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晨会,护长向大家宣布一件重要的事,大家之前都略有耳闻,终归是要本人亲口说出,才算尘埃落定。
骆护长:今天我宣布一件事,我下个月要去外省进修,时间是6个月。
骆护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由我们监护室的组长牛鲜花暂时代替我,管理科室。
骆护长:我去之前会把工作和她交接,大家好好配合她,别整出幺蛾子啊。
骆护长把牛鲜花叫到跟前,事无巨细地交代科室里的各种事,还摆出各种本子和文件。
看起来交接的事还挺多。
骆护长:牛组长,我外出,过一个月还有个护士休产假,这外面病房少了两个人。
骆护长:先把小苏放到病房,等我回来再让她去监护室学习。
骆护长:往后天气变冷,我们科病人越来越多,会经常晚上来病人。
骆护长:晚上就一个人值班,忙不过来,晚上值班,你再多配一个人。
骆护长:科室人手不够就向护理部提申请。千万别硬扛,护理安全最重要。
牛鲜花认真听骆护长交代的事,时不时用笔记下来。生怕遗漏重要内容。
周末上午,大家忙的四脚朝天。
工作群里,牛鲜花发来一条信息:【今天科室病人多不多呀?需不需要我去科室帮忙呀?】
10分钟后,有人在工作群里发了一条:【不用了。】
菲菲今天是夜班,早上醒来看到群里这条消息,嘴角一翘,冷笑一声。
联想到舍友小兰曾经声嘶力竭地吐槽自己的抠门前任。
说那抠搜男就只会动嘴“要不要我去接你”、“要不要我给你买零食”、“你喜欢这个要不要我买来送给你”。
真想给你买零食,就会直接买好送到你面前。
真想接你,搞清楚时间地点,直接出现在你面前。
明明你知道你需要什么,对方却不行动,只是站在原地问你“要不要”。
然后等着你说“不要”,对方就可以理直气壮地什么都不做。
这摆明了是装样子给人看。这做派不仅用于情侣,还能用于职场。
漫漫长夜可真难熬。
菲菲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眼皮越来越重,头往下垂,磕到桌面。
凌晨5点。再过半小时就可以开始干早上的活了。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来电显示是急诊科。完犊子,又要搞事情。
真是墨菲定律,怕什么来什么。
菲菲拿起听筒:你好,这里是心内科。
急诊科:我是急诊,有床位吗?送个病人住院。
菲菲:有床位,病人是男是女?一般情况怎么样?
急诊科:女性,病人心衰,很喘。
菲菲:明白,送来吧。
菲菲心里很忐忑,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放下电话,先去告诉医生这个消息,再自顾自地准备病人要用的物品。
有过几次独自夜班的经历,也和急诊科的人打过交道,菲菲已经初步领教到急诊科的套路。
急诊科总是喜欢把病情说得轻描淡写,让听者有种病人病情很轻的错觉。
实际送人过来之后,接收的科室才发现病人的病情很重很重。
以前急诊科收进一个很重的病人,严重到快咽气,急诊科不想让那个病人在自己的地盘去世。
迫不及待地联系病房,想趁着病人没咽气,把人送走。
打电话联系好几个病房科室,病房一听病情这么重。
有些推脱不是自己地专科病种,有些推脱床位满了,还有些表示病情太重,该送到重症室,普通病房没那个治疗条件。
一时间,这个重病人送去哪个科,还协调不出个结果。
病人情况越来越差,在急诊科去世了。
从那之后。急诊科为了“哄骗”病房接收病人。经常把严重的病情说地轻描淡写。
有好多科室都上过当,对急诊科怨声载道。
这回急诊的人说病人“很喘”,这个“很”字,说明病人情况不轻啊。
病人送进来了,看起确实挺严重,喘得跟拉风箱似的。
菲菲动作迅速地给人吸氧气,装上监护仪,看到心率呼吸和血压都很高。
这是要抢救的节奏。
菲菲快步走回护士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所有抢救可能用上的东西,放到一辆治疗车上,拉到这个病人床边。
医生下达口头医嘱
菲菲复述一遍,执行。
对于这样紧迫的场面,菲菲经历多次,动作很熟练,心里很虚。
虽然这已经是最严重的情形,但她总担心会有更糟糕的事等着她。
抢救还在继续,这眼看着就要到6点。
只有一个护士,根本忙不过来,这边抢救脱不开身,病房早上还有抽血发药量血压各种活要干。
菲菲一个人没法两头跑,心里着急。
医生:我在这守着,几分钟还能顶得住,你去打电话摇人过来。
菲菲:好。
菲菲冲到护士站,翻起通讯录,打给牛鲜花。正与周公会面的牛鲜花被电话吵醒,声音慵懒。
牛鲜花:谁啊?干嘛?
