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小宝做什么呢?”
周一大清早,方乐衍竟然听到了油锅炸油的声音。
“你中午吃的便当。我应该早点想到的。”
方才将炒菜盛到饭盒里,等待放凉。
“这颗扣子怎么扣不进去……”
“我看看。”方才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转身,却浑身僵硬住了。
方乐衍穿了一件纯白衬衫,衬衫下摆将将遮住大腿根部。腿上再没了其它布料,两条白花花的腿就这么裸露在外边。
这件衬衫明显大于她的尺码,袖子、领口都松垮垮的。
顺着肩颈锁骨往下看,让她揪心的是第三颗扣子。那个扣洞确实太小了,扣子怎么挤都挤不进去。
方才从架上取下剪刀,向她走近,“我帮你。”
“叮咚咚咚……”
方乐衍的铃声恰好响了起来。
“好。”
她从裤子口袋里取出手机,偏开头回电话。
原来她穿了裤子,只不过是一条类似于打底裤的黑色白边短裤。
为了不让剪刀尖刺伤方乐衍,方才只能尽力把白衬衫拉向自己这边。领口太大了,内容物一览无余,他几乎都能数清那件白色蕾丝内衣的花边数。
“喂?”
洞洞花的声音顺着电线爬过来:“大美女,怎么还没到公司?我要的PPT呢?”
方乐衍:“PPT我发给你了。还有分析报告,别忘了查收。”
“好!”洞洞花瞬间从工作状态脱离,开起了玩笑:“记得穿正式点,刘总今天来视察工作。”
“上周公司重新装修了,你的工位搬到了我旁边。怎么样?期不期待?”
方乐衍动了动脖子,一直歪着头着实有点为难它了。
她语气敷衍得没边,“期待期待。”
“呵,女人。”洞洞花警告道:“你要是再敢穿格子衬衫来,呵,咱俩就绝交!”
“西装够不够正式啊?白衬衫配小黑裙,哪会……”
哐当。
剪刀掉到地板上去了。
方才瞪直了眼睛。
在她视线里,他缓缓弯下腰,但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近在眼前的剪刀。
洞洞花:“哟!小男朋友在你旁边呢!别擦枪走火耽误了上班哟。”
方乐衍:“滚!”
她挂掉了电话,弯腰捡起那把剪刀。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方才躲躲闪闪,斜着眼把她推出了厨房,“你快去换衣服。快,快迟到了。”
方乐衍眨眼怔愣,“啊?噢。”
新秀大厦十八楼,作为一家专业的投资公司,老总还是名事业有成的温柔女性。它哪会要求女员工穿美丽刑具上班?
只是在董事会例行检查时,它会让男女员工都换上得体的西装,勒令男女都必须穿长裤、平底鞋。
如果觉得这样的规定没有必要,那一定是不知道洞洞花的存在。
方乐衍换好了衣服,简单的米色西装外套加牛仔裤,脚踏一双白单鞋,卷发绑成马尾,干练又有活力。
而不久前想入非非的某人,正在砸门面壁。信念诚恳到,让人开始担心门的寿命。
“怎么了?刚才还催我,怎么现在又在发呆?”
方才挽着她手出门,“……别问了。”
方乐衍:黑人问号.jpg
有了方才的贴心便当,方乐衍一整天都精神百倍。因为吃得太饱而晕碳时,她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幸福感。
晕乎乎的,仿佛在天堂遨游。
午饭吃完后,她特意给方才发了空盘照片。
无语子:都吃完了,宝宝快夸我!
放了盐的菜:不错不错[鼓掌][鼓掌]
放了盐的菜:味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需要改进?
无语子:味道很好,只是呢,有一个很大的缺点……
放了盐的菜:什么缺点
放了盐的菜:委屈小狗.jpg
十八楼落地窗附近,只有方乐衍一个人独自赏景。
窗外阳光明媚刺眼,江城高楼大厦鳞次栉比。她憋着笑,摁下语音键:
“缺点就是,没有你的好吃。”
砰!
某个商场二楼,俊美的长发男人一下把手机扣到柜台上。动静不小,许多过路人纷纷侧目。
店主吓了一大跳,赶忙过来关心销冠,可谓是嘘寒问暖、家长里短的:“怎么了?!学校里出事了?还是家里出事了?需要请假吗?需要请假尽管和我说!你知道的,这个店一直有你的位置!”
方才脸颊通红,眼神一时无法聚焦。那部旧手机被他像宝贝一样揣在怀里,中邪了似的。
店长欲哭无泪,拼命摇着他的肩膀,“才哥,你自个儿别有事啊!”
“没,我没事。”
方才嗓音沙哑,眼尾沾了血一般。
看来没生病,应该是喝酒了……但是,他哪来的时间喝酒?
有一根羽毛一直在方才心尖挠,飘来飘去,却落不到实处,甚是折磨人。
他纠结许久后,还是缓缓举起了手,“店长,我想请晚上的假。”
剩余的白天,他还算敬业,依旧成绩斐然。不过只要一有空,他就会翻出手机,反复点开置顶聊天框的语音条。
女音清甜止渴,如同盛夏午后的西瓜:
“宝宝,我好想你。”
“宝宝中午吃得好不好?”
“宝宝有没有想我?”
“宝宝,你怎么都不理我。我生气了。”
“还是说,你又在偷偷保存我的声音?不过晚上听了还睡得着吗?”
这五条语音,直到他傍晚地铁出站,耳机里仍在循环播放。
领导视察工作时,牛马最大的作用就是:扮演献花假笑的NPC。等他们走到别的区时,他们再扮演无视人体构造、坐姿端正的敲键盘NPC。
0成本、沉浸式体验一整天影帝影后生活后,总监便放他们出狱回家了。
方乐衍庆幸自己选了小白鞋,而没有选牛津鞋。不然当了半天门神,脚背又要被磨红了。
她时常感叹,自己就是典型的“没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活到现在了,怎么还能那么娇贵呢?
