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靠在后座上,偷偷觑着等候在车外的云雀恭弥,像是知道他在看他一样,云雀恭弥忽而侧眸看了过来,隔着玻璃对上他的双眸,沢田纲吉脸一热,即使明知道车窗用的是单向玻璃也还是移开了目光。
他看向另一边的车窗,从窗外的景色轻易分辨出这里是并盛神社。
神社吗?
沢田纲吉深呼吸一口气,靠在了后座上,眼眸中流露出几分迷茫。
他知道云雀恭弥在外面等他,但不知道是否还有‘可能会出现的亲友’和‘可能已经安排妥当的结婚仪式’在等他。
并非是不想让亲友知道他们的关系,也绝不是他对云雀恭弥的感情还没到这个程度。
他只是——害怕。
没有让云雀恭弥等太久,沢田纲吉从车上下来,抬眸看向前方长长的阶梯,古朴的鸟居静默地矗立在阶梯尽头,身旁的云雀恭弥自然而然地拉起他的手,牵着他一步步拾级而上。
微风送来清脆的鸟鸣,两旁葱郁的树林轻轻摇曳着,他们并肩走在阶梯上,周围是别样的宁静,似乎除了他和云雀恭弥外,这里再没有第三个人。
——或许就是如此也说不定。
沢田纲吉偏头看向云雀恭弥,身旁的男人今天穿着一身与他相似的黑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他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不确定自己下车前是否有将扯松的领带确实整理好了。
“云雀前辈,你看一下我的领带有歪吗?”沢田纲吉求助身旁的恋人,云雀恭弥停下脚步看他,然后松开牵着他的手,抬手将他有些歪的领带调整得恰到好处。
“好了吗?”沢田纲吉略仰着头问道,云雀恭弥自然地在他唇边印下一吻,而后重新牵起他的手道:“好了。”
被收取了报酬的沢田纲吉微红着脸,与云雀恭弥十指相扣。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他们跨过鸟居,在参道旁的手水舍净手,然后停在神社拜殿前。
没有想象中肃穆的神职人员,没有等候在这里的亲友,甚至也未曾换上应该穿着的纹付羽织袴,这场于他而言突如其来的婚礼显得有些潦草而不伦不类,却让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沢田纲吉看着眼前的并盛神社,从小就在并盛长大的他对这里并不陌生,还未离开日本前,每年的夏日祭典和新年他都会和大家一起过来参拜。
眼前的并盛神社看起来并没有太多变化,只在拜殿前的灯笼旁多出了一张朱红色的高脚实木圆桌,上面放着一个短把酒壶和三个不同大小的的红色浅酒碗。
“真正的理由你想好要怎么说了吗?”
沢田纲吉一怔,才知道原来云雀恭弥说的三个小时是给他找理由的时间,有一瞬间他真的有在想该怎么找到一个可以从这里逃避的理由,但在云雀恭弥认真的视线中,那些理由都一一泯灭。可以说出口的理由有很多,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一个。
“因为不安。”他说着深呼吸一口气,来到圆桌前,执壶在较小的酒杯中斟下清冽的酒液。
“为什么?”云雀恭弥拿起酒杯,沾唇两次后饮尽,替他重新斟满。沢田纲吉与云雀恭弥一样沾唇两次后饮尽,接过酒壶,在略大些的酒杯上斟满酒液,饮下一口后才开口道:“因为云雀前辈总是这样。”
云雀恭弥从他手中接过酒杯,与他一般饮下一口,看着他将剩余的酒液饮尽,睁着因为微醺而发亮的眼眸,脸上扬着笑,口中却抱怨着。
“这样的理所当然,这样的笃定。”
笃定他的心属于他,理所当然地用行动改变他们的关系。
笃定他们会永远在一起,理所当然地将束缚彼此的绳索递到他手上。
就像那一天,那一块提拉米苏最终没有送出去,取而代之被收下的,是他那颗胆怯的心。
——既是他送的,也是云雀恭弥擅自拿走的。
这颗心送得太早,太早。
在他还未来得及攒够勇气说出喜欢的时候,在他还未来得及装满自信伸出手的时候,它就已经不再属于他,也不再由他左右。
沢田纲吉放下酒杯,覆上云雀恭弥的手,两人一起在最后一个酒杯上斟满酒。云雀恭弥举杯饮下一口,避开他的手送到他唇边,沢田纲吉一怔,笑着饮下半杯,看着云雀恭弥将剩余的酒液饮尽。
“你是我的所有物。”云雀恭弥抬手抚上他的脸,感受到他依恋的靠近,低声宣读自己的誓言,“而我也是你的所有物。”
“你我永远属于彼此。”
“你我永远属于彼此。”
“云雀恭弥。”
“沢田纲吉。”
两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神明前许下彼此的誓言。
左手中指被套入温热的指环,沢田纲吉拿出已贴身携带许久的戒指,执起云雀恭弥的手,在同样的地方将指环套上。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两人互相在对方的指环上落下一个吻。
“现在,我的心也送到你手上了。沢田纲吉,你是我的。”
云雀恭弥将沢田纲吉拥入怀中,在他耳边道,沢田纲吉轻轻地应了一声,闭上双眸倚靠在他怀里,在他的心跳声中回到过去。
那时的他正为自己的笨拙感到挫败不已,却不防被云雀恭弥涌入怀里,温热的唇与他相贴。
彼时的心跳与那时的心跳声重叠,他们相拥着,唇齿交缠。
.......
旁边的群视频嗡嗡的吵得人头疼,草壁哲矢掐着点,将缠有白棉纸的小杨桐树的树枝神明谨献给神明。
隔空将两人的省略的仪式补,他在心里默默祝福。
祝云雀恭弥与沢田纲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