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赵玥这种和纪辛与许念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都看得出他们两人之间的拘谨与陌生,在场这帮见多识广、心细如发的宾客们自然将纪辛和许念两人之间怪异的互动看在眼里。
而且赵玥这一桌女人们凑在一起,长相和气质各有千秋,有心之人都能记起她们曾在纪辛身边出没,是最近纪辛参加宴会时的女伴。这一桌前女友凑在一起,个个风情万种,自然让人侧目。
而旁边那桌长相相似的男人们,个个桃花眼、瓜子脸,想必就是传闻中许念为了纪念初恋而养在身边的金丝雀。难得有这么多长相相似的男人凑在一起,众人也不禁感叹许念口味专一,数年如一日。
有心之人发现,连这些纪辛的长相都和这群男人有几分相似之处。他们转念一想,想必是许念到了成婚的年纪,在同龄男人中精心挑选了一个和初恋长得最像的一个。
不然以她如此优越的出身,又怎么会选一个家世逊她一大截的纪辛?
不过他们也认同许念眼光独到,新郎虽然和家人关系差到纪家无一人出席婚礼,可他本人也身价不菲,最近在投资圈的种种举动也显示出非凡的投资眼光,赚的盆满钵满,也算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未来不可限量。
一个家世优越的豪门千金,一个是凭借自身努力而迅速崛起的商业新贵,这桩商业联姻自然不容小觑。
只是新郎和新娘结合的实在仓促,看上去并非真心相爱,两人婚前又都有不少绯闻,就凭今天坐在台下的两桌男男女女,只怕未来也会闹出不小的风波。
众人明明看着台上的新婚夫妇笑着祝福,可心中都不禁有些不好的揣测,暗中猜测性格都十分强势的纪辛和许念,未来少不得爆发激烈的冲突,这段婚姻只怕维持不了几年。
婚礼这一天忙忙碌碌,许念和纪辛从早熬到晚,两人都有些筋疲力竭。
许念做为新娘怀有身孕,自然不能太过操劳,也就没有去四处敬酒。可众宾客远道而来,作为新郎的纪辛自然不能太过怠慢,纵使有萧绘等人身先士卒尽力帮忙挡酒,可纪辛依旧被劝着喝了不少,婚礼结束时酒气满身,脚步虚浮。
纪辛高大的身躯有些憋屈的躺在后座上,枕在许念的腿上的头不适的调整了几次位置,即使他反复挪动,被发胶仔细打理过的头发依旧保持着相对完好的发型。
见纪辛始终觉得不舒服,许念抬手替他解开颈间的两粒衬衫纽扣,纪辛这才不再动弹,安静的躺在许念的腿上闭着眼休息。
“难受吗?”
纪辛此刻神智并不清醒,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就含糊着应了句:“嗯,头疼。”
许念犹豫片刻,还是用冰冷的指尖替纪辛揉起太阳穴,那动作不急不徐,让纪辛十分受用。
许念揉了半晌,手有些酸,却也不敢停。
反倒是纪辛缓过来后,主动将她的手放在西服里捂着,“你的手一直这么凉吗?”
许念的手隔着薄薄的衬衫落在纪辛的胸肌上,手心的触感劲道有力,让许念不禁红了脸。
“我冬天就容易手脚冰凉,习惯了。”
纪辛不再应声,只是转头又将许念另一只手揣进怀里暖着。
到新房时已经快到零点,助理将纪辛扛回房间,许念见他躺在客厅沙发上闭目养神,想着新婚之夜,总不好让他在沙发上睡一宿,着手试着将他搬进房间休息,谁知她刚俯身尝试搬动纪辛,纪辛就倏的睁开了眼睛。
纪辛的眼神犀利,防备心极重,待他双眼聚焦,看清见面前人是许念,神情才稍显缓和,轻声道:“我很重,容易抻到你。”
许念忙从纪辛身前起身,扯了扯有些凌乱的红色礼服,“你醒了就好,先去洗洗,回屋里睡吧。”
纪辛见许念苍白的脸,怜惜她忙碌一天不曾休息,只怕身子吃不消,谦让道:“你先洗。”
“要不还是你先吧。”
纪辛从沙发上起身,朝面前的次卧走去,解释道:“快去洗吧,我在次卧洗。”
许念在主卧的浴室里磨蹭许久,新婚之夜,她心中紧张,不知该如何面对纪辛。今天婚礼上他对她疏离克制的模样,她记忆犹新,此刻两人共处一室,她更是不知他会如何待她。
许念穿着红色丝绸睡衣走出浴室时,纪辛已经穿着同款睡衣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屋里的动静,纪辛睁开眼睛,对许念笑了笑,起身拿出吹风机,示意她坐在床头。
吹风机的风均匀的吹着许念乌黑的长发,微弱声响的打破了屋内的寂静,许念坐在床头安静的任由纪辛摆弄,他的手指不时穿过她柔顺的发丝,许久才彻底吹干她厚重的长发。
