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巍昂,清醒点吧,你既不爱我,也不爱许慕柳,你看上的只是我们身后的权势。”罗宛眼神冷冷地看着他,“当年,你嫉妒陈珺瑜,其实轮相貌轮学识,你并不比他差,可你的家世到底不日他,所以去不了国子监上学。于是你不甘心,事事要与他争,你看到陈珺瑜和我玩得要好,你知道他喜欢我,于是横刀夺爱,什么都学起了陈珺瑜,穿衣打扮,在故意扮成陈珺瑜的样子在晏桥巧遇我,殷勤讨好我父亲,装成愿意豁出一切爱啊,把我父亲感动得神经发昏,把我许配给你……”
“不是的,我是真的爱你的……阿宛,你要相信我。”
“哼。”罗宛抬脚狠狠地踹了他一脚,“狗男人,别再让我看见你。”
孙氏得知罗宛不仅解除了和陈巍昂的婚约,还拿回罗冠曾借给陈家的两千俩时,恍如做了长场梦,喜极而泣。
罗宛将银票悉数交给她保管,揽着她的肩膀宽慰道:“熬过了苦日子,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把欠孙家的钱都还了吧。”
“嗯。”孙氏紧握着罗宛的手,眼泪一直掉个不停。
“张娘家帮过我,我们也该送点东西过去,还有……”罗宛没忘记他们冒着得罪陈家的风险上堂,特别是张武。
“我知道,这段时日你忙得又瘦了,”孙氏摸了摸她的脸,“放心吧,你快回房休息,我和你刘婆上街一趟,会亲自提着礼品上门拜访道谢,晚上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对了,我好久没见司马暄了,也把他叫过来一起吃吧。”
罗宛转身回了书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迎春觉得罗宛不仅没瘦,反而气色红润了不少,愈发容光焕发。
她一直不解宛娘为何要陈家那点绸缎铺,换做千金白银多好啊。
罗宛说她打算开一家医馆,名字都取好了,就叫杏林堂。
孙氏去了趟平康坊回来,提着礼品出门。
王娘正在院前摘菜,见她意气风发笑容满面的模样,和她打了声招呼,见她走进张武家,眼睛一直往那边瞟。
见她出来后,又埋头摘菜,见她提着礼品去了钱家,然后是李家、赵家……就是没有她家。
她心里犯嘀咕,待孙氏回到院子关上门,她敲开张娘家,一问才知道,罗家给她家送了礼品和一锭白银,说是他肯上堂作证的谢礼。
她又跑去其他三家打听,得知他们只是上了个堂什么也没做就有那么丰厚的酬劳,不禁眼酸,气哄哄地跑回家和丈夫抱怨那三家是墙头草,说好不去上堂的,他们又跑了去。
又说罗家小气,拿到那么多赔偿金也没分她家一点,想当初他们家刚搬到这里时,她是那么地殷勤帮助他们孤儿寡母的。
又说罗家是白眼狼,要不是有她,罗宛哪有机会成为平安坊的名医?哪有那么多人会找她看病?
陈宅书房。
夜色已黑。
陈珺瑜在书房门口跪了许久。
已经一天了,他母亲在一旁苦劝无果,长叹了口气,便转身走进书房,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看书的陈敏叡,“老爷,珺瑜已经跪了一天了,你就答应了吧。”
陈敏叡眼也不抬,翻了一页书,不急不缓道:“一天而已,真能跪下三天,我才服他。”
陈夫人气道:“老爷!三天不吃不喝是要出人命的!”
“夫人,这事你就别管了,就让他跪……”
“他们明明情投意合,若不是被罗冠拆散,他何至于此?熬了三年,如今总算熬过来了,你却要横插一脚,我是不明白了,阿宛可是你心上人的女儿?你娶不了心上人,还不让你儿子娶上心上人?”
“夫人!”陈敏叡气道,见她脸色不大好看,也没好气道:“你看看我们,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还提那些往事作甚?”
