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
“在想什么？”
楚卿榆堪堪回神，偏头见是江锦玉便低声道了句师兄。他没回答江锦玉的问题，只将目光看向提着剑在远处的谢余清。
江锦玉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解释道：“修为有些不稳，他心事太多了，闭关对他是好处。”
心中有些发堵，打从下马车两人便一句话未再说过，此刻看着谢余清的身形一点点消失在瀑布中。
冷风吹过，楚卿榆不自觉将垂在身侧的手收紧，却像是忽然察觉般整个人愣了一瞬。
他将手伸出，掌心赫然是一块精致的玉佩，模样与谢余清戴的那一块近乎一模一样。
楚卿榆看着刻在玉佩上的小字，分明是谢余清三字。
在马车上对方说出的话犹如在耳旁。
“师兄，这枚玉佩是我亲手做的。”
楚卿榆垂下眼眸，手在腰间一阵捣鼓，玉佩便被系在了自己身上。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江锦玉曾说谢余清此去需两年。
楚卿榆便开始了自己漫长而平淡的两年。
………
江涟玉轻轻抚掉落在肩上的雪，他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抬眼看着漫天大雪。
今年的冬天分外的冷，因为自己自小的原因，到了冬季即使御起灵力保暖也没什么大用。
一旁的楚卿榆见他冻得脸色都变了，心中疑惑不由得发问：“你的小暖炉呢？”
江涟玉撇撇嘴，恨不得将整个人都缩进毛领中，“送人了。”
楚卿榆自屋中走出，手中拿着一把伞，走至屋檐下将伞撑开倒是为两人挡住了雪。
“江少爷这么大方？”楚卿榆忆起先前见那小炉子可不不普通，光是制成的材料就不好找，没了这小炉子江涟玉这个冬天在外了就要冻着了。
江涟玉又在自己身上施下一道符咒，心中明知没什么用，但起码希望能挡住点冷风。
收回施咒的手，江涟玉没好气的回他：“要你管。”
“啊啊……真不喜欢下雪，要不是今天是任务期限的最后一天，打死我都不会出这个门。”江涟玉指尖勾着灵霜派的任务令牌，手朝旁边一甩，楚卿榆伸手便接住了令牌。
未等他去问，江涟玉率先解释道：“手冻僵了，掉了估计都不知道。”
楚卿榆将令牌收起，指尖凝出一小团火焰伸到了江涟玉的面前。
只听江涟玉吸了吸鼻子，“法力凝出的这种东西对我无用，要么本少爷为什么要特地弄一个小暖炉。”
楚卿榆收回手：“只能是那种暖炉？别的不行？”
江涟玉摇了摇头：“不管用。”
闲聊着，两人便走到了一处店铺前，进了店江涟玉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柄剑，店老板见状问他：“两位少侠，可是姚仙子信中所提的师弟？”
江涟玉搓了搓手，闻言点点头：“是，姚振诗正是我师姐。”
两人相谈时，楚卿榆手摸索在腰间，本意是想先将令牌拿出，手指勾过，另一件东西却松松垮垮。
将要落地时楚卿榆眼疾手快接住了它，余光瞥见这边的江涟玉随即转身问他：“你那块玉佩？”
玉佩落在手心，江涟玉凑了过来，在他印象里楚卿榆是在两年前开始戴着这块玉佩，但到现在才是第一次看清这块玉佩的全貌。
江涟玉：……
看着那刻着的某三个字，江涟玉抬头问他：“这谁送你的？”
楚卿榆将玉佩重新戴上，摸索了一阵似是怕它再掉便用手拽了拽，听他这么问便如实答：“我师弟。”
“啊啊啊啊离我远点！”在楚卿榆一脸嫌弃的眼神中江涟玉叫着一连后退了好几步，他有些不可置信问道：“他干嘛把刻自己名字的玉佩送你，你当真不知道？”
楚卿榆：？
“知道啊，他说是闭关之前送给我当礼物的。”他不明白江涟玉为何反应那么大，只是语气平淡继续说着：“师弟送师兄东西，江少爷没收到过？”
江涟玉暗地翻了个白眼，心想着他要是收到半夜做梦都吓醒了。
走出了店铺，江涟玉想要从楚卿榆手中接过令牌，却不想对方手一收将令牌转到另一只手上，他挑眉抬眼便对上楚卿榆的目光，有些无语：“干嘛？令牌给我回去交差啊。”
