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诊所位于铁铸星最混乱的工业区，藏在迷宫般的金属管道之间。整个手术过程中，薛展都能听到头顶管道里不断传来的轰鸣声，蒸汽随时可能喷涌而出。

“别动。”医生是个机械改造人，右眼是个发光的镜头，不断调节焦距打量着她的伤势，

“三根肋骨断裂，一根胁骨骨裂，还有大量软组织挫伤。”

他从墙上取下一个看起来像是工业焊接机的仪器，“这得用生物焊接啊，过程会有点痛，忍着。”

“等等，这不是修机器用的吗？”薛展下意识想逃，但被两个助手按住了。

“放心，我以前是联邦医疗中心的主治医师，”医生调试着仪器，“只是因为给一些没有联邦身份的人治病，被吊销了执照。善良的人总是要遭受磨难。”

薛展：“我其实伤得不太重，我的同伴呢，我有话跟她们说。”

即使戴着口罩，她也能看出医生在咧着嘴笑：“唉呀，不小心把肠子挑出来了，失误失误。”

薛展：！！！

蓝光亮起的瞬间，剧痛袭来。薛展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

……

手术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等她被推出手术室时，已经精疲力竭。

黑凤不知去向，铁水和希克去找雇主要报酬，狂石早就回旅馆了。诊所的休息室里只有她一个人。

趁现在。

薛展靠在床头，哆嗦着打开光脑，开始搜索那个联邦探险员的招聘信息。

星际公共论坛 > 职业讨论区 > 联邦探险员专题热度排序 / 只看点赞多的。

薛展皱着眉头往下翻。帖子浮现出来：

【震惊！某探险员曝光联邦地质部黑幕】发帖人：真相只有一个三年前的爆料贴，阅读量超过100万

“...部门预算一年比一年少，防护装备都快配不齐了。新人培训直接砍掉，能省就省。上个月折损三个队伍，连抚恤金都发不出来...”

【联邦探险员专业即将停招？多所院校考虑调整培养方向】发帖人：星际教育观察

“随着元素晶石管控政策的收紧，探险员这一职业的发展前景愈发暗淡。多所院校表示将削减相关专业招生计划，部分院校甚至考虑停招...”

评论区：

“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别再坑害年轻人了”

“我弟弟就是学这个的，现在改行送外卖了”

“联邦不重视基层勘探，以后有你们哭的时候”

薛展叹了口气，老天耍我，正想关掉论坛，一个置顶帖子突然引起了她的注意：

【关于元素晶石管控政策的最新变动】发帖人：联邦政策观察发布时间：三天前

“近日有消息称，联邦议会正在讨论放宽元素晶石管控。据悉，此举是为了应对日益严重的晶石黑市问题。但目前尚未出台具体政策...”

“有转机。”薛展喃喃自语。元素精灵的声音适时响起：“怎么，你是认真的？ ”

“当然，我一直是个认真的人，”薛展低声回应，“而且你看最新消息，说不定政策很快就要改了。”

“天真，”元素精灵又笑，“就算放开管制，那也是联邦高层的生意。轮得到你这种小角色分一杯羹？”

但薛展的注意力已经被另一条新消息吸引：

【内部消息：联邦地质部或将重组，探险员制度将迎来重大改革】发帖时间：一天前 [帖子已被删除]

“奇怪，”她正想多看看评论，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光脑立刻收起，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

是黑凤回来了。

“醒着呢？”黑凤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给你带了点吃的。”

香气飘来，薛展的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从手术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

“谢谢。”她想坐起来，但牵动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别动，”黑凤把保温盒放在床头柜上，取出里面的食物，“多亏你那一炸，把我们都炸到提炼炉旁边，搞到不少赤铁混晶。铁水他们已经拿到报酬了。那个雇主听说有人受伤，主动多赔了一笔医疗费。”

薛展嚼着面条，含糊地问：”多少？”

“五万星币。”黑凤说，”铁水说大部分给你。毕竟是在执行任务时受的伤。”

薛展差点被面条呛到。五万星币，足够买一公斤极品极金了。不过比起这个，她更在意另一件事。

等黑凤离开后，薛展又打开光脑。这次她没有去看论坛，而是搜索起联邦政府的公开信息。元素精灵在一旁看得直摇头：

“你这是何必呢？赏金猎人不好吗？来钱快，还自由。”