陈夫人气得背过身。
“我并不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陈敏叡放下书,把她拉到椅子坐下,“可你有没有想过阿宛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怎会不愿意?这三年来,珺瑜心心念念的只有她,为了她,冒着得罪圣上的风险,也不肯娶公主,对面梁家女儿的示好,也拒绝得彻底,阿宛的心里也只有珺瑜,给他酿酒、取消了和陈巍昂的婚约……”
“要是有他,三年前,珺瑜带她走,她为何不同意?三年后,我也没在她的眼里看到她对珺瑜的喜欢?若只是珺瑜一厢情愿,我这婚书给到罗家,这不是强逼人家嫁给珺瑜吗?”
“这……”陈夫人跺了下脚,“气死我了,为何我儿的爱情之路这般坎坷!”
陈敏叡笑着轻叹了口气,“倘若他能说服阿宛嫁给他,三礼六聘,我都肯下,他若是不能,跪到死,我也没辙……”
陈夫人听到后,转身出了书房,对跪在地上的陈珺瑜道:“你听到你爹说的?娘也只能帮你到这里。”
陈珺瑜失魂落魄地起身。
是日傍晚。
司马暄带着祝嘉言,提着一壶酒和一串鞭炮上门。
孙氏接过酒,鞭炮等会儿再放。
她对他很是满意,如今罗宛和陈巍昂的婚事已解除,她正张罗着给她寻个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呢。
她瞧着司马暄挺好的,不知道他对罗宛有没有那种意思,打算再旁敲侧击看看。
司马暄看到她热忱的目光,忙不迭打断:“宛娘呢?”
迎春道:“在书房里。”
“我去找她。”说罢,他一溜烟地跑开了。
孙氏也没阻拦,还巴不得司马暄再殷勤些。
书房门口,司马暄看到罗宛一边缓慢地拨弄着算盘,一边提笔在账本上写东西。
她如今神采飞扬的模样,比初次见面时羸弱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候的她,脸色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助和迷茫。而如今,她的眼神坚定而明亮,仿佛蕴藏着无穷的能量和智慧。
罗宛起身找书时,才注意到司马暄抱臂斜靠在门旁,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她像看到老朋友一般,随意开口道:“来了。”
司马暄偏头一笑,抱拳道:“恭喜你,脱离苦海,重获自由。”
罗宛垂眸笑了笑,她家的书房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藏书之丰,还真是应有尽有。
司马暄呆呆地看痴了,她的笑容如春花般绽放,让周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他又看向桌上的纸稿账本,“打算开医馆?”
罗宛看向他,“司马公子家世人脉这么好,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自是有的,可是我不做赔本买卖。”
“说说看……”
“只为普通老百姓看诊,其实赚不了几个钱,不如眼光放长远些……”
“你以为是我不想吗?”罗宛笑道:“你若是有富贵人家的病人,不妨介绍给我,我收的诊金分二成给你。”
“至少四成。”
“三成!”罗宛微眯着眼睛看他,他要是敢再讨价还价,她就把他轰出去。
司马暄笑道:“成交。”
快到吃晚饭时,罗宛便被一位小厮叫了出去。
她跟着那小厮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小巷,小巷的尽头站着一男人。
月白色长袍宽袖,衣袂飘飘,显得既儒雅又风流。
罗宛见他没有转过身来,轻喊了一句,“珺瑜?”
这时,男人缓缓地转过身,罗宛的心猛然漏跳一拍,“怎么是你?”
陈巍昂坏笑着步步上前,“见到我真的那么惊讶吗?”
罗宛双手插进衣袖里,沉思了片刻,这陈巍昂为何要扮做陈珺瑜的样子找她?看样子他似乎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笑着摇摇头,“找我何事?”
陈巍昂满脸愤怒,抓着她的手臂厉声质问:“你抛弃了我,还毁了我的喜宴,你说我找你来做什么?我就这么不堪吗?你竟为了陈珺瑜抛弃了我。”
罗宛只觉得好笑,他这人颠倒黑白的功夫比陈夫人有过之无不及啊,“是你另攀高枝想要娶丞相千金,处处逼迫我退婚,反怪我抛弃了你?况且,我从未喜欢你,又怎么谈得上抛弃?”
“你说什么?”
