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压下心中疑惑，楚卿榆问少年：“先前你说受人之托，是谁让你来救我？”

余清笑了笑，随即抬眸盯着楚卿榆看了片刻才回答道：“保护客户隐私，不――告――诉――你。”

楚卿榆无语。

“哎呀，你且当做是我要救你吧。走走走，我饿得难受，正好这里有家饭馆。”

说罢便拉着楚卿榆往对面走。

……

“疯子。”

宁折枝低头看着来信，回荡在屋中的只剩纸张的翻动声。

她懒懒抬头看了眼坐在对面的人，随即又低头继续看着信纸。

“你大老远从飞舟上赶来琴暄，就是为了骂这一句？”

姜辰安翻了个白眼：“不是说你有计划吗，这就是你的计划？”

“把人送进幻境，真是要他想起来那几年的事？”

在他说话之时，宁折枝回了两封信。

“我应该写一张＇姜辰安与狗不得入内＇在琴暄山门口。”

依旧是纸张翻动的声音，她声音很轻，“让他认清事实而已。”看着手中信纸上的落款，她继续道：“急什么？要我说你倒不如回善坊堂过两天悠闲日子。”

姜辰安有些气笑了：“你整这些篓子是想让我过悠闲日子吗？”

宁折枝放下手中信纸，就着现在的角度抬眼看着他，良久她垂下眼睛缓缓叹了一声：“我倒是怀念以前天天都是悠闲日子的时候啊……”

…………

“喂……你们怎么都蔫蔫的，叶御柳你是不是又带着他们喝酒了！”

缥衣少年突然被点到明显吓了一跳，他忙将身旁几个昏昏欲睡的人摇醒。

“喂……你们几个快醒醒。”

江锦玉扶着脑袋缓缓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然后再是他身旁几人。

宁折枝带着怒气朝叶御柳的方向弹了一个瓜子，“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说完她一脸怜爱搓了搓徐春容的脸。

被搓圆捏扁了一阵，徐春容连忙劝她：“小枝别生气，这事我们也有错嘛……”

一阵欢闹。

姜辰安端了一盘水果从后院走来，他将水果放到石桌上后坐在了江锦玉的旁边。

江锦玉吃了两颗葡萄：“葡萄从后院摘的？”

“嗯，甜吗？”姜辰安偏头笑了笑，低头又剥了一个橘子，又将果肉上的白丝也剥掉才递给江锦玉。

“你怎么回事？人家小锦玉过段时间了就要回灵霜派了。”叶御柳趁机拉过姜辰安，两人闷在一边说着悄悄话。

姜辰安有些嫌弃掰开了抓着自己胳膊的手：“把你的爪子拿开。”

“我可提醒你，明日你要随师父他们进墟境，等你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

忆起往事，姜辰安堪堪回过神，就听对面人“啧”了一声：“时候不早，你回去吧，你想知道的反正甭想从我这听到了。”

姜辰安有些无语，宁折枝横竖也要赶人走的意思他不会听不出来，留在这里也再问不出想知道的。

他转身准备离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殿外传了过来。

一位红衣少女欢快地跑了进来，“大哥！”少女看样子也才十三四岁的模样，留着一头独特的齐肩短发。

不只是姜辰安，宁折枝也有些惊讶。

“沉宿？怎的出来了？”

殷沉宿撇撇嘴，语气软绵绵的解释着：“小师姐不知，赤莲落赋我已熟练，这不是左右无事便出来逛一逛嘛……”

宁折枝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笑着逗她：“这么厉害？我这还有几本适合你的心法，不如你拿回去……”

少女微微瞪大了眼睛，急忙摆了摆手，一连说了好几个不字。

她笑盈盈看向姜辰安，“大哥你好久没来啦！”

姜辰安应了一声，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殷沉宿是善坊堂的小小姐，也是姜辰安同父异母异姓的妹妹。

与殷沉宿简单聊过几句，姜辰安便捏诀离开了琴暄。

…………

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和自己面前的菜肴，楚卿榆思索片刻道：“……余清，委托你来救我的人可还交代了你什么？”

