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续泄力般的跌坐在地,盯着许佑祺难受地翻过身子哇哇地吐了一团,她索性就躺了下来,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
许佑祺没听见她呢喃的声音,自顾自地又吐了好一会儿,也躺了下来,她不仅浑身酸痛,还觉得四肢有些僵硬,总感觉有些不受控制。
脸上总觉得有些疼,她摸了摸右脸颊,转头看向一旁的周续,只见她有些呆滞地看着天空,但是双唇紧紧地抿着,总觉得她好像有些生气,因为腮帮子里有点点鼓起来,所以她也没敢问她为什么自己脸疼。
周续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你是自己跟过来的吧?”
许佑祺也不用反驳些什么,她确实是自己跟过来的,只能应她一声:“嗯。”
“祂是用美女来勾引你了吗?”周续只能这么猜测了,能正中许佑祺取向的,还真有可能是美女也说不定。
“不是其她美女,是你,我怕你出事。”
许佑祺直到现在也还在庆幸,幸好勾引她跟过来的不是真的周续。
周续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许佑祺因为担心自己出事,所以也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在知道自己不能碰水的情况下还毅然决定下水救她,虽然不是真实情况,但是基于得益者的立场,她也不应该去指责她。
“下回别信,记住,我天生福命,鬼看了我都得跑,所以我不会出事。”
“记住了。”许佑祺也是长记性了,下回换谁来勾引她,她都绝不会搭理。
今晚的月光皎洁得很,将周围的世界都染成了幽蓝色的冷色调,这里没有风,湖水也已经恢复了平静,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一能让人感觉到时间还在流动的,是天上缓缓移动的云,还有她们的呼吸声。
许佑祺转头,见周续闭着眼睛,嘴唇也是放松的状态,看来是已经不气了,她身上湿掉的衣服紧贴着皮肤,呼吸时的胸口起伏高高低低的,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月光披上了一层滤镜,苍白得像陶瓷,残留的水珠挂在上面泛着光,像刚浸过水的白玉瓷器,最能吸引人的目光。
时间定格在了此处,许佑祺心想,如果手里有一部相机就好了,她想把她拍下来送给她。
一阵微风拂过,许佑祺看见她原来光滑的手臂冒起了一层浅浅的疙瘩,当下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回过神来的时候,手掌却是已经覆盖了上去,用仅有的体温去安抚。
周续吓了一跳,但是她没有动作,只是转头去看,用眼神询问她,许佑祺一瞬间总觉得有些心虚,似乎自己无意间冒犯了她一样,最后她也只能假装淡定地拍了拍她的手,假装自己本来就是想这么做的。
“没,就是想问一下,我们还要继续躺在这里吗?”
“躺多一会儿,挺累的。”
周续估摸了一下下山的路程,虽然会比上山时轻松,但她是临时追出来的,身上是一件装备都没带,许佑祺身上也没有,再加上这个时间黑灯瞎火的,难保在回去的路上不会出什么意外,要是在林子里出事了,要救援的难度也会大大增加。
“许佑祺,湖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
“有,我就是被那东西拖下去的,但是感觉和玉门那里的不太一样。”
玉门那里的好像都喜欢用头发丝慢慢地缠死她,但是这里的就非常直接,手脚一抱直接拖下去,不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堂。
“不是水鬼,是湖底有一大片,太暗了我看不清是什么。”
时间过于紧急,所以她也没仔细看,但是湖底下黑压压的一片阴影,静止不动地看着也不像水草。
“你可别说那一大片都是水鬼,我有密集恐惧症。”许佑祺光是想象就觉得恶寒。
“不知道,我还得再下去看看。”
她隐隐有些预感,水里的东西可能和她们要调查的事情有关系。
“啊?你不要命了?”
“许佑祺,我一直都没告诉你,我能听见奇怪的声音,是像风铃一样清脆的铃声。”
此前她一直觉得这个声音可能是带着恶意来诱导她前往什么地方,但是经过今晚这件事后,她就确认了,那阵铃响是在诱导她往某个方向前进。
第一次听见是在观音庙,那一次许佑祺有些诡异地蹲在角落里看一个奇怪的小小神龛;第二次是在崖洞里,那里有一具奇怪的木棺,还有和观音庙里一模一样的放大版神龛;第三次就在今天晚上,她在睡梦中听见了声音,为了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所以出门探索,正好及时救下许佑祺。
这三次引导后的最终结果,都能够让她发现一些新的线索。
许佑祺在听完她所谓的风铃的故事之后,难免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但是转念一想,她们现在正在经历的原来就不是什么正经事,都往灵异方向发展了也无所谓正不正经了。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去?”
周续盯着黑漆漆的湖面,叹了口气说:“找个日照好的白天吧!”
