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之上靓倩眼波将流,盈盈浅笑按着宫规,执绢刚想行礼,灵惜放下手中的书,假意恼怒道:“三妹若是非要这般闹腾,本王可就起身还礼了,得以让九哥哥为你备下了你素日爱用的葡萄,可想尝一尝。”
“既然二姐这般厚待奴家,自也不与你客气了。”
言及自是在临玉的搀扶之下在靠西的黄梨花木太师椅子上坐下了,靓倩见茶几之上放了美味可口的葡萄,手中剥了一颗尝之后道:“果是上品,只是奴家在想二姐叫我前来不但是为了尝这个了。”
灵惜一脸正色道:“阿玛可是让你借祭天为命将那帮复明党一网打尽,这又多危险难道你不清楚吗!”
靓倩道:“你该知阿玛也有自己的难处,虽说此事却是很冒险,可你该相信奴家才对。”
“本王自是信你,可不希望你拿自己性命去冒险,再说了人心难测,你将穆喻勒捧上了西山蒙古军机营统领的职位,就该明白一得一失之间容不得半点有失,你自当谨慎了。”
靓倩苦笑道:“若是有所可能本宫不想这么做,可是你也知道蒙古军机营虽有四十六部数十万兵马常年居于一处越歇越懒,以然不复当年的勇猛,穆喻勒早年间统御乌穆珠沁兵马击败过葛尔丹最为精干的先遣营,有统兵之才若是不用的话莫说可惜,若是他刻意胡闹的话予国予家皆不利,这也是奴家无奈之举。”
灵惜道:“靓儿,本王自是谢谢你为了我所做出的牺牲,可你要明白自己是大清先祖皇上亲封的蒙古王,容不的一点有失,否则天下危亦,你若不想穆喻勒被阿玛所算计,伤及自身也自当怜之。”
靓倩迟疑了一下道:“ 二姐,阿玛的心思越发难测,奴家自当慎行。”
灵惜脸色微微一变道:“靓儿,你所谓的慎行就是要想法子尽量保全住大清与自身同享盛世安乐,否则你就真得枉费了先生当年得教养之恩。”
靓倩嗯了一声,就与灵惜闲聊了几句就告退了。
待等行至殿外,靓倩内心颇觉索落,因此带了随待众人去御花园散心了。
素日幽居于殿内的灵惜俏眸微飘诸位尽心待奉自己多年的贵君,心下黯然道:“本王要你们明白蒙古护军营是为了靓倩所设,就算本王才智超全,也无法收复那些蒙古贝勒爷得心,所以与靓儿相辅相成是最佳的求生方式。”
太子低声道:“你不觉的皇阿玛有意将此次消灭乱党的机会交给靓倩,是有意抬高于她来为难于你。”
灵惜抬头看着太子道:“你心眼莫要太小了,阿玛若非是为了顾虑本王得安危,也不可能将消除乱党得这样棘手得差式交由靓儿去办,本王对这个穆喻勒确实心怀不安,察贵人,派人盯紧于他,以免明月宫惹出乱子就不好了。”
察尔平察颜观色,在侧道:“格格,奴才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提。”
灵惜道:“这里都是本王得贴己之人,有什么话尽可说呢!”
“奴才听说靓主子与穆喻勒之间关系很暧昧,怕是常此以往在明月宫内出入,会惹出乱子。”
灵惜心念一转,曼声道:“本王听说了这些年乌珠穆沁部表兄弟之间杀伐内斗不断,若是靓儿有法子能收复这各有所长得三兄弟为自己所用得话,本王自会尽心相助于她,以便保全我们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得情谊。”
胤禩立刻领会道:“灵儿之意甚好,那我们则可以极力搓合于这一对佳偶了。”
灵惜变了神色道:“姻缘天定,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得好,四郎,写封密旨让年羹尧暗中保护好三哥与十四哥的安全,稍有差错让他提头来见。”
胤禛心下感动道:“谢谢娘子的提醒,微臣稍后就去写懿旨了,让你安心。”
灵惜道了一声乏了,便吩咐他们各自办差了,待等满殿喧哗散去了,她隐藏的心事渐渐涌上了心头,只觉她们姐妹为了情意所累步入宫门,未料竟是避不开这纷纷扰扰的宫闱之斗,这难道就是她们身不由己的天命了。
