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眼,季竹野已经回到了阴暗潮湿的屋子,显然她现在还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的坐起身。
伸手撑在地上,手边却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还有温度,不知道是什么液体滴在了自己手上。
空气中弥漫着让她觉得很反感的味道,她低头去看手边那个毛茸茸的东西,这是……
!?
季竹野有些疑惑,这一团尚有余温的东西是?
屋内的光线不够充足,在这种黑暗之中,她根本就不能够看清地上这团毛茸茸的东西是什么。
于是她想起了零一。
奈何自己不能说话,只能摸黑去找零一。
“啊啊啊……”季竹野出声叫道,她希望零一能够给她一些回应,不过很奇怪,这间小屋里除了季竹野的声音就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季竹野一点一点的摸过去,怎么回事,房间里的油灯怎么也不点上。
突然,季竹野听到了铁链碰撞的声音,她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脚踢到了束缚零一的铁链,于是她俯身去摸那条铁链,顺着铁链她摸到了零一的腿。
是冰冷的。
“啊啊……”
季竹野再次出声,试探性地叫道,零一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季竹野感觉到了一丝紧张。
她顺着摸上去,想摸摸零一的脸,可最后却摸到了一些粘稠的液体,就像,就像是血一样的液体。
季竹野又想起刚刚在手边摸到的毛茸茸的东西,不禁有些害怕。
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的举起手凑到鼻子边。
很浓的血腥味,季竹野瞳孔骤缩。
她像是僵住,有些不知所措,举着的手上沾满了零一的血。
“阿年……”季竹野忽然在心里默念起这个亲昵的称呼。
阿年是什么人?
季竹野又一时愣住了,这个名字,好熟悉。
突然,身后那密不透风的铁门又被打开,季竹野的脖子像是僵住了,她直直的站在原地,只剩下了一双会转动的眼睛,眼里早已噙满泪水,她不敢落下。
听着渐近的脚步声,季竹野很想叫一声救命,可奈何自己压根说不出话来。
父皇和皇兄怎么还不来寻找自己,她好害怕。
“啊啊啊!”季竹野陡然睁开眼,整个人滚落在地。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周围明亮的灯光,整齐的摆设,还有房内已经点好的熏香。
季竹野摸了摸后脑,刚刚自己是从床上滚落下来的吗?
刚刚的一切只是做梦吗?
季竹野松了口气,眼角的泪水滚落下来。
看着身上盖好的被子,以及已经换上的干净衣裳,季竹野不禁又疑惑起来自己是在什么地方。
她艰难的站起身,开始打量这间屋子,很陌生的地方,这里不是她的寝宫,也不是阴暗潮湿的小房间。
这里是?
季竹野正疑惑着,但当她经过房内的一面铜镜的时候,却几乎是露出了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摸着自己的脸。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微微瞪大了双眼,这,这不可能是她!
季竹野难以置信的凑近镜子,她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镜子里的她,皮肤就像是被灼烧过一般,皮肉都蜷缩在了一起。
季竹野看着镜子里流泪的自己,像是被吓到了。
她不顾一切的用力挥开镜子,听到镜子砸在地面上而发出的巨大声响,季竹野整个身子禁不住颤抖。
她跪在地上,手还在抖。
她用双手覆在自己的脸上,当她摸到自己那蜷缩在一起的肌肤,她几乎是一下就甩开了。
她小声啜泣着,泪水一滴滴砸在了地板上,她看着地上的泪水,有一瞬间她竟将泪水看成了血水。
“啊!”
皇兄和父皇怎么还不来找她?不对,这一切一定都是在做梦,一定像刚刚一样。
对,是这样的,自己明明是宫里千娇百宠的嫡公主,这一切都不真的。
季竹野禁不住的一直落着泪。
不一会儿,她就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来了。
季竹野有些戒备的向后挪了挪,她抬起盛满眼泪的眼睛。
进来的人看打扮是个男人,脸上带着面具,看着男人向自己走近了,季竹野迅速连滚带爬的冲到那堆碎镜子前面,随手拿起一块握在手里。
“啊啊!”季竹野冲男人叫着,男人显然停了下来,不过也就一会儿,男人继续朝着季竹野走来。
季竹野朝男人扔出手里的镜子碎片,手也应此被划伤,流出鲜血。
这时男人摘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姑娘别怕,我不会对姑娘做什么的。”
季竹野盯着男人面具下的那张脸,微微睁大了双眼,这张脸,好熟悉……
“男人”见到季竹野却冷下了脸,没错她是林三“公子”林栀年。
林栀年表情严肃的看着季竹野,刚刚的和蔼全然不见了。
她一字一句说道,“姑娘……认识我啊?”