却见楚卿榆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江少爷总不能让我陪你下来白跑一趟吧？”他笑着继续道：“况且这雪下的这样大，我可冷了。”
这话听得江涟玉几乎跳脚！
又是符咒又是法术，裹得严实他倒是想问问楚卿榆不怕中暑？！
“有话直说。”
楚卿榆指尖轻点在下巴，“陪我再跑一趟取个东西。”
………
实在是冷，江涟玉将掌中物件一掷，出现在两人面前的赫然是楚卿榆曾见过的马车。
江涟玉掀开帘子，半边身子进去时转头白了身后楚卿榆一眼：“上车，等着本少爷扶你进来？”
车中倒是挡住了些风雪，江涟玉终于有机会缓和下自己冻僵了的手指，手指恢复知觉后，便见他一打响指，马车腾空而起。
与曾在灵霜派空中见到的一般。
不等楚卿榆开口，江涟玉先一步为他解答：“是个小法器，能当个交通工具。”要不是嫌御剑回去太冷。
江涟玉探头朝对面看去，他搓了搓手，唇角却翘了起来：“说吧说吧，这块石头想必不便宜，要送给谁呀～”
江少爷口中的石头此刻静静躺在楚卿榆的手心中，晶莹剔透，自中心向外泛出淡淡橙红。
“嗯……要是依现在的月份，应该算是补给师弟的生辰礼？”楚卿榆将一小块晶石块捏在指尖仔细观察着。
虽然是自己六月便定了下来，不过隔了这么久，应当算是“补”了吧……
闻言江涟玉顿觉无趣，嘴上“嘁”了一声，他手中施法企图让马车行的再快些。
此次两人下山的地方本就离灵霜派不远，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用以上山的石阶处。
早在朝窗外瞥的一眼，江涟玉便见到了一个最不想见到的人。
楚卿榆见他一副鹌鹑模样毫不客气笑了起来，揉了揉眼角他开口道：“除了冬谷的那位，还有谁能让你害怕成这样？”
说罢朝窗外探头看去，便见一道红白色身影站在石阶上，还不等他等那人转过来看清长相，猝不及防便被江涟玉拽着马尾扯了回来。
“痛死了！”
楚卿榆抬手朝江涟玉的方向就是一拳，对方就像是料到了自己的反应，在拳头过来时便是一躺。
“这是个疯子，让他看清你的脸保不准回头就照你的模样捏个纸娃娃扎。”江涟玉手按在楚卿榆的头顶，硬是将他按了下去，而自己却贴着窗户小心朝外看去。
楚卿榆两只手死死扒着按在自己头上的手，他纳闷问道：“谁啊？应该不是灵霜派的吧。”
江涟玉突然小声惊呼，他把手收了回来，“你要抓死我啊？！”他坐回了原本的位置，面露难色：“当然不是，他是观月山的苏……”
“苏念玉。”
窗外突然传出第三个人带着调笑的声音。
闻言马车里的两人皆是一愣，江涟玉僵硬的翘起嘴角，却是丝毫不敢将头转过去：“好巧啊哈哈哈，你怎么有空下山了？”
苏念玉故作忧虑点了点自己的嘴唇：“才不巧，我在你门派门口蹲了你三天三夜，你干嘛去了？”
此话一出，江涟玉几乎是要落下泪来，他再开口嗓音发着颤，却是带着怒意：“你丫的是鬼吗？蹲我干嘛？！”
现在不管是什么办法，跳窗跳车也好，他想跑。
楚卿榆这样想着，手已经搭在了另一边的窗框上。
“啊……才发现这位道友，你和我家小玉是什么关系呢？”
活阎王点名。”
车门被推开，楚卿榆侧目盯了江涟玉一阵，那表情分明在说“等有空再找你算账”，没等江涟玉再开口，他便长腿一迈从飘在空中的马车上跳了下去。
借着佩剑稳稳落地后，楚卿榆依稀还能听到马车上江涟玉的“控诉”。
“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说你是鬼！把你那破娃娃离我远点啊啊啊啊啊啊――”
楚卿榆在心中默默为江涟玉点上一根蜡烛。
走在去济霖峰的路上，楚卿榆被风吹得眼酸，于是便驻足揉了揉眼睛，等到再睁眼时便见恰巧路过的江锦玉。
江锦玉有些意外，他接过楚卿榆递来的令牌，“正好我要去找你，真巧。”他轻笑。