天色尚早,御花园里并没有什么人,三月的天气,尽令园内花事正盛,风露清气与花刁香胶合在一起,中人欲醉。靓倩静静的走着,见那清风拂过碧波中层屋片片青萍之片,涟漪微动似觉往昔之事一幕幕的显现于眼前,从一个民间商女变为了今时今日位高权重得圣仙子,她又有几多的无可奈何岂是常人所能理解。
一路想的出神,冷不防斜斜的有人撞到了自己的身上,微微细观只见立于自己面前的是红珊,只见她身着傣锦洋莲紫的旗裙,满头珠翠明铛,华丽夺目。额间轻点朱红,却似娇媚动人,慵赖之意毫不掩饰。举止若幽蓝。那抹眼眸里,藏着一份忧伤,纵然面貌与灵惜有八分相似,奈何她纯纯真真地娇态全然不复二姐指点江山的霸气,怪不得阿玛始终不呆见她了。
靓倩维持着淡而疏离的微笑道:“未知红贵人前来御园赏景,本宫惊扰了。”
红珊自十五岁被选入宫门,表面之上享尽皇家的受宠,实际上微有阅历得宫人们皆知她只不过是忠孝王得替代品,常年累月活在孤寂之中,也可谓是可怜之人。
若说心慌意乱,可红珊依然大着胆子在还礼之际,俏眸微飘只见立于自己御花园杏花树下的靓倩神形娇慵,流慧胜波,羞晕彩霞,惊鸿照影般的从容清冽之姿让她顿觉自惭行亏,身子微微发抖恭敬施礼道:“皇上曾对妾身吩咐过四位凤主是天之娇女,奴家虽是他的人,也毕当遵守宫规敬重于你们。”
靓倩伸手将红珊搀起和颜悦声道:“红贵人何必与本宫这么客套,若说我们名意之上是主仆,可难为了你常年随待于阿玛身边累心了,无需多礼起身。”
红贵人见靓倩待自己这般和善,心里自是安定了,起身之后,眸光倏地一亮见环立于佳人身后随待了三位丰姿俊郎得贵戚公子,不由动了好奇之心道:“不知他们是何人呢!”
靓倩不由红了脸轻轻道:“他们是满蒙八旗得贵戚公子,也是皇家为本宫选纳入紫禁城的贵君们。”
红珊心底黯然叹了一声,眼泪如断线得珠子滚滚而落,令阿木真微微疑惑道:“这个女人是谁,为何这般失仪,令本君见了都觉得恶心。”
齐敏执的一把精巧细致,富贵奢华泥金芙蓉扇轻拂了几下意欲散去烦燥之气,肃了神色道:“她就是那位被皇上恩宠得一品红贵人,格格素来不会在这方面失礼,我们自也不能。”
齐敏轻重缓急得话语自是令阿木真心中立马回过神道:“幸得齐贵君提醒,本君日后自当谨慎行事,决不给格格添乱。”
由于与红珊的矩离相隔的较远,俩人之间轻微得交谈未曾传入这位并不得宠得红贵人耳中,可对于功力深厚的靓倩只觉这宫中的争斗真是无穷无尽……
宁好的初春午后,凉爽的风吹拂着微微带来荷叶芦荻的清香。天空碧蓝澄澈如一方上好的琉璃翠,绵白的云是轻浅的浮梦,蝉鸣稀疏,凤凰花开得如满树轻羽一般在风中轻轻招摇。
靓倩回到了明月宫之中,随意用了几许膳食,或许是天气烦闷就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环,吩咐宫人们待候自己净身沐浴之后随意打扮了一下,脸上薄施粉黛,更显出绝色容颜,浅绿色挑丝双窠云雁的时新宫装,三千如墨般的青丝绾成反绾髻,发间零星几只簪子,淡雅自然。唇不点而红,素颜清雅。
望着满池清新脱俗的芙蓉花,启手抚了抚鬓角的珠翠,不由忆起自己曾经不堪回首的过往,心中微酸舒展歌喉曼声唱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靓倩歌喉宛如塘中碧荷,郁郁青青,令奉旨前来给主子请安得穆喻勒震惊不以,未曾料到世上竟有这样清新醉人,腕转回肠,只觉自己的五内里随着她的每音高低跌宕不已,有击晶裂玉之美。好似春日里柳絮绵绵,春蚕吐丝一般曲折逶迤不尽,纠缠千里,道是曲中多情,又似是无情,热烈又冷静,让他不自觉的沉醉于她夜莺般娇嫩,丝绸般柔美,泉水般清亮动听的妙音之中。
一曲三回,渐渐而止,靓倩轻声唤:“听够了,就进来吧!”
穆喻勒一慌,可依然强自镇定步入殿内轻轻道:“请相信奴才是奉皇上之旨前来给格格请安得,我真得不是顾意来监视你得。”
靓倩的笑有些僵硬道:“本宫知道你胆子再大也不可能无怨无故闯入明月宫之中,只是你要明白若想在这宫中安然求活的是决不能感情用事。”
穆喻勒目中精光一轮道:“你还是不信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