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一周年新婚纪念日,我却面临了和乔鲁诺恋爱以及结婚以来的首次,同时也是最大的危机——我们的关系恐怕建立在他的谎言与伪装之上。
虽然存在理想中的纯爱,但性应该是现实里爱情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在结婚之前乔鲁诺从未和我一起过夜,也完全不提这方面的需求。我则懵懵懂懂,以为只要躺在一张床上就会有小孩……
所以时隔一年,我们几乎夜夜共枕却没有小孩之后,我才偷偷摸摸地问了特里休。她的神色比我震惊得多,几乎就要当场去质问乔鲁诺了。好在她最后还是在我的恳求下保持了缄默,让我得以重新思考我和乔鲁诺的关系——在此之前我一直对他的爱深信不疑。
相遇伊始,我在甜品店排队,发现一名侧颜暴击的金发少年。我悄咪咪地从侧面看他,他的眉毛微微拧成一团,不知道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轮到他的时候,他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您好,麻烦给我来一份新品莓莓果冻。”
原来是在纠结点什么吗,认真思考吃什么甜品的男孩子还……有点可爱。我还在低头幻想,他拿到果冻转身,和我打了个照面。
他已经咬了一口果冻,皮肤在夕阳下泛着草莓奶油的红,眼里的露水因为吃到可口的甜品而晶莹地跃动着。
他见我呆呆地盯着他,露出羞涩的微笑,轻声问了我一句:“小姐还要买甜品吗”,见我没有回答,就我从队里拉了出来。
我因为他这个动作回过神来,羞耻得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他却自来熟地向我介绍:“可爱的小姐,很荣幸认识您。我是乔鲁诺·乔巴纳,可以和您交个朋友吗?”
我整个人都是被神赐福后不知所措的状态,乔鲁诺倒是落落大方,邀请我在校园的梧桐树下散步。一开始我还比较拘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偷偷看他。可是每次抬头,他的目光正好都落在我身上,我只好又羞涩地低下头。
路过奶茶店,他还体贴地问我要点什么。考虑到已经快到晚上,我就点了一杯牛奶。等店家把两杯牛奶递过来的时候,我有点小小的惊讶。然而乔鲁诺只是朝我眨眨眼:“对身高的追求而已。小姐喜欢什么样的?”
“我觉得……您这样高的就很好。”我在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您应该有180了吧?”
乔鲁诺礼貌地纠正我:“是186,小姐。”
果然男人对身高的精准度有奇妙的执着,我想起了那个全部自称180,结果站一起参差不齐的笑话。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我回以无辜的眼神,他叹口气,接着也和我一同笑起来。
我绞尽脑汁搜索着新鲜的话题,突然想起来学校里有家可以DIY甜品的小店。我们立刻达成共识,表示不仅要通过嘴巴,还要经过双手来感受甜品。
乔鲁诺坐在椅子上等待原材料被端上来,他缩着身子,像只大猫被困在和尺寸不符的猫包里。
我捂着嘴笑,他还戳戳我的脸蛋:“小姐在笑什么?我有这么好笑吗?”
戴上食品手套之后,乔鲁诺就不再做这些小动作,一心一意听厨师的教学。乔鲁诺的动手能力比我还要强一点,我还在打发奶油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一个小蛋糕雏形,悠然自得地看着我了。
我恳请他帮我指点一下,乔鲁诺立刻伸出援手,准备了一些材料,帮我节省了不少时间。
我觉得这个主意尽给自己出洋相了,早知道应该去我更擅长的领域。乔鲁诺则品尝了我们两个一起做的蛋糕,肯定了我费了半天劲才做完的那个。
吃完两口,他露出懊恼的表情:“我放的糖没有小姐放的多呢,竟然有比我还嗜甜的人,失策了。”
见我扬起得意的小尾巴,他忍不住在我脸上抹了一点奶油。我慌张地想要擦掉,却不小心带到了自己头发上。这下轮到乔鲁诺得意了。
临别时,他把沾了面粉的外套披在我身上:“小姐下次出门还是多穿一点吧,要是感冒的话我会心疼的。”
“等您哪天有空再带过来也好。”他又体贴地补充道,“不还也没关系,只要这件外套能保护小姐不受感冒侵袭,也就完成它的使命了。”