少年夹了两筷子菜送入口中，听到他这么问，一张白净的脸上露出回忆的神情，“他让你之后便先跟着我。”像是怕楚卿榆有所顾虑，余清又补充道：“放心，跟着我吃穿住倒不用愁。”

考虑到自己现在有些尴尬的身份――从常青门出逃的妖……楚卿榆有些头疼。

“别想那么多，尝尝这道菜。”猜到他在想什么，余清用公筷夹了桌上一道菜放进了他几乎没有动过的碗里。

吃了几口饭，楚卿榆再次看向面前的少年。若是说自己第一次见到的谢余清是因为中毒变成的孩童模样，那眼前的少年便是稍稍长大的谢余清。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余清丝毫不恼，就这么任由楚卿榆看着自己。他抿唇笑了笑，食指微微屈起敲了敲桌子，“既然是跟着我，你便同我一起回家吧。”

语气平静又随意，仿佛是在谈论明天早上吃什么一样。

楚卿榆：？

楚卿榆垂下眼眸不再看他，重新拿起筷子将刚才夹到碗里的菜吃掉。

吃过饭后，两人便离开了饭馆，然后朝着余清的住处去。

距离饭馆不算远，但行路十分曲折，周围又有肆意横生的树木草丛遮挡，若非熟悉恐怕很难走到小路的尽头。

楚卿榆默默跟在余清的身后，随着他左拐右拐。又走了一会儿，一道强光照来，迫使他闭上眼睛缓和了一下。

再睁眼，眼前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有潺潺流水，鸟雀鸣叫声，正前方一处二层楼的小屋，院子里最瞩目的是一颗桃树。

明明是腊月寒冬，这里却暖如春天。

风吹过，从树上吹落几片花瓣落入河水中。

不知是不是那阵风的原因，楚卿榆隐约闻到些许淡淡的桃花香味。自己虽喜爱桃花，连在灵霜派的住处院子里也种了一颗桃树，但是……时若遥可没有这种喜好，更何况是刚越'狱出来？

没一会儿，在他偶然一低头时，一股淡淡的桃花香又萦绕在鼻尖。

是出来时余清给自己的斗篷上的味道。

楚卿榆闭了闭眼，或许真是风吹来的。

两人进了屋子，余清又给他安排好了住的房间。

“你很喜欢院子里那棵桃树吗？”

时若遥瞬间回神，他道：“还好。这里种了好多桃树啊……”

“你很喜欢桃花吗？”

余清抿了抿唇，他答：“嗯……很喜欢。”

离开了时若遥的房间，他站在屋中，透过窗户看着院中那棵开的茂盛的桃树许久才走回自己的房间。

到底还是冬季，天黑的很快。一天之中发生了太多事，躺在暖和舒适的被窝中，楚卿榆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后第二天早起做饭的余清一出房间就和一夜没怎么睡的时若遥打上了照面。

四目相对，注意到对方眼下乌青，他询问道：“没睡好？是伤口痛？”

时若遥闭了闭眼，含糊应了一声。

……一部分原因是在牢房被剜的那一刀，另一部分是他又被魇住了。

再一次梦到原主楚卿榆幼时和上灵霜派之前的记忆，一如自己同佘越熙赶路回灵霜派途中的梦。

仿佛短短一瞬，家破人亡，烈焰欺天。

醒来后他尝试过重新入睡，结果是又梦了一次。噩梦实在是折腾人，于是楚卿榆决定――

不睡了。

硬是从后半夜熬到清晨，再被早起的人发现没睡觉。

但是……他貌似理清楚了一些关于那个和死没什么区别系统的事情。

只是还差一个机会。

“喏。”

低头见小少年摊开手在他面前，手中是一个纹有桃花样的白玉小瓶。

时若遥接过小瓶将它仔细收好，微微抬眸瞄了一眼这个可能是自己师弟的人。虽不知师弟是真的因为传送原因丢了记忆，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无论是哪一种，既然谢余清想演的话，自己就陪他演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