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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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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暄刻不容缓将此事上报张禹,随后在地下赌坊里找到了那份账册,其中记录的时间跨度长达二十余年。

这其中的利润之大,可想而知王氏借此揽了多少财,那王府的繁荣皆由百姓的血肉筑成。

张禹连夜赶去了张府,共同商讨到半夜,离开时,身上多了封折子。

翌日早朝。

明崇帝看完呈上来的折子,猛地将折子摔到满朝文武面前,天子盛怒。巧的是,折子恰好落在尚书令王延的脚边。

王延面色不改,捡起折子大概看了眼,才走到中间。

“陛下,这纯纯是污蔑,绝非事实,老臣以性命担保,我王氏绝对清清白白!”

明崇帝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这时底下有人站出来,正是张禹:“臣有本要奏。”

“臣要告发王氏贪墨腐败罔顾人命!”

此话一出,骤然在寂静的朝堂掀起一片喧哗。王氏行事作风如何,他们心知肚明,只是当众这么说是不是……

有些人瞟向默不作声的张仲义,张禹可是他张家门生,这是要变天呐!而站在一旁的张仲义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注视着前方,仿佛看不见身边传来的打量的眼神。

王延心中一凛,立即回身反驳:“竖子休得胡说。”

张禹不管王延如何,自顾自说道:“王氏不仅纵容子弟恃强凌弱,不少妙龄女子死于非命,这是其一。其二,近日闹得沸沸扬扬的凶杀案,实为王氏下人所为,其手段之残忍。更令人发指的是,数月前出现在京城的禁药,来源直指王氏,从罪犯的证词来看,王氏私下售卖禁药长达数十年。”

“百姓中有因用药上瘾亲倾家荡产,有人因此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因此失去生命。所以我朝明令禁止制作售卖此药,而王氏竟然如此嚣张,在皇城根下,在天子眼下,行此伤天害理之事!臣恳请陛下彻查此事,还百姓一个公道!”

“请陛下彻查王氏,还百姓一个公道!”话音一落,附和声就起。

不少还在观望的官员没有作声,只是低头看着地面。

王延冷汗涔涔,他不敢相信地瞪大眼。他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禁药一事他们一向行事谨慎,怎么会被查到?!

“你、你们空口无凭!血口喷人!”王延看向明崇帝,猛地跪下,“陛下!陛下!臣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此事,臣对大虞对陛下忠心耿耿,陛下千万不要听信谗言呐!”

张仲义冷笑,尚书令大人此时匍匐在地上不断磕头,毫无昔日高高在上的作态。他王家靠着淑妃压了他们这么多年,也是时候清清帐了。

“陛下,”张仲义忽然上前,“臣这里有一份账册,还望陛下过目。”

王延磕头的动作一顿,倏地瞪向张仲义,目光若是能杀人,张仲义早就被他碎尸万段了。

李明全接过张仲义手里的册子,呈给明崇帝。

“陛下!”王延目眦欲裂。

明崇帝一页一页翻开扫过去,里面出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赫然是王氏一党的官员。明崇帝十指瞬间攥紧,心头愤怒之火直冲脑门,怒极而笑。

“好啊,这就是朕的好臣子,竟然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干这么大的营生,真是了不得啊!”

听见此话,参与过此事的王党连站也站不住了,“噗通”一声纷纷跪倒一大片。

“陛下饶命!”

“王大人,你可真是朕的左膀右臂呐,朕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么大能耐。”

王延额头与地板相触的声音响彻大殿:“陛下,这都不是真的!都是污蔑!张家一向与我不对付,定是他们不知在哪寻了个由头,想把我王氏拉下去!”

“证据在此,你还要如何狡辩!”明崇帝狠狠拍了龙椅扶手。

王延是淑妃的父亲,是二皇子的外祖父,他王家干出这样的事,要天下百姓作何感想,甚至会不会觉得是他这个皇帝授意的!

真是蠢出天的蠢货!真是越想越气,巴不得看了这个老匹夫全家。

他这一生最看重他这个皇帝的名声,有没有什么重大政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史书如何评价他,天下文人如何看他。

“来人!把他拿下去,王氏所有人一律打入大牢!还有你们这一个个!张尚书,此事全权交由你负责,朕只给你五天,五天,给朕和百姓一个结果。”

张仲义:“臣遵旨。”

***

因着要把所有证词证据整理归案,宋暄昨日便没回去,一直待在大理寺。一是想把事干完,二是想着待在大理寺还能躲一躲谢晏。

没成想,见宋暄不走,他也不走了,还把高柯支走了,美名其曰陪宋暄一起整理。

结果就是没帮上忙不说,反而添了不少乱,恼得宋暄一整晚都不理他。

直到第二日宋暄都没给他好脸色瞧。

这不宋暄前脚才踏出大理寺,谢晏后脚就跟上来。宋暄刚要发作就看见元棋等在门口。

“元棋?你怎么来了?”

元棋小跑到两人身边,甜甜喊道:“宋哥哥。太傅说让你们过去一趟。”

“我们?”