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说话啊,只要一和他靠近,周围就全是浪漫的小星星,绚烂得我睁不开眼睛。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奶糖送给他,他捏了捏,微笑着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不仅是初遇,和乔鲁诺在一起的时光就没有不甜的时候,这也是我从未怀疑过他的原因。恋爱两年他去我家拜访的时候也大方得体,哄得我父母看他差点比看我还要顺眼,当然我还是他们唯一的宝贝。
总而言之,他如此轻易就能获得别人的喜欢,没必要非得骗我不可。
我没想好怎么和他说这件事,只得把灯关了以示抗议。乔鲁诺回来见灯没开,紧张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以前头疼早睡的时候,醒来就看见乔鲁诺和医生坐在我床头,阵势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领兵逐鹿中原。
我蓦地心软了,埋到他怀里说只是想早睡。乔鲁诺这才舒了一口气,说他马上去洗澡,很快就来陪我。
躺到我身边之后,乔鲁诺轻轻环住我,问我纪念日想怎么庆祝。我心里开始泛酸,在他怀里乱拱了一通。他又是拍背又是给我顺气,问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我眼泪汪汪地抬头,不好意思问得太仔细,只问他什么时候打算要继承人。
乔鲁诺几乎是瞬间就冷淡下来,但仍然耐心地和我解释了他的构想,说我们不必非要孩子不可,怀孕生产对我的影响也很大。
我依旧望着他,他终于松口:“如果您坚持,那么我会和您养育一个孩子。”
我顿时觉得没趣,翻过身去不再理他。我想要的并不是他的让步,也不是被强行带到这个世界的小孩子。爱情的证据太难寻找,尤其是物质凭据。
乔鲁诺叹口气,从后面抱住我,无言入睡。
纪念日乔鲁诺一向看重,这次我索性也甩手给他。乔鲁诺一切都安排得妥当,只是私下里没来哄我,一点也不肯再让步。
我在大家面前强颜欢笑,唯有敬酒的时候发自内心。不只是为新婚一周年纪念日,也为即将结束的,幻想中的爱情。
宴会结束我搭上了特里休的车,逗了她新养的两只小猫咪一个晚上,直到连它们都累了,我才不情不愿地在特里休的催促下洗漱睡觉。
我当晚和教父分居两地的事情很快传开,婚姻不合的消息四起。没过几天,我去找乔鲁诺的时候,就看见有人从他的办公室被赶出来。福葛押着那家伙往外走,向我抱歉示意。
乔鲁诺听到敲门声还很不耐烦:“我对其他女人没有兴趣,别再——”
乔鲁诺抬头发现是我,似乎想温柔一点,但是又想起来我们还在吵架,抿抿嘴什么也没说,只是招手让我进来。
我径直走过去,将他摆在桌子上的合照收起来:“我想离婚。”
乔鲁诺有一瞬间身形不稳。
我坐在沙发上等了半天,他才堪堪开口:“我爱的您是自由的,我绝不会夺走您的整个青春。”
他将合照重新拿出来,认真摆好:“在遇见您之前,我理想中的妻子——虽然这么说非常失礼,但是她绝不能与我的母亲一样,整天花天酒地置家人于不顾。我一直认为性和放纵是坏事,因为它们破坏了我对家庭的期待。”
“所以你并不想要家庭,也不爱我?”
他慢慢向我走来,我攥着沙发套的手心微微出汗,但乔鲁诺只是轻轻在我身边坐下,看了我好一会儿。
突然,他打破平静倾身下来,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我身上:“是您的陪伴与撒娇给了我安心,让我觉得爱情和婚姻也不是想象中那么糟糕的东西。您怎么能以为我竟然会不爱您,难道我每天的甜言蜜语都是谎言,与您的吻只是蜻蜓点水,哪天有空却没有哄您入睡吗?”
我咬咬牙,最终还是一字一句说出来:“可是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你也根本不想要孩子。”
“小姐觉得,什么才是爱的证明?是性?是孩子?”乔鲁诺的声音微微颤抖,在我听来如此不真实,“您要我怎么证明都可以,我什么都能为您做到,只要您的目光重新落在我的身上。”
“我没有要你证明,爱是不言自明的。”我的指尖触碰到乔鲁诺的脸颊,他的温度和我的眼泪一样滚烫,“我只是想,如果我们对的爱情的期待不同,我也不愿意妥协,那么你应该去追求新的人生。”
“您就是我新的人生。”乔鲁诺紧紧握住我的手,“是我明知无法掌控,也想要拥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