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年,阿年阿年!”看着季竹野的两只小灰手晃来晃去的,林栀年的思绪才被拉回,说实话,一直到刚才她脑海里一直不断回想着那个奇怪的念头,“罢了罢了,不过是我瞎想罢了……”林栀年虽是这番想法,可心,却似万马奔腾,再不复返。
“怎么了?”
“纸鸢怎么飞不起来?明明之前还是好好的……”季竹野紧抓着拴纸鸢的细线,她看着飘落在不远处的纸鸢,轻轻扯着手中的细线。
林栀年看向不远处,这才注意到落在地上的纸鸢。
她伸出手,悬在身侧,“这会怕是放不起纸鸢了。”慢条斯理的收手,转而望向季竹野耸了耸肩。
“为何?”季竹野双目微抬,秀目流转,恰好对上林栀年。
林栀年不语,只事拉起她的手腕,然后停在半空,“宁宁现在感受到了吗?”
“阿年的手是热的?”季竹野不知道林栀年在说什么,但要说感受……阿年的手确是温热。
“噗”林栀年反是嗤笑一声,季竹野见林栀年戏弄自己便又没好气的赌起气来。
“宁宁没有觉察到此刻无风?”待林栀年笑得够了,她才又与季竹野谈起纸鸢。
“既是无风,纸鸢又怎么飞得起?”林栀年看了看满园扶桑,皆安静立于原处,四周静的只剩着些虫鸣声,她忽而向季竹野转过头来,了然轻笑。
“是吗?那你方才为何笑我?”季竹野别开脑袋不去看林栀年,她依然是环着双手做抱胸状。
林栀年此刻只是面上带笑,却未作出回应,季竹野见她不理睬自己,以为林栀年也是生气了,索信便又扭过脑袋。
“你信不信我变个戏法给你看。”季竹野想到个招逗乐林栀年,林栀年有些诧异,
“宁宁竟还会变戏法嘛?”
季竹野高傲的点了点骄傲的脑袋,“那是自然!”
“你凑近些,我今日便让你知道我呼风唤雨的能力!”虽说她嘴上叫着人家靠近,可自己却一个劲往林栀年边上挤。
“头再低一些啦~”
林栀年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照做,“宁宁这……”林栀年话还没说完,便立即脸烧的通红往后退了好几米。
“公……公公公公……”林栀年觉得自己已是紧张的一言不敢发,说话说的结结巴巴。
季竹野看林栀年蹦了老远还以为林栀年是身体不舒服,于是忙赶着上前询问,还没走到跟前就听林栀年叫了自己好几声公公。
“我不是公公,我是宁宁,公公是陆公公。”果真是不谙世事,这傻话也说的出。
“宁宁,宁宁方……方才是在做什么?!”林栀年像是失足妇女,一脸举足无措,神色慌张。
“我?”季竹野指了指自己,“我在变戏法啊,是不是要风得风!”
变戏法?林栀年简直要晕过去,方才季竹野对着她耳边吹风,她差点当场晕过去。
她记得季竹野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耳后,两人近的要贴上,她还记得,记得……一阵好闻的香气,像是桃花香,可……好像又不完全相似,可这绝对是她闻过最好闻的香气,别人身上都没有,就只有季竹野身上有。
不敢再多细想,林栀年脸上的红晕就已蔓延到了耳尖,要说方才那柿子是生的,那此刻这柿子怕是熟的有些过了。
“宁宁从哪学来这变戏法的路子?”林栀年将目光移向站在不远处,正弯腰捡纸鸢的季竹野。
季竹野将纸鸢提在手中,闻声,遂应声回首,“话本上看来的,说起这个,我那本话本还是池哥哥赠的,之前皇兄还因为这件事和池家哥哥吵了起来……”
林栀年听季竹野这般说辞,心中不禁想,“如若我是你皇兄该也是会与那池家哥哥吵起来吧?”
“宁宁。”林栀年唤她。
“啊?”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不如……明日再约?”林栀年试探性问道。
季竹野撇撇嘴,眉头一皱,“这才几时?你……”
“是不是生我气了?”季竹野凑到林栀年身前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色。
林栀年见季竹野一张脸赫然摆在她面前,只觉得心中燥得慌,她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心脏总莫名其妙跳错拍子,脸上总泛着异样的潮红,可……她总不会是真喜欢上季竹野了吧?
不不不!
又在瞎想什么?林栀年真想扇几个耳光打醒自己……
但是……但是喜欢公主好像也不丢人,毕竟季竹野脾气好,人也好,长的又粉雕玉琢的,属实惹人怜爱。
不行不行!
