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两个人相拥睡去。

清早，当床头的闹钟不应时的响起来时，沈茉和盛以沉也同时被唤醒了。

面对屋子里的混乱，沈茉接受度良好。

小狼狗还是小狼狗，每次总要折腾六七个小时才肯罢休，这一点她在出国前就已经领教过很多次了。

可身边的盛以沉，脸色看起来明显很差。

他有些僵硬的回头看着沈茉，瞥到女孩望向他的那双眼时，想出口的话却似是被堵住般尤为艰难。

最终，沈茉看着他迅速穿上衣服，然后落荒而逃离开了别墅。

沈茉：“……”

她轻喘口气坐了起来，脑子懵懵的，但脑海里始终回放着一个带有指示性的画面。

就是上次在火锅店见到佟津时，对方表现出来的欲言又止。

她猜到自己离开之后，盛以沉一定是出了些事情的，原本想着工作完成一部分就约赵丽丽出来聊两句，可如今想想，她不如直接去问佟津算了。

尝试拨通对方以前的电话号码后，对方接的很快。

两人约定在京大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里，佟津过来时，身上穿的还是那天见到的正装。

“我其实……有猜到过你会找我。”

佟津主动开了口。

沈茉平静的看他一眼，但眼底藏着的那份异样，始终又显得不那么平静，“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我希望你能说给我听，关于以沉的事，在我走之后。”

她强压着心中的不安，可还是有些语无伦次。

佟津听罢微叹一声，“果然，昨天你见到以沉了，也发现了他……”

佟津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最后只是抬手做了个动作。

沈茉闭了闭眼，算作回应。

……

走出咖啡馆时，头顶的日光已经逐渐向西倾斜，佟津绅士的问了一句：“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沈茉摇了摇头，脸色却看着比刚进去时要白上许多，“我自己可以，谢谢。”

“不必道谢。”

佟津又叹一声：“当年的事我也有很大的责任，所以哪怕将来以沉知道是我告诉你的，会因此而责怪我，我也还是得说……就算是对你和以沉的一点补偿吧。”

沈茉看着他离开，忍过许久的眼，终于止不住的红了起来。

她打了辆车回返别墅，开了后座的窗，望着京市傍晚的夜色，一点一点开始消化佟津口中的事。

“你走那晚，他为了去找你出了车祸。”

“他在剧院的露台布置了玫瑰花海，还有自己新写的一首旋律，我知道，他原本是想跟你告白的。”

“叶伯母说，以沉本来是救不回来的，因为他刚出生就患上了很严重的自闭症，听说还有自杀倾向，而且在他五岁那年，他也真的……死过一次。”

从高高的喷泉池跳进水里，差一点就溺毙了。

“可不知为何，车祸那次，他却有着很强烈的求生欲.望，而也正是这一份欲.望，他才能被医生从死亡线上强拉回来。”

盛以沉在ICU睡了整三个月，醒来后，本以痊愈的自闭症就二次复发了。

也就在那个时候，佟津才明白。

为何当初他无心的一句“沈茉有心理疾病”，会让盛以沉的反应那般激烈。

出租车一路开回别墅门前，盛以沉已经回来了，男人坐在草地上抱着大壮，时不时喂小家伙吃点东西。

沈茉坐在车上望向他，耳畔则是佟津未完的话。

“那套别墅是为了给以沉养病才买下的，虽说他的自闭症很快就好了，但他从此灵感尽失，很难在写出完美的旋律，便只能跟着我们一块转去学了金融。”

“其实他醒来之后没去美国找你，我们也觉得有点奇怪。只不过后来，他妈妈去别墅探望他时，才发现了一些不太寻常的事。”

“他有时会活在幻想中。”

“所以，他一直以为你们还在一起。”

“尽管大多时间盛以沉还是个正常的人，有能力处理公司业务，生活方面看着也和常人一样，可我和阿凯……甚至他的父母都知道，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的内心完全封闭起来了。”

沈茉听明白了。

所以昨晚她撞上的那个男人，其实就是处在自己世界里的，幻想中的盛以沉。

也正因为如此，对方才会那么自然的拥着她跳舞，抱着她洗澡，才会在床上做一些伴侣之间该做的亲密举动……

沈茉听完这一切，有些无力的问了一句：“他是先天就患有……自闭症吗？”

佟津摇头：“不是的，盛伯伯和叶伯母最初也是联姻的牺牲品，他们各自都有爱人，所以生下以沉，只不过是为了盛家能有一个继承人罢了。”

“大概是以沉一出生便没得到爱，他的家人又时常因为联姻的悲哀而争吵不断，所以他和父母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差。”

“听说他六岁之前，都住在疗养院里。”

“疗养院？！”

沈茉惊怔的抬起了眼。

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得到想知道的答案。

佟津并不知道盛以沉以前住在哪个疗养院里，若不是那次车祸，叶怡害怕儿子再也醒不过来，根本也不会拉着他和祁凯将过往的琐事讲了出来。

而也就是在叶怡一次次的唠叨之中，佟津便对盛以沉彻底释怀了。

他倒不是可怜盛以沉。

只是他认清了自己。

“沈茉，相比起我曾经对你的那点心思，盛以沉对你……用心多了。”

“不，或许说，我根本就无法与他相比。”

回忆结束，沈茉从车上下来，然后一点点走到了男人身边。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靠近，盛以沉缓缓抬头，眼底的慌乱和自卑一闪而逝，起身便想要往门外走。

沈茉伸手拉住他，看着他说：“以沉，我们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