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聊斋》被禁
最近，坊间流传一本描写志怪的话本，名为《聊斋志异》。以一个个单元小故事的形式，讲述了狐妖、兔妖、花妖等化为人形的女子，与人类男子发生的各种恩怨情仇。
精怪类的话本和戏剧向来都有，只不过基于这个真有妖怪的世界，妖怪在话本上的形象，多是邪恶恐怖的大反派。
而《聊斋志异》所描绘的妖怪形象，除了美女要素外，更多了关于人性的探讨。
初时让读者不太适应，接受美女设定后便欲罢不能，追读得津津有味。
《聊斋》周林也只记得十多个较有特色的小故事，余下的都是他结合这时代的背景自己编造的。
影视剧的爆点，自媒体标题，魔改后的《聊斋志异》竟比原版的《聊斋》故事更受追捧。
周林顺势在东坊开了间书铺，印售《聊斋志异》，同时招聘几名在戏班干过的老戏骨，教他们如何说书，并租了各大茶楼的地盘说《聊斋》。
周林本是奔着花钱搞宣传去的，谁知一番组合拳下来，书铺被购买《聊斋志异》的读者挤爆，每日印刷投放立即被抢购一空。
茶楼的说书先生也深受追捧，每日都能带回不少赏银。现在转成茶楼花高价请他们，深怕说书先生不来了。
就连周遥的学校，学习如何斩妖的讲武堂，讨论的也都是《聊斋志异》里的妖怪。
周遥回家提起此事，眼中带笑：“大家现在提起妖族，也没那么厌恶了，都说如果是不伤人的妖，也可以放过。”
长此以往，他相信终有一天，娘亲能堂堂正正的来到人族世界生活。
周林瘫在躺椅上，困倦的揉了揉肩膀：“那就好，不枉我日夜赶稿，写得肩膀都酸了。”
流光伸手给他按了按额角：“睡吧。”
“嗯……”周林也不客气，靠着他的手昏昏睡去。
两人安静的待周林睡沉，流光方转向周遥：“走吧，该上课了。”
周遥点头，结印，身影消失于符阵中，这是他最新学会的移形法术。流光点点头，在周林身上张了个结界，方才跟着消失。
城里不适合练习法术，一开始是流光将周遥带到远离京城的深山中。如今则是让周遥自己使用法术过去。
《聊斋志异》的热度由京城开始向周边辐射，效果明显，露宿深山老林和破庙里的书生变多了，全都企图遇到一个“小倩”般的美丽善良的女妖。
去菜市买小动物到山林里放生的平民也变多了，都等着这些小动物将来修成妖怪回来报恩。
然后当真有几个夜宿破庙的书生遇上了妖。
可惜并非什么美貌女妖，而是食人狼妖，几个书生差点被送入狼口，所幸这带经常有斩妖师巡逻才救了他们小命。
《聊斋志异》被送到了左无思桌上。
尽管他对妖族的态度趋向柔和政策，也知道并非所有妖怪都害人。但这本《聊斋志异》显然过于美化妖族了，不符合当前价值观。
“传令下去，将《聊斋志异》列为禁书，各书店不得售卖。同时查查写这本书的作者，他和妖族必定有关系。”
“是。”金卫白玄领命，躬身行礼后并未退下，顿了顿，白玄道：“来之前属下已经查过了，这本书的作者署名为流光，但其真正身份名为周林，是周遥的爹。”
这段时间周遥跟在左无思身边学习，大伙都知道首领在专门培养他，不知他爹周林为何会写出明显偏向妖族的《聊斋志异》这本书。
“嗯？”左无思眯起眼。
周遥的家庭情况他自然调查过，知道他出生时母亲死于狐妖之手，因此从小立志成为斩妖师。
家中亲人只剩一个父亲，名周林，是乡下土财主，很宠儿子，每天都要亲自接送儿子上下学。
左无思没见过周林，他日理万机，自没兴趣专门去见一个乡下土财主。他更想见的是教导周遥法术的师父，只是暂没时间。
“为什么周遥的爹会卷入这件事中？”
左无思是个阴谋论者，怀疑是否有人想通过周林牵扯周遥，进而剑指向他。
敲敲桌子，他冷声道：“公事公办，书铺该查封的都封了，周林先抓起来，晚间我亲审。”
这天如往常一样，流光带周遥去深山学习法术，周林懒洋洋靠在院中的椅子上睡觉。突然书铺的掌柜冲进门来，慌张的大喊：“不好了东家，书铺被查封了！”
“嗯？”周林被惊醒，还没回神，就见掌柜被人一把推开，随后几名穿着黑色斩妖师制服的人走进门来：“周林，你被捕了。”
“我看谁敢！”张朋程倒是尽责，抽刀挡在周林身前大喊：“老爷快跑，我来拦住他们！”