季竹野被她脸上的表情吓到了,连忙摇摇头。
林栀年在得到季竹野的答复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她看着季竹野烧伤的脸,不禁蹙了蹙眉从腰间掏出了一瓶药膏。
季竹野看着手上的药瓶,不禁想起了阿愿洒到自己脸上的那些药粉,她见林栀年仍朝着自己走来,连连向后退着,直至退到了墙角。
林栀年取出瓶内的膏体,黑乎乎的,眼看着她要涂到自己的脸上,季竹野忙张口咬了她一口。
林栀年有些吃痛了,却仍旧往季竹野脸上抹着黑乎乎的膏药。
季竹野见她如此执着,不知道是不是心软了,她松开了林栀年的胳膊,林栀年微笑着看她,“姑娘,没事的,你如果想咬,就一直咬我也没关系啊!”
“毕竟在下也只是想给姑娘上个药罢了,放心吧姑娘,”
“我知道你们女孩子都最喜欢漂亮了,这药涂了脸上的烧伤很快就能好,到时候又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漂亮了。”
林栀年细心的给季竹野上着药,季竹野盯着林栀年的脸,也许是盯的有些久了,就连林栀年替自己上好药了都不知道。
看着林栀年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季竹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等到父皇和皇兄找到自己,一定要重重的赏“他”!
“姑娘是不会说话是吗?”
季竹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林栀年觉得有些意思,其实她本来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在此看见季竹野呆呆傻傻的样子,还是觉得很有意思。
还是现在这样要可爱的多。
“那姑娘以前会说话了?”
“啊!”季竹野点了点头,看样子很高兴。
“这样啊。那在下现在该怎么和姑娘交流呢?”。林栀年看着季竹野,不禁弯唇笑了笑。
季竹野拉过林栀年的手,在林栀年手上画来画去。
“用手啊?姑娘会写字?”
季竹野很骄傲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在林栀年手上写道,知道我的身份吓死你!
林栀年见季竹野这样得意洋洋的样子,有些无奈的看着她,自己还能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
“哦,是什么身份啊?”不过还是配合她顺势问了下去,可季竹野却犹豫了,若是告诉她,她会不会伤害自己,算了……
季竹野有些失落的摇了摇头,在林栀年手上重新写下字。
骗你的。
林栀年看着季竹野的失落样,叹了口气,连撒谎都不会,她以前还真是所有人口中的不理世事的蠢公主。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等她想起一切,她可精明着呢,连演戏都演的栩栩如生,可她没想到,自己早就知道一切,只是在陪她演罢了。
不过等她想起一切的时候,自己要做的一切也就该做完了。
“骗我的?”
季竹野点了点头,然后又再她手心里写着“你叫什么名字”这几个字样。
“林栀年,叫我阿年吧!家里人都这么唤我。”
林栀年……
姓林,她就是林公子吧!昨日确实有个叫林公子的人要留下自己来着。
季竹野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思考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那你呢?”
宁。
“宁宁?”
季竹野开心的点了点头,林栀年也朝她温柔的笑着。
林栀年拿出刚刚替季竹野上药的小白瓷瓶,她将小白瓷瓶塞到一个红色的荷包里。
“宁宁且把药收好了,放心,我想楼里的人不会收走药瓶这一类的东西。”
“毕竟明天早上我要送宁宁回去的,也不能每日都给宁宁上药,往后还得看宁宁自己了。”林栀年将荷包塞到季竹野手里,季竹野看着林栀年白净秀气的脸上挂着的那抹温柔的笑,不禁觉得自己的心跳似是有些不正常,话本里说,这是相思病。
自己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