注意到江锦玉背在身后的双手，楚卿榆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师兄找我有何事？”
江锦玉“嘻嘻”笑了几声，双手朝前伸出，一左一右赫然是江涟玉和苏念玉。
楚卿榆：？
“门派中禁止弟子私下斗殴，这两个是被我抓来的。”
被抓住后领的苏念玉扭动了几下，嘴上不服气的反驳着：“扯，好歹我之前在你们灵霜派蹲了两年，从没听过这条！”
闻言江锦玉笑意更甚：“记性不错，当然是我编的。”
苏念玉顿时嚎叫起来，并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学识喊了起来：“占山为王！公报私仇！”
闻言倒是一旁的江涟玉一拳打在了他的头上，“对我哥说话尊重点！”
“讵事村有个叫李辉言的说自己家夫人遭邪祟了，想让我们救救他夫人和腹中的孩子。”江锦玉松开了抓着二人的后衣领，又把他们朝楚卿榆的方向推了推。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所以我想让你去试试，再加上这两个家伙陪你。”
不等江锦玉说完，苏念玉再次开口：“我猜是你要去见相好没空只好推给别人吧……啊啊啊！”
“我说了让你对我哥尊重点！”江涟玉两只手死死掐住他的耳朵，疼得苏念玉吱哇乱叫。
楚卿榆攥着手里有些发烫的石块，看向江锦玉点点头。
……
江涟玉踢开脚边碎石，又伸手在自己衣角东拍一下，西拍一下，一但余光瞥到想和自己说话的苏念玉便要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
“小少爷小心别把自己衣服拍漏了。”
苏念玉这一开口把江涟玉吓得脸都白了几个度。
见对方离自己极近，江涟玉抬脚便转身绕去了楚卿榆身边，一手拉着楚卿榆的衣袖忙着找话问：“我哥说的人呢？这小村子除了我们几个本少爷可一个修士都没看到。”
回想起来前江锦玉对那人的描述，楚卿榆顿时有些一个头两个大。
没有明确的性别，名字之类一概不知，只说对方爱吃甜食，建议去甜食铺子蹲人。
等到三人终于找到了一家铺子，一眼便看见刚付完钱捧着满满一怀糕点的某人，一头极短的黑发和长得快要拖地的围巾。看长相应该是女孩儿，往远走的路上还在小心翼翼吃着一只手上的糖葫芦。
见那人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站在原地似是思索了片刻，随即突然转身朝着三人的方向跑了过来。
一直到距离中间的楚卿榆一步时才堪堪停下，然后朝每个人都鞠了一躬。
一套动作下来又呆又愣。
“你们好，我叫沈沈。”
……
一路上苏念玉想问问沈沈关于她自己的事，却被沈沈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堵的半句话也说不出。
楚卿榆被一左一右两个人吵得头疼，左拐右拐终于找到了那位“李辉言”的家。
一进门，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厮朝这边扑了过来。两条胳膊紧紧环住江涟玉的左腿，倒将一脸的眼泪鼻涕蹭在了江涟玉的衣摆上。
见此景，两人心中顿呼不妙。
苏念玉立马挥开扔在哭嚎的小厮，随即两手牵起江涟玉，企图用自己手上的红线缠住他。
眼见江涟玉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苏念玉嘴里紧跟着往外蹦出些安抚的话，生怕自己说完了江少爷就要劈了这院子。
“别生气别生气，祖宗！”
一旁的小厮仍在往下掉着眼泪，嘴里念念有词。
楚卿榆蹲下身想要听清他在说些什么，奈何声音太小近乎是呢喃。
“夫人怀的是大小姐，她来报仇了……不对不对，应该是救救小少爷……”
说这话的人语气极淡，只是在复述她所听到的。楚卿榆转头便看见站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