“对啊,你和小侯爷都去。”

谢晏一把掐住元棋的脸蛋:“现在知道叫我了,刚刚怎么只喊宋哥哥。”

元棋吐了吐舌头,扭开头跑到宋暄身旁去,躲开谢晏的魔爪。

谢晏笑道:“咱们太傅消息还挺灵通嘛。”

宋暄:“看来今日早朝不太平。”

“那是自然,你那上司昨夜在张尚书府上待到半夜才走,张家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想来打了王延一个措手不及。”

宋暄看了眼他:“我怎么觉着侯爷这是在幸灾乐祸呢?”

这可是昨天到今天宋暄跟他说的第一句话,谢晏瞬间喜笑颜开,一个劲儿凑到他身边:“阿暄怎么这么了解我!要我说王延那个老匹夫早就该被治了,更何况张仲义愿意出手,还省了我们不少事,何乐而不为呢。”

宋暄轻哼一声,拉着元棋越过他走了。

谢晏也不生气,慢悠悠跟在两人身后,朝着章府的方向走去。

宋暄和元棋到了章府大门时,谢晏竟然没了踪迹。

咦,人呢?宋暄诧异。似乎方才还在后面来着。正纠结要不要去找他,右肩忽然被拍了一下。

一扭头,直直对上谢晏笑意盈盈的俊脸。

“阿暄找我呢。”

宋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收回刚才的想法,推开与自己距离过于近的某人:“想多了。”

谁知宋暄还没问,他自己反倒喋喋不休说起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会走失的。”宋暄正要说“谁关心你了”,面前忽然多了一样东西。

“铛铛,我给你买了梅子酥。”熟悉的包装,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谢晏观察着宋暄的神色,扬起嘴角问:“怎么样,是不是很感动?”

宋暄少见的没有呛他,轻飘飘看了他一眼,就拉过一脸好奇盯着他俩的元棋进了章府。

“太傅!”元棋朝院子里大声喊道。

“说了多少遍了,语气要平缓,别一惊一乍的。”章夫鸣捧着本书从里屋走出来。

“知道了知道了。”元棋不耐烦应道。

章夫鸣曲指重重敲了元棋额头,他便捂着额头跑开了。这场景让他直呼“朽木不可雕也”。

宋暄看得忍俊不禁,拱手对章夫鸣行礼:“太傅。”

一转头看见宋暄,章夫鸣心里宽慰不少,还好有个又贴心又聪慧的。看到旁边的谢晏,额……又烦又不听话。

还是自个徒弟好,章夫鸣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坐。”

三人围着石桌坐下。

“王家的事我知道了,陛下早朝发了好大的火,王府上上下下都被关进大牢,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

宋暄倒茶的手一顿,惊讶道:“这么快?”他还以为皇帝考虑到二皇子和淑妃,会不会有所顾虑,没想到直接就将人拿下了。

谢晏:“树大招风,更何况王氏这些年了树敌太多,没给自己留后路。别说其他人,张家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

章夫鸣抿了一口茶:“此事陛下已经交给张仲义办了,这么看来陛下对王家的态度很明显了。”

“我叫你们来,是有件事想问。王氏这事你们参与多少?”

宋暄:“我们从近几日的杀人案找到一个人,深挖才发现他是替王家做事的,也就是科考案案发地点的客栈东家,向考生售卖禁药的就是他。”

“不过,我将查到的全都上报了张大人,此后的事我再没经手。”

章夫鸣点头:“嗯,如此做甚好。王氏这事牵扯甚广,你根基不稳,切勿引火上身。既然张仲义接手此事,就让他们自个斗去。”

“学生知道了。”

谢晏边拆梅子酥的包装边说:“太傅你放心吧,有我在,谁敢往阿暄身上泼脏水啊。”

章夫鸣皱眉,他就见不得谢晏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开口就要训斥:“你说你这一天天的没个正形,整日游手好闲,就知道吃吃喝喝——”

章夫鸣一顿。

只见谢晏拆了包装后,自己一口没吃就将糕点移到宋暄面前,捏起一块就要往人家嘴里塞。

“啊?太傅你说什么?”听太傅骂自己骂到一半不骂了,谢晏还奇怪。

“咳——”章夫鸣话锋一转,“但好在心性不算坏,还知道照顾小师弟。”

谢晏乐了,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太傅竟然夸起他来了。

宋暄闻言猛地一咳,被梅子酥的碎屑呛住。咳了好一会才缓解,这么来一下,白皙的脸通红。

与梅子酥无关,完全是因为太傅的那句话。

什么心性不坏照顾小师弟,明明是……反正他看谢晏倒是坏得很!

谢晏在一旁捂着嘴笑得整个人直发抖,半晌停不下来。

章夫鸣奇了怪了,这两人反应怎么这么大?他百思不得其解。

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他再次叮嘱道:“若是之后陛下问起,也切勿邀功,这件事还是别出风头得好。若是我没猜错,后面还有一场腥风血雨。”

宋暄眼神一凛,太傅这是什么意思?

谢晏却好似知道章太傅所想,意味深长笑笑,趁宋暄不注意,把他剩了一半的梅子酥塞进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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