今晚上是不行了,视野不佳再加上她已经消耗了过多的体力,现在下水她没有百分百把握,难保不会出事,况且她觉得所谓的天生福命也并不是真的就代表她这一辈子都会平平安安的,至少在自己一心作死的路上,就算祖先的灵魂在下面磕破了脑袋,应该也阻止不了她该挂就挂。
清晨五点多,周续看天色亮了许多,至少能够看得清下山的路了,这才招呼着许佑祺离开,她们必须趁村里的人醒来前,悄悄回到旅店里。
两个冷得流鼻涕的人回到旅店第一件事就是先洗个热水澡,周续在等许佑祺洗澡时,正好研究那面漏水的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怎么样,水滴就这么滴在了许佑祺脑袋上,紧接着她就魔怔了。
现在已经不滴水了,只是原来许佑祺躺着的地方湿了一片,天花板上也残留了一块水渍。
等许佑祺出来,她第一句说的就是:“你先睡我房间,等醒来再去找刘书好换房。”
“你不介意我把你踹下床了吗?”许佑祺擦着头发,耳朵里还是嗡嗡的,里边进水了还没倒出来。
“挺介意的,所以我打算让你睡地板。”
“你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说出这么冰冷的话,你要不要听听看自己在说什么?”
“你要是不踹我,我其实可以不那么冷漠的。”
周续不搭理她,转身回到了自己房里,但是故意把门开着让许佑祺进去。
许佑祺拿了干净的枕头和被子屁颠屁颠地来到周续房里,一股脑儿就把东西扔床上,周续不知道在浴室里捣鼓些什么,反正等她出来的时候,许佑祺已经把床都铺好了,安安稳稳地平躺在上面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盯着她看。
周续摸了摸脸颊上新贴的胶布,也没有赶走她,自个儿缩进另外一半自己的被子里,关了房间的灯。
“周续晚安~”
周续闭着眼睛,只是很淡地说了一句:“已经早上了,该说早安。”
“周续早安!”
“早安。”
这一觉两个人都睡得很沉,外头家养的鸡发出啼叫声也没能把她们吵醒,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操劳了一整个晚上,所以许佑祺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去踹人了,等周续醒来发现自己还躺在床上时,她非常震惊。
震惊的不止是自己没有被踹,还有许佑祺肆无忌惮地把一条腿搭在了她身上。
“看来你踹人是因为你还不够累。”周续总算是悟出了真谛。
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多接近三点了,于是轻拍许佑祺膨起的被褥,算是叫醒她了,等她洗漱完毕出来时,正好看见许佑祺顶着有些乱的头发,正坐在床上发呆。
“去洗漱,我肚子饿了。”
但是许佑祺却没头没脑地问了她一句:“我踹你了吗?”
“没有。”
“真是个奇迹,我得告诉我妈!”许佑祺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啪嗒啪嗒就是一顿打字。
周续翻找着自己的头绳,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说什么了?”
“说我和你睡觉居然没有踹你。”
“然后呢?”
“她回复我说,恭喜你找到了命中注定能够一起睡觉的女人。”
“你妈真逗。”
周续莞尔一笑,她找到了头绳,走进浴室对着镜子开始扎头发,扎了一个高马尾。
“幸好她不知道我在干嘛,还以为我出门玩了。”
“你不告诉她真相吗?”
周续离开浴室,把空间让给了准备洗漱的人,她坐在床上,看着许佑祺走进去,开始刷牙洗脸。
许佑祺嘴巴里含着泡沫含糊不清地回应她:“不说,没必要让她担心,而且我出来之前都立好遗嘱写好遗书了,就算我很不幸地挂掉了,她也能够知道真相。”
周续安安静静地听她说,许佑祺见她不说话,她吐掉了口里的泡沫,反问:“你呢?你出门那么久,告诉你妈了吗?”
“说了,就算不说她也不会反对我来这一趟的。”
“为什么?你这不是在陪我找死吗?”
“她如果反对的话,就会来找我报梦让我别来,但是我从来没有梦见过她,一次都没有。”
周续说话时的语气听不出情绪上的起伏,就是很平常地在叙述,搞得许佑祺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短暂的沉默里许佑祺的窘迫,周续还是用着很平常的语气在说:“你不用觉得尴尬,我妈都离开好几年了,我早就放下了,也不会再觉得伤心了。”
许佑祺假装喉咙里卡痰,硬是用力清了一下嗓子,才说:“我好了,走吧,等会还要去找刘书好换房。”
“嗯。”
两人刚走到大厅,就看见三四个阿姨聚在一起叽里咕噜地聊着天,刘书好就站在一旁听,几人见有外人来了,便停下了交谈,各自找理由散开走了。
刘书好见两人杵在柜台处,于是便上前询问:“两位姐姐有事吗?”
许佑祺有些在意刚刚阿姨们在聊什么八卦,于是便多嘴问了一句,刘书好倒是没像那群阿姨们避着,径直说:“阿满爷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