就算她单方面承认了,可……可季竹野呢?季竹野指不定不这样想呢?况且,自古以来,还从未有过女子对女子心生爱慕的,这属实是谬论!就算她以男子身份自居,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季竹野迟早会知道真相的……
想到这林栀年又打消了自己奇怪的念头,她面上带笑,眼里却满是哀伤,此刻,她看着季竹野,季竹野也迫切的看着她,季竹野想要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答复,可她,她想要的好像却不止这些。
“宁宁这般好,我又怎会生宁宁的气呢!”季竹野听林栀年这般说,像是松了口气,她拉过林栀年的手。
“那阿年既没生气何不多陪我玩些时辰?”季竹野眼里的期盼怕是要溢出来了,她紧紧盯着林栀年,林栀年将视线聚焦在她身上,眸子里像是闪过精光,但不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眼神一点点黯淡。
“时辰不早了,已是日落西山时,府上有规矩,不得不从。”林栀年笑着解释,她轻轻摇摇头,不易察觉的叹息。
季竹野看着渐渐隐没在宫墙外的太阳,天空都染成酡红一片,衬着鲜红的宫墙,季竹野觉得今天的宫里好像格外没趣,明明夕阳照在脸上是温热的,可她却觉得暖和不起来。
“真不再多玩会嘛~”季竹野盯着掉落在地上的纸鸢,“现在起风了……”
林栀年依旧摇着头,“明日,我明日定会早早来找公主的。”
季竹野慢慢放开林栀年的手,她向外走了两步,“那我送你出去。”
“公主好好休息,起风了,外面凉,快些进去。”林栀年捡起地上的纸鸢,小心翼翼的递到季竹野手里,见季竹野稳稳抓在手中方才松手。
她往外越了两步,“那公主,我,我明日再来找你,可好?”她脸冻得有些僵了,连笑,都显得不那么自然。
“嗯!”季竹野看着不远处的林栀年,应了声,她高兴的挥手。
林栀年见季竹野的笑容,她唇角也不禁勾起。
她转身离去,季竹野看着人影渐小,笑容也逐渐变淡,她依旧觉得林栀年是生她气了。
晚上用膳时,小折见她吃最喜欢的蟹粉丸子也打不起精神来,不禁问起她这是怎么了。
“小折……我今日定时做错了事,今日阿年定是生我气了,都不肯留下陪我玩。”季竹野扔下筷子,筷子重重摔在桌上。
小折重新摆好筷子,公主到底还是小孩子性子。
“公主能做错什么呢?依奴婢看,公主做一切都是对的。”
如今这世道,不论对错,只论权贵。
公主是金枝玉叶的贵人,她做错了又能怎样?和皇帝亲女攀上关系,一般人死也做不到。
小折看的透,可季竹野还小,这其间的道理她还需学。
“可我今日莽莽撞撞的,吓坏她了……”季竹野回想起林栀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知道了,原来林栀年不爱这样的玩笑。
小折闻言却蹙起眉,“您是公主,她不过区区武将之子,这皇城,不论对错,只论权贵。”
“公主年龄尚浅,剩下的奴婢会以后再教给您……”
季竹野点点头,今天怎的连小折都这样怪?
回望林栀年这,她离开永安殿后倒并不急着回林府,她漫无目的的穿过街市,最后停在卖糖画的摊子上,卖糖画的老翁见是她,乐呵呵的问她,“怎么不见上次同公子一道来的姑娘啊?”
“她?她这会儿该是在用膳了……”林栀年想到季竹野,冻僵的脸都不禁笑出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公子怎的还在外头游荡,姑娘知道了怕不是要担心的。”风将林栀年高高束起的乌发吹的有些散乱,老翁看林栀年脸都冻得有些发紫了。
“……”
会担心吗?她今天是不是惹季竹野不高兴了?明明还有时间,为什么总想着逃?
“公子快些回去,俺这一把老骨头的,收拾收拾也要回家吃口热乎的哩。”说到这,老翁却痴痴的笑了,“俺家老婆子也盼着俺回去哩。”
见老翁收拾家伙事的要走,林栀年也不多留,只一路向南回林府。
“公子!”林栀年抬头,见自己的侍卫暮歌在唤她,“公子今晚怎的这么晚才回来?老爷已经在膳厅候着了。”
林栀年闻言,神情显得有些慌乱,“无碍,暮歌,你先回去,我自己一人去膳厅就好。”
“可……”
“回去。”林栀年瞥了暮歌一眼,要是暮歌跟去,他二人定会都受到父亲责罚,可今日只是本就与暮歌无关,不必牵连无辜。
暮歌只得先行回去,林栀年见暮歌行远了方才往膳厅去。
到门口了,林栀年手都有些抖了,颤颤巍巍推开门,坐着的四人却只顾着吃饭,完全不在意门口进来了个人。
林栀年松了口气,只小声唤了句,“见过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