七八点的小区还没到活跃的时候,四处弥漫着安静的饭香和说笑声。过一会儿,小孩们就要出笼打跳了。老一辈也许会下棋聊八卦,也许会听曲听戏剧。
沐浴在这样的温馨平和中,方乐衍走上了五楼。
钥匙插进锁孔里,用力一扭,铁门打开了。
整个家里安静无声,一颗灯都没亮。往常响动不停的厨房也一片死寂。
“砰。”
铁门合上的声音衬得家里更加诡异。
客厅没人,窗户透进蔚蓝色的晚光,浅色窗帘被风吹得摇曳不止。
窗台上,盆栽成排放置,油绿叶子里却漾着新鲜的水滴。
正当她狐疑时,一双大手揽住了她的腰。
那人胸膛贴上她后背时,她仿佛陷入了火盆里。
他浑身都散发出潮湿的水汽,染湿了她的发尖。
“你今天回来好早。”
方才只用浴巾遮住下半身,低头埋在她颈窝里嗅闻、啃咬。
回答的声音湿湿黏黏的,“嗯。太想你了。”
他一辈子都戒不掉她了。只要沾上她一分,他就会想要更多、再多,永远不能满足。
至于代价是什么,他从来不管,甚至觉得无比荒谬。她哪怕施舍他一点关心,对他来讲,都是天大的恩赐。
白衬衫底下那几颗扣子全被解开了,腰带也被解开了。
方乐衍喘着气,双腿止不住发软,“我还没洗澡。”
“没事,我洗了。我洗了好多遍,一想到你,就又白洗了。”
方乐衍本以为那腰带掉到别处,可能是沙发上,也可能是地毯上,唯独没想到会出现在她手腕上。
方才不知道从哪学的打结技术,她发现之时,竟然完全解不开了。
被禁锢的滋味极不好受,方乐衍娇声娇气,主动仰头吻他,渴求他放过自己:“宝宝,我解不开。”
方才抱她到沙发上,俯身在她耳边呼气,“解不开才对。”
“姐姐,希望你喜欢……”
角度受阻,方乐衍只能看到沙发套颤抖的花纹。
……
沙发完了后,他们又转移到了卧室,先是方乐衍那张旋转椅。
这次换方才在下边。他仰头倚在靠背上,起伏的胸膛已经出过好几层汗。
他的所有感官都被方乐衍拉扯到极致。
“宝宝,会不会你其实年纪比我大?”
“你想不想,听我喊哥哥?”
“……想。”
那颗喉结躁动不安,方乐衍刻意不去安抚,反而在他唇角轻啄徘徊,“那么想,为什么不回信息?”
“想听你当面叫。”
方乐衍喘气声越来越重。
再是大床。方才牢牢压住她,她被困在他身下的方寸之地。
体型差在此刻完全体现。方乐衍勉强才能咬到他的耳朵,但那点距离很快又被他补齐。
她呻吟得没了力气,嗓子哑了大半。他却弓起腰,声音暧昧,“姐姐,我好,还是你前男友好。”
“啊?”方乐衍忽然有强烈的不详预感。
方才来了劲,“我好,还是王修言好。”
力气跟随字音加重。
“你……你最好,你比他们都好。”
“我不需要教,是不是会没有新鲜感?”
“不……”
方乐衍死死抓住他后背,但无论她怎么抓挠他都不肯减力。
“永远不会。”
“姐姐,你喜欢我吗?”
“我……不喜欢。”
“什么……”
短暂停顿后,被单摇晃得更厉害了。方乐衍深感没必要自讨苦吃。
“喜欢,不只是喜欢……我,爱你。我只爱你。”
说真心话很畅快,说真心的情话更是让人上头。
方乐衍眸中闪着泪光,认真说:“我好爱你。”
方才笑了,黑眼睛里点起星星。
“我也是。我爱你。”
从深夜到凌晨,屋外的温度越来越低,这间屋子的窗户却渐渐起了暧昧的雾。
他们的距离,渐渐缩近,直到为负数。爱抚会代替所有情话,无力躺下时,情话又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冒。
怎么也说不完,怎么也听不够。
也就是这个晚上,他们萌生了纹身的想法,要让自己的皮肤以对方为名,要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一辈子的痕迹。
天亮了,方乐衍眼下两大团乌青。她拿起手机一看,差点被自己吓死。
在她四肢并用也爬不起床时,只能拜托洞洞花帮她请一天假。
以前的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终于派上了用场,没有上司对此提出异议。
“你不去上班吗?”
罪魁祸首笑嘻嘻地蹲到她面前,扯开领口,万分得意地展示她昨晚的战绩。
嘴巴、脖颈、胸膛……没一块好肉。粉红色伤口各式各样,谁看了不说一句:少侠好牙口!
方才诚实答:“去不了了,都怪你。”
下半身失去知觉的某人双手一摊,不装了、开摆了,“好,都怪我。”
敢情运动都是她一个人做的,他没出力呗。
身上的粉痕在隐隐作痛。她甚至手臂上、大腿上都是他的牙印,那些肉眼可见的部位更不必说了……惨不忍睹。
真是色令智昏,乐极生悲!
方乐衍心如死灰,处于开裂状态中,冷声宣告了对他的判决:
“以后周内不做,周天晚上不做。”
“啊?我不同意!”
方才紧紧扣住她的手,“我们应该商量着来。”
方乐衍并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可以,你想几天?”
方才也是时刻不忘自己的需求,“每天。”
“什么?!”
“每天。主人,我想每天。”
他脸一红,“我想每天都和主人,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