菲菲:牛组长,是我,菲菲。
菲菲:现在有个病人病情危急,我和医生正在抢救。时间快到6点了,抢救不知道啥时候结束,我和医生要一直守在病人旁边。
菲菲:早上的抽血发药量血压那些活,我没法分身去做。能来个人协助一下吗?
牛鲜花听完菲菲的话,沉默几秒钟,深呼吸,还是声音慵懒。
牛鲜花:你去翻排班表,看看今天谁是长班,打电话叫那个长班的人马上来。
啊?!这病人还争分夺秒地抢救呢,还要当班的人花时间去翻排班表打电话通知别人来?这代理护士长心安理得高枕无忧?
菲菲觉得奇怪而且不合理,可现在情况等不了,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与其花时间和牛鲜花质疑争辩,还不如快点摇人过来。菲菲翻看排班表和通讯录,再次拨打电话。
长班:喂,谁啊?
菲菲:小王,是我,菲菲。
菲菲:现在有个病人病情危急,我和医生正在抢救。时间快到6点了,早上那些活,我没法分身去做。牛组长说,叫我通知你现在就过来协助一下工作。
小王: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起来。
菲菲奔波于病房和护士站之间,没有片刻喘息的机会。
冬天,南方的树仍有绿意。冷的不止是温度,还有人心。
牛鲜花:元旦有3天假,我再补休一天,一共4天,我打算去云南玩。
牛鲜花:还有两周,我要好好计划行程,待会准备先买票。
牛鲜花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打开购票软件,美滋滋地计划假期行程。
骆护长就比较工作狂一些,每次假期基本不出本市,周末休息也必来科室转一圈,法定假期也会来科室转悠。如果科室事多,工作量大,就搭把手干点活。
要是科室大家闲得抠脚,她看一眼就走。不过,至今还没有闲得抠脚的时候。
柳主任:我宣布个事,最近医院要对病房升级改造,我们科最近一两周内估计要搬家,具体日期待定,到时候你们做好搬家工作,除了下夜班的人以外,其他人都要到场,谁都不能缺席。
12月31日下午,众人收到群消息:【今天下班后请大家到新病房打扫卫生,明天科室要搬家,除了下夜班的人以外,请大家及时到场,不要缺席。】
大家纷纷回复:收到。
众人老老实实的赶去新病房,你擦窗我扫地他整理,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干活,气氛还挺融洽。
柳主任:怎么不见牛鲜花?她在哪?
场面先是一阵沉默,许久没有人回应。
柳主任再次发问:有谁知道牛鲜花去哪了?
方太妮:她去旅游了......
柳主任:???旅游?!
方太妮:这几天是法定假期,她两周前就计划好这几天假期去玩了。
方太妮:她昨晚出发,这搬家搞卫生的事,在她出发以后,临时通知的,所以她现在应该在外地了。
方太妮声音越来越低,柳主任面色略有不悦。
柳主任:怎么回事,科室搬家这么重要的事,她这个代理护士长居然不在?
柳主任:对科室的事她真是不上心,幸亏她只是代理。
柳主任不再多言语,板着脸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感受到柳主任带来得低气压,原本有说有笑的气氛被打破,都不敢出声,默默地擦擦扫扫。
众人打扫卫生结束后,凑到一起。
毛芸香拿起一个本子:来看看排班表,新的一年我们上什么班。
菲菲: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吧,不就是一轮一轮的倒班吗?
毛芸香:咦?她为啥有这么多补休?不是加班才有补休吗?
毛芸香:我没见过牛组长加班啊?她每天到点就走。
菲菲:我好像看见她有几个晚上在这补台账,补得挺晚,还在加班本上登记。
毛芸香:台账是她分内的工作,她上班时间做不完,拖延了,这也算加班?
毛芸香:我们大夜班、小夜班几乎每次都加班,怎么不给我们补休?
方太妮:牛组长管着整个科室呢,补休的事就是她说了算。
菲菲:明白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毛芸香:还能这样操作?这真是只手遮天啊!这也太双标了吧。
众人虽然心里忿忿不平,但大家还是决定不发作,毕竟还要一起共事。
而且,牛鲜花代理护士长职位也是暂时的,等骆护长进修回来,一切迎刃而解。
然而,不安分的人,作妖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