话刚说完，就被斩妖师一个刀鞘抽倒。来抓人的是金卫，即便张朋程近段再努力习武，也不是一合之敌。
“慢点慢点，不要激动，也别伤害他们。”身为一名守法公民，周林并不打算对抗公权机构，而且他也确定自己没干过违法的事，因此还算淡定，起身道：“放开他们吧，我跟你们走。”
进了斩妖师大牢，周林才知道是因为他写的《聊斋志异》，被明安所怀疑他思想有问题，可能投靠了妖族，是个“人奸”。
周林：“……”
竟然无法反驳。
谁叫他儿子是个半妖，好友也是狐妖，他天然便偏向妖族那边。
左无思忙完手中事务后，决定去看看周林。走到地牢门口，问白玄：“审得怎么样？”
白玄躬身道：“禀大人，那周林很配合，在他院中也没查到任何妖气。而且……”
“而且什么？”
“那周林的长相……实在不像能被妖族迷惑之人。”
左无思亲眼见了周林，才明白为什么部下们都欲言又止。
周林的长相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左无思曾抓捕过魅惑宫中的狐妖，那狐妖的容貌被称为倾国倾城，和周林比起来竟也相形见拙。
若非周林身上没有灵气，左无思都要以为他是哪个宗门的修道者了。
“你真是周林？”左无思问。资料里明明写他是个乡下土财主，哪家乡下财主能养成这番模样气质？
“是我。”周林轻轻点头：“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还未谢过左大人收遥儿为徒。”
想到周遥，左无思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周遥很好，因此我也不想对他父亲动粗。说说吧，为什么要写《聊斋志异》这样的书。”
周林其实挺懵的，他写《聊斋志异》，想的就是潜移默化改变人们对妖怪的敌意，当周遥不得不暴露半妖身份时，能思考“他不曾伤害过人类”，而公平对待他。
谁知会被明安所视为妖族攻略人类的阴谋。
“我只是在家闲极无聊，才子佳人的话本又太俗套了，才写了书生女妖之类的故事。”周林只能无奈辩解。
“但你的书害得很多书生跑到山里，想要和女妖春风一渡。”
“……”周林也没想到，竟真有这样的傻瓜，把话本里的女妖当成现实。
“好吧，是我的锅。”
“锅？”
“我是说，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来解决这事吧。”
“可以。”
“那我什么时候能走。我怕遥儿回家担心。”
“现在就可以。”左无思坐在周林身前，一动不动，微笑着问：“所以这位朋友，可以放开我了吗？”
一道符纹闪烁，流光的身影出现在左无思身后，修长的手指正点在他颈后。
“大人危险！”此时牢中的斩妖师们才发现有外人入侵，纷纷拔刀。
“住手！”左无思大声喝止他们，对身后的流光道：“这位朋友是为周林来的吧，你可以带他走了。”
“流光！”周林起身：“放开左大人吧，我没事。他是遥儿的师父。”
流光点点头，收手，走到周林身边护卫。
左无思其实没有发现流光的存在，只是本能感应到危险，没想到对方竟站在他身后。
此时他庆幸自己对周林以礼相待，没搞什么屈打成招，否则现在只怕身首异处。
“流光先生？《聊斋志异》的署名作者？”他没忘记周林署名的是流光。
“哈哈哈，我习惯用流光这个名了。”周林仰头看着流光：“让你担心了，我们回去吧！”
“嗯。”流光点头，目光始终放在周林身上，对斩妖师们不屑一顾。
此时左无思才敢转头看向流光。
这是一名相貌完全不输周林的男子，身上有着独特的灵气。但是，又和修道者不一样，也不是妖气，左无思从未感应过如此独特的灵气。
不过，只要不是妖族就行。
感应到此人的危险，左无思并不打算深究他究竟是谁。
虽然周林无罪，但《聊斋志异》还是因为思想不端正，被官方判为禁书。而周林还得为这事收尾。
回到院中后，安抚好担忧的周遥祝和张朋程等人，周林又开始提笔写小说。
“你要写什么？”流光问。
周林：“你听过《画皮》的故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