纪辛收起吹风机,许念的心脏跳的越发剧烈,尤其是被纪辛这般温柔的对待后,更是心生悸动,视线不自觉跟随他的脚步移动。
纪辛见许念还保持着坐在床头的姿势,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忽然觉得处事果敢的许念居然也有着懵懂可爱的一面。
“睡吧,操劳一天,你也累了。”
纪辛帮许念盖好被子,见她躺在红色的被子里眼神闪躲,身躯十分紧绷,似乎有些害怕。他不敢太过激进的躺在她身旁,反而坐在床边,帮许念将床头灯调暗,循序渐进的安抚她的情绪。
“今天赵玥她们来,并不是我主动邀请。”
许念意识到纪辛的意思,打断他的话:“我知道,请柬都是你亲手写的,她们的请柬都是印刷的。是有心人特意给她们寄去了请柬,想趁机在婚礼上闹事。这个人不仅行事有些鲁莽,还没亲眼见过真请柬。”
纪辛喜欢和聪明人对话,许念的情绪素来冷静,处事也总能抓住关键。
“可终究也是因为我曾和她们有过交集,才让有心之人有了可乘之机。因为她们让你被人非议,我跟你道歉。”
和纪辛说说话,许念之前紧绷的状态缓和许多,干脆在被里转了个身,直接面向纪辛,眼神多了几分复杂和探寻。
“那我的那群金丝雀不也让作为新郎的你颜面扫地,你会为此跟我生气吗?”
纪辛摇了摇头,看上去十分坦然,言辞恳切:“每个人都有过往,我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对你不满。”
听到这个答案,许念的笑容有些苦涩,她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对吧,谁也不是白纸一张,自然没有必要为此斤斤计较。”
“许念,谢谢你的谅解。”
在婚姻中,大度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只有全然不在乎,才能如此平静的接受对方的过往,对这种情侣间容易吃醋争吵的事情坦然接纳,不带一丝多余的情绪。
许念知道,纪辛说不在乎,是因为他真的不在乎;而她说不在乎,不过是强撑着不肯认输罢了。
大喜日子,一遍遍确认丈夫并不爱自己,许念自然心如刀割,她不想让纪辛察觉出她的异样,匆忙转身不再看纪辛。
“我困了,想先休息了。”
纪辛见她不停抻被子,忙起身让开,许念顺利扯走大半被子,将自己裹成蚕蛹一般,大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她才不再强颜欢笑,嘴角都耷拉下来,眼神中更是浸满悲伤。
纪辛生怕打扰到许念休息,蹑手蹑脚的走到床的另一侧,掀开一个被角钻进被子里,屋内的灯熄灭大半,偌大的主卧里除了呼吸声,再也没有其他动静。
第一次清醒的睡在暗恋八年的人身边,许念自然思绪万千,辗转难眠。
纪辛几次听见另一侧辗转的动静,试探着问道:“睡不着?”
许念被人戳穿假寐,只得出声回道:“嗯,我有些认床,吵到你了?”
纪辛睁开眼,转身面向许念,疑惑道:“许念,你怕我吗?”
许念被吓了一跳,手指抓紧被子,反问道:“怎么会?”
纪辛见她慌张的模样,会心一笑,语气不再严肃,反倒带着笑意:“你离我太远了,都快掉下去了。”
“我这是......”许念意识到自己将被子抢光了,纪辛现在大半个身子露在被子外,她忙像内挪动,却因为整个人被被子卷在里面,险些顺着床边掉下去,“哎!”
还是纪辛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扯住被子卷,将她捞了回来,紧搂在怀里,才避免和妻子同房第一晚,妻子就掉在地上的惨案。
许念窝在纪辛怀里,尴尬到无可附加,闹着想挣脱被子卷的束缚,可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她见纪辛笑得开怀,也不肯帮她一把,嗔怪道:“还不帮我一把?”
纪辛这才帮许念从被子里挣脱,两人倚靠在床头,望着卷的不成样子的被子卷,忽然相视一笑,这一个荒诞的瞬间,反倒打破了两人彼此的尴尬。
“你还笑!”
纪辛主动将被子整理好,连哄带道歉的好不容安抚许念睡下。
躺在许念身旁,他忽然觉得这样笑笑闹闹,有人陪伴的日子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