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方。
几扇布艺窗帘借着山风飘向空中。酒店更高层最左侧,一束晨光落向窗帘的瞬间,一道刺眼的光芒眩向四面八方,如同强光射向一面镜子,瞬间闪现的光芒刺眼难瞠。
咚咚咚,酒店房门响起,穿着灰衣的男生抢先跑向门后,瞧了瞧猫眼,“祁教授!”
一声祁教授,阳台上嘀嘀咕咕的孟希、章若云瞬间安静了下来,对着阳台上的玻璃门,急忙整理着自己的发型,你瞧着我,我瞧着你,二人互相点了点头。男生刚打开房门,孟希、章若云已经走向房间,齐声说:“祁教授,早上好。”
祁笠伫在门口,扫视了一圈房间内的四人,走进玄关,灰衣男生跟随在后,“你们,有受伤吗。”
“没有受伤。”四人齐声说。
祁笠点了点头。
紫萝山一带重峦叠嶂,群山环抱,身处水帘度假村仍让人觉得困在鸟笼中似的,永远无法冲破铁笼,瞭望旷野。清新的空气,赏不完的美景,但荔州特殊的喀斯特地貌,即使站在山巅,仍望不见平原。
山中更是土壤松软,山石松动,随时可能滚落。险峻崎岖的道路,一不留神随时可能失足坠落,跌入崖底。更何况还有毒蛇、猛兽、昆虫、有毒植物,种种危险生物不知潜伏在何处,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它们的攻击对象。
如果没有经验之人的带领,或者没有当地人导向,徒步登山危险系数激增。祁笠自知登山的危险,他可以无所顾忌,越危险越前行,但无法将自己的学生置于危险中,时刻关注着四名学生的动态,生怕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祁笠瞧着四名学生完好无损、生龙活虎地站在眼前,欣慰一笑,“你们识得山路了吗。”
“祁教授,你不在的这些天。那位网友只做了一次导向,我们几乎天天登山看望那棵新植物,很熟悉了。”孟希笑嘻嘻地说。
章若云连同其他两名男生齐齐点头。
祁笠视线落在一侧的男生身上,“杨远,那植物只有一株,盘着旁边的植物生长,是吗。”
“是的。”杨远说。
“它的茎是枯木枯朽的颜色,似灰似棕又似黑,如果不认真观察,很难发觉是一株活植物。它的叶子感觉很像古柯,背阳的叶子深绿,向阳的叶子我觉得已经绿得发黑了。”杨远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着,继续说:“祁教授,它的藤蔓并不长,属于中等长度藤蔓,约莫一米长。”
“它的周边什么情况。”祁笠问。
“周边仅它一株,但有一点很神奇。”杨远凝神说。其他三名学生两眼放光,似乎知道杨远接下来吐露的文字,应声而出,“我们都觉得很神奇。”
“哪里神奇。”祁笠盯着杨远。
“它左边的其他植物,全是枯萎的;它右边的其他植物越是靠近它越枯萎,越远离越茂盛。如果站在高处俯视,以它为中心向四周观望,呈现而出的是渐变色的灌木丛。靠近它的大小树木全成了枯枝。”杨远说。
祁笠心中一颤,内心低语一声,“坏了,毒性植物。”登时脸部神情甚是凝重,屏息问:“你们碰了它的汁液了吗。”
四名学生齐声说:“没有。”
“祁教授,组长建议我们不要碰它,我们只拍了几张照片。”孟希说。
祁笠舒了一口气,庆幸眼前的四名学生聪明、沉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祁笠想起往日追随师兄步履深山老林,只因山路湿滑,嵌入土壤中的半个山石露出地表,脚尖刚落在石面,随即整个人跌落,就着坡度,滚下去时伸手抓着旁边的植被,汁液浸入手心伤口,若不是师兄在场,他或许早已中毒而亡,此刻又怎会站在此处,思念极深的心上人也只能是妄想了。
祁笠手心一紧,手掌竟湿黏黏的,是冷汗。“先下去吃早餐,再准备登山。”
孟希微微抬头,仰视着祁笠,仔细一瞧,淡淡的黑眼圈绕着眼窝,“祁教授,您昨晚肯定很晚才到。那植物挺远的,先休息休息,而且,未来几天紫萝山都是晴天呢。”
昨晚,祁笠确深夜摸黑到达的度假村,本就睡眠质量极差,晚上辗转反侧,白天更睡不着。酒店窗帘虽阻挡了晨光,住在隔壁的祁笠听见阳台的喧闹声,自是起床洗漱。
“后天出发。”祁笠说。
四名学生齐声说,“好嘞。”
祁笠身子动了一下,靠近墙边,环视着四人,“后天,杨远、俞忱随我登山,孟希、章若云留在酒店。”
祁笠扫了一眼旁边的两名男生,“杨远、俞忱,有意见吗。”
杨远、俞忱齐声说:“没有。”
“祁教授,我和孟希真不用去吗。”章若云内心嘀咕着,“即使有意见,他们也不敢说啊。”
“不用。”祁笠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
“啊……不用去了。”孟希、章若云见祁笠身影消失门外,嘚瑟地跑回阳台继续眺望四周。
“别花痴了,我们去吃早餐,你们还去不去了!”杨远冲着阳台提高音量。
“去,当然去了!”孟希从衣兜里摸出两张早餐券,一手挽着章若云跟随着男生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