“我心喜的只有珺瑜一人,也不知你使了什么法子让父亲将我许配给你,想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手段。”
“对。”陈巍昂得意笑道,“当年我知陈珺瑜喜欢你,我想啊,能被陈珺瑜喜欢的女子必定有动人之处。于是我扮做他,先他一步在你们约会的地方等你,只是一眼,我便喜欢上了你。从那时我就开始动了此生非你不娶的想法,我便央求着我的父母提亲……”
“那时我家的地位岂能配得上你?于是我想了个法子……”
罗宛瞧见他眼里恶毒的目光,心知那必定是改变罗宛和陈珺瑜缘分的事情。
他步步上前,将罗宛逼到墙壁上,他得逞笑道:“你可还记得那年在寺庙你被绑架的事情?呵呵,那其实是我设计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我找了人绑架你,我被我安排的人捅了一刀……你爹赶到时便看到了你衣衫不整,我被那群绑匪捅得差点死掉,事后,我又向你爹说你被那群劫匪奸污,已不是清白之身,我告诉他钟情于你,不会嫌弃这些,我还会把你放在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位置,他被我的深情感动到了,便决定将你许配给我……”
“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疯子!”罗宛冷眼盯着他,狠狠地剜了他一巴掌,“无耻之徒!你可知你毁了什么!”
陈巍昂摸了下他的脸,不注意地笑了笑,委下身,凑到她跟前道:“我得到了陈珺瑜心爱的女人……他样样比我好,我嫉妒死他了,可是却娶不到心爱的人,这一点就输得一败涂地。”
罗宛见他笑得颇为膈应人,膝盖狠狠地顶上他的胸口,陈巍昂一个不提防,被顶翻在地。
那一脚的力道是她这段时日坚持练太极拳的成果,可并没有解了心里的恨,一想到这段时日被陈家百般欺负,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恼意,抬脚朝他的胸口踹了几脚。
陈巍昂疼得脸一阵通红,猛得咳嗽了两声。
罗宛出声警告要是再敢来骚扰她,她绝不轻饶。
陈巍昂恨恨地爬起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面漏凶光,从宽大的衣袖里抽出事先藏好的匕首,猛地冲了上去。
罗宛听到声响,转过身的同时身体做出防御状态,但陈巍昂手中的那把匕首对准她的腹部,他脸上浮起诡异的笑,眼睁睁地看着她,她若是敢动一下,那把匕首一定会捅破她的肚子。
倒不是他不懂得怜香惜玉,只是如果这块玉他得不到,那就干脆毁掉好了。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她绝色女人。
罗宛神色紧绷地看着他。
陈巍昂又凑上前,鼻尖落在她的脖颈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材味,闻惯了各色香味,她身上这股香味还挺好闻的。
罗宛垂眸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条水蛭,恶心得让人作呕。
“既然我得不到你,那我就毁了你好了,到时候看看陈珺瑜还要不要你。”说罢,陈巍昂猖狂地笑了笑,见她冷静如斯,“你怎么不叫啊……看看你的心上人会不会来救你。”
“叫有用吗?”罗宛勾唇浅笑,媚眼如丝,勾得陈巍昂像是吃了迷药般,心魂一荡,双脚发软。
他目光贪婪地看着她,吞咽了口水,不知尝了这口绝代美人,他以后还看不看得上其他女子。
想到这里,他低头欲往她那双红润的樱唇吻去。
罗宛故意勾着她,待他一点点地靠近,拉过他手腕的同时,抬脚往他的大腿踹去。
陈巍昂痛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竟不知如此柔弱的女人哪来的这一身蛮力。
罗宛忙不迭夺过他的匕首,将藏在头发上的银针往他的脖颈扎去。
陈巍昂疼得高声大叫,惊来了守在小巷的小厮。
罗宛冷冷地看着他,把玩着手上的匕首,步步上前,“陈公子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难道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吗?”
陈巍昂拔掉脖子上的银针,一边后退,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她的同时不免讶异,“你何时学会这些拳脚功夫!”
“就在你娘上门退亲的那日起,我就发誓不做任人宰割的羔羊。”罗宛把他逼到墙角时,冷声笑道:“就凭你还想毁掉我的清白?多练练吧。”
说罢,罗宛将手上的匕首狠狠地插在他的大腿上。
陈巍昂发出杀猪般的吼叫,脸色霎时白得恐怖。
“公子……”跑上前的小厮见状,欲往罗宛身上扑去,这时,被人从身后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