他不沾分毫。
可他没有动手。
他确实有想亲自动手的想法,因为泉奈败在了千手扉间的手中,他便总觉得用别人的手杀死千手扉间是侮辱了泉奈。
当然……最主要的方面是千手扉间的这种态度。
坦然,直言直语。
一个玩弄权术阴谋的家伙,只有在对待泉奈的死这一事实上,永远真诚。
宇智波斑笑了。
宇智波斑举着酒碗,垂着头笑得肩膀耸动,头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一时根本不知他到底是被气笑还是怎样。
千手柱间喊了一声“……斑?”
宇智波斑没有回应,只是在笑。
这么多年,自从泉奈死后,他什么话都听过。
木叶内是没有,但木叶外从不少那种流言蜚语。
有说泉奈无能才会输给千手扉间,有说泉奈的死是失败的,有说泉奈根本一无是处,有说泉奈的死可惜,又说泉奈的尸骨未寒他就与仇人结盟……他听过很多,见过太多。
当然其中他听过最多的一种说法来自于宇智波内部,他们说泉奈的死是有意义的,因为泉奈把自己的瞳力留给了他。
所以宇智波斑越来越不想在旁人面前提起泉奈,他觉得从那些人嘴里说出来泉奈的名字都是一种侮辱。
那样骄傲的孩子,至死都没有说过一句疼。
可这个杀死泉奈的家伙竟然说……和泉奈的交锋堂堂正正,没有可避讳的。
竟然是这个家伙一次又一次肯定了泉奈的骄傲,认同泉奈的失败,承认泉奈的死亡,没有用任何顾忌避讳的口吻。
宇智波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笑,大概是觉得荒唐。
因为泉奈若是在,大抵也会笑的。
笑人性荒唐,笑世事无常,笑现实…可悲。
……
千手扉间在一旁静静的喝着酒,他没去碰那只属于泉奈的酒盏。
他没有身份去碰,以泉奈的性格也不会喜欢他碰。
他尊重他,仅此而已。
他时常也觉得现实荒诞可笑。
打败泉奈之后的这些年,他听过很多话,很多很多。
千手内部一些不堪入耳的,木叶内的,木叶外的……
甚至有一些人为了与他攀关系,对他阿谀奉承,用着‘手下败将’这样的形容词来描绘宇智波泉奈。
在他们口中,宇智波泉奈好似不堪一用,好似跳梁小丑,好似无能之辈,好似话本里的反派。
因为他胜利了,所以他们无限贬低败者,妄图踩着败者的尸骨让他登上顶峰,不负胜者之威。
他听过太多,太多,太多……
明明没见过泉奈,明明没体验过与泉奈对视的心惊肉跳,明明没尝过泉奈的手段……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却好像比他这个身临其境者更了解。
那些人口中描述的一切都令他作呕。
可嘴,是掩不住的。
他能止住木叶内部的流言蜚语,有一个算一个,他从来没有忽视过。
可木叶外面呢?
他的一切解释都被曲解为胜利者的慈悲,无论他怎么冷下脸告诉旁人泉奈是怎样出色的人,那些人只会在他面前迎合,转头又是另一个模样。
认识泉奈的人无需他解释,而不认识泉奈的人任他如何说也没有用。
他渐渐不再提起那个名字,不愿意在人前听到那个人。
比起解释,他的厌恶好像更能取信于人。
旁人更愿意相信他厌恶敌人,而不认为他是真的敬佩那位敌人。
他们不愿意相信他在泉奈之事上任何的真话,转头说他假模假样。他们更愿意相信他说出的各种谎言,他们会说他真性情。
就这样吧,千手扉间也累了。
他记得泉奈的骄傲,记得记忆里最锋利的那一双眼,记得每每相见时的刀光剑影。
心口不一的事他做的手到拈来,不需要任何人指导也可以做的很好。
千手扉间放下酒碗,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将心里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他们懂什么?!
千手扉间恨不能将刀架在那些家伙的脖子上!!!
他们根本没见过,却能轻佻的把泉奈形容成一个‘谄媚’‘无能’‘不堪大用’的人,好似那能彰显出他们的博学。
他们拿着臆想来的东西装作是自己的知识,出去吹嘘谈书,讲述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好似亲身经历,用它去赢得别人崇拜的目光。
“……他们凭什么?!”
咬着牙,一字一句好似浸着血,千手扉间少有不甘心的时候。
却是栽在了宇智波泉奈的身后名上。
宇智波斑静静的看着,也听着千手扉间的不甘心。
他大抵能想得到。在他面前有些人或许会避讳,可千手扉间是胜利者,无数人愿意踩着千手扉间打败过的人的尸骨来讨好千手扉间。
那其中包括泉奈。
……是因为泉奈已经死了,所以旁人才敢这样肆无忌惮。
宇智波斑偏头,打算结束这个话题,毕竟泉奈没办法复活,追溯往事毫无意义。
却在此时,系统突然说道【有一具马甲可以实现宿主的夙愿。】
宇智波斑浑身一僵,手指失控施力,捏碎了手中的酒碗。
系统机械的声音就像是一个无法反驳抗拒的现实,将宇智波斑死死的钉在了原地。
【有一对兄妹,妹妹在满级后拥有无限回溯时间的能力。即使是死者的一根头发、一滴血,她也能使之重生。】
——他与她双生一体。即使是死亡,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不,他们不会死亡,因为他/她不会让她/他死。
这是一具非常特殊的马甲。
它没有在积分商城里明码标价,它只会在抽奖池里随机出现。
而想要它出现,又需要满足两个苛刻的条件。
一是宿主拥有血脉相连的兄弟姐妹。
二是……那个人已经死去。
系统虽然是机器,但它在这时却产生了一种直觉。
宿主,需要这个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