“不好，”薛展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还是编制靠谱。”

……

薛展伤势好转后，铁水召集大家开会。会议室里，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很专注。

“雇主说那些液态金属是被人为激活的，”铁水面具后的声音透着一丝凝重，“有人故意想要针对我们。”

“会不会是其他赏金猎人？”黑凤抱着手臂靠在墙边，“这行业竞争挺激烈的。”

狂石冷笑一声：“好歹也在这行混了这么久，大家都有默契，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也许是冲着赤铁混晶来的，”希克说，“那东西价值不菲。”

铁水摇摇头：“不止这么简单。那些液态金属的活性太强了，按理说这种程度的活化至少需要A级能力者。但A级高手有什么理由针对我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呢？”

众人陷入沉默。

“先放一放吧，”铁水最后说，“飞船已经修好了，我们该回力源星了。希克，你和GG爆去黑市处理其它矿石。”

薛展心里一紧。回力源星——也许能找到些关于自己穿越的线索。

收拾行李时，黑凤来找她：“离开队伍的人，就是敌人。”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薛展一眼，“有些路确实平坦，但一旦走上去，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薛展心中吃惊，但表面依旧装作不解：”什么意思？”

“没什么，”黑凤笑了笑，“就是忽然想到。”

飞船启程时，薛展站在舷窗前，看着铁铸星渐渐远去。元素精灵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怕了？”

“你说什么？”

“我看得出来，那个秃鹫的话让你害怕了。”元素精灵说，“但你还是想去当联邦公务员？”

薛展轻声回答：“不是害怕，是要更加小心。”

随即又苦恼道：“难道她看到我的光脑了？如果这样，那我原本准备离开的方法就有风险了。”

元素精灵：“什么方法。”

“假死脱身。她要是知道我想去什么职位，以后暴露的概率就大大提高了。”

“没想到啊，我还以为你会给那个戴面具的写个辞职信呢。”

薛展无语；“你当我傻啊，这怎么也算是小型□□了。平时再亲近也是因为还站在同一战线。况且我的能力他们很满意，我的命也是他们救的，怎么可能允许我轻易离开。”

“除非死亡。”她默默补了一句。

“那你还挺忘恩负义。”

“没办法，五万补偿金我就不要了，毕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半晌无言。

薛展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

元素精灵：“啊哈！我就知道你想让我问你非去的地方是什么地方！我就不问！急死你！”

薛展：无语，当时就是很无语。

……

抵达力源星后，希克带着薛展去了一个隐蔽的黑市。这里藏在地下深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岩石味。

“跟紧我，”希克压低声音，“别乱看别人。”

形形色色的商贩在昏暗的光线下叫卖，有卖走私武器的，有贩卖违禁药品的，甚至还有人当街展示各种来路不明的改造手术。

“希克老弟！”一个浑身布满机械改造的商贩热情地招呼，“又有好东西啊？”

“老样子，”希克简短地回答，从背包里取出一袋矿石，”验验货？”

商贩接过矿石，用义眼仔细扫描：“品相不错，纯度也行。这批多少？”

“二十块，”希克说，“价格你知道的。”

“一块两万，”商贩讨价还价，“最近行情不好。”

“三万，”希克语气坚决，”不能再低了。”

“两万五！”

“成交。”

等离开黑市，薛展忍不住问：”那些矿石是哪来的。。”

希克笑了笑：“荒漠星和铁铸星的，你没注意，这也是赏金猎人小队不可或缺的副业。要不是荒漠星的沙尘暴搞丢了我一背包，还能卖更多。”

回去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家小店。希克停下脚步：“饿了吧？请你吃碗面。”

这家店的招牌写着“老蓝球面馆”。薛展心中一动，但面上不动声色。

“老蓝球是什么啊？”她装作随意地问。

“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一个传说，”希克往嘴里塞了口面条，“说人类最早是从那里来的。不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现在连联邦档案馆都找不到相关记录了。”

希克放下筷子，擦了擦嘴：”这些东西当故事听听就行。我看到外面有拍卖会，想不想去凑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