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子坐在中间左右来回打量,困惑地挠了挠后脑勺,慢慢懂了,这里没他什么事,于是决定安静地当个果盘里被冷落的红毛丹。
与此同时,一边坐着的苏皎正因为脑海中飙升的好感值心花怒放,一张标致的小脸瞬间笑成夏日烈阳下热烈燃烧的凤凰花。
另一边孟云间半垂眼睑,眼神游移,似在极力克制什么。
“我姓孟,叫孟云间。”
孟云间垂着眼皮,避开与苏皎那双过于清澈的眸子对视,也因此错过了对方听到他全名后脸上一闪而逝的错愕。
反派不是叫孟歧吗?
误入歧途的歧,她当时还奇怪地问过系统,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种带有否定含义的名字。
即便她的人生确实因一时走错而走向悲惨,也不该把孩子当做标记她人生失败的东西。
她以为名字就应该包含着父母对孩子的美好祝福和祈愿。
孟云间的话……难道她折腾半天弄错人了?
苏皎呆住了,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她在脑海中狂call系统,“系统系统,难道我攻略错对象了?”
“没弄错,反派后面改过名,因为他曾用名太多,统就取原书中他黑化后一直在用的名字。”
“原来不是他妈妈给取的,我就说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么奇怪的名字。”
“不,是他妈妈取的,但反派极力反抗,就暂时搁置了,反派妈就如了他的意,改名孟云间。”
“婴儿还能反抗?这是什么意思?”
“呃……不是说了吗,反派曾用名多。出生时是跟他生父姓,叫程歧,就宿主吐槽的那个误入歧途的歧;
后来上小学,他妈发现孩子的名字跟他生父的婚生子撞了,就打算让反派改姓孟。这不反派不高兴,说难听,最后才有了孟云间这个名字。”
苏皎一时五味杂陈,“你说的撞名,他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不会叫程琪,美玉琪吧?”
“没错。”
“……”
反派这是什么命啊。
年龄相仿,同父异母,一个是豪门大少爷,光名字就知道父母视若珍宝;另一个从小流落贫民窟,还有个把他名字当做记录人生失败耻辱柱的母亲。
不过,把反派的名字和她的连起来竟然是一句千古名句:皎若云间月。
这是……巧合?
可是从“疤痕体质”到“白色仙女裙”再到名字,这巧合未免太多。
在场其他人见她陷入诡异的沉默,都摸不着头脑。
寒子嘴快,憋不住率先发问,“你怎么了?怎么这副表情?”
苏皎回神,连忙扬起一个笑,随意找了个借口,
“只是莫名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
寒子诧异,
“孟哥的名字很特别,我从没听过谁跟他有相似的名字。你怎么会觉得耳熟?他当初好像是照着一句什么诗取的吧。叫什么来着……”
苏皎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试探,
“是嘛?那可能是我弄错了。它让我想起一句诗,皎若,云间月。”
“角弱……云间月?等等,让我想想。是不是这个?”
寒子苦恼地皱眉思索起来,嘴里来回嘀咕。
苏皎见状立即笑着转向微微出神的反派,“我喜欢孟这个姓氏!很好听!你快给我想个名字吧。”
孟云间回神,正对上苏皎那双璀璨的黑眸,她脸上的笑,仿佛这初秋黄昏的餐桌上,开出的一朵绚丽秋海棠,叫人心底不禁生出无限旖旎。
他感到胸腔里有什么如蒸腾的沸水,正跃跃欲试着咕咚咚往外冒泡。
孟云间绷着下颌线,飞快移开视线,桌子底下的拳头悄悄攥紧,“我……”
旁边忽然传来“砰”一声巨响。
只见寒子神情激动地一拍桌子,
“我想起来了,就是这句,牛角太弱,长得像被云遮住的月亮。角弱云间月,对吧,孟哥!”
寒子满怀期待地看着孟云间,期望得到肯定。
对方却猛然从某种迷乱的情绪中惊醒,孟云间冷着脸率先起身,“时间不早,该走了。”
离开前,孟云间把寒子的手机留给了苏皎,并再三嘱咐她,不要出门,有人敲门也不能应。
苏皎心不在焉地听着,但也从反派和寒子的反复叮嘱里提取一个关键信息:八号街鱼龙混杂,晚上尤其不安全。
她想着暴富的好感度,颅内歌舞升平,面上笑眯眯地挥舞着爪子目送两人离开。
“等回来,我们再说名字的事。”
临出门前,孟云间鬼使神差转身如是对苏皎说。
“好感值+3,当前好感值19。”
*
19?
意思是,再涨一个点她就能改写一个人的命运了?
苏皎高兴得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简直要乐疯。
最初的激动过后,困惑开始抽芽,
“系统,为什么这回反派好感度增加这么快呢?感觉我也没干什么特别的事。”
“刺啦——”一声过后,一只金黄的电眼蜜蜂出现在半空,系统眨巴大眼睛,深黑的瞳孔里有浅浅代码流动,
“宿主,这是因为感情萌芽阶段,反派能凭借理智克制或压抑内心的感情波动,冲破萌芽期这种现象就会消失。”
苏皎若有所思,
“你的意思是,反派之所以能短时间内好感度增长这么迅速,只是因为被我撬动坚硬的理性外壳,把之前压抑的好感释放出来?”
“就是这样。”
听到系统的肯定,苏皎依然感觉不对劲,
“也就是说,商场那段激烈的好感波动就是反派在极力压制内心的悸动。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克制呢?喜欢上大美女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吗?”
“呃……这个要问反派。”
苏皎审视着面前这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电眼蜜蜂,内心满是疑问和怀疑,嘴角却始终保持上扬的弧度,
“系统,你没什么要补充说明的吗,关于我和反派的……联系?”
系统眨眨电眼,呆萌的动作也隐藏不了眼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你和反派能有什么关联?”
当然是原书上未曾提及,她又毫无印象的交集。
苏皎如是想着,嘴上却说,
“比如,为什么不让我去攻略男主,攻略其他任何一个角色,偏偏攻略反派,这难道没什么缘故吗?”
“因为根据系统检测,反派是宿主在这个世界上最好攻略的大气运者。”
直觉告诉苏皎,系统在说实话,但仍然有所隐瞒。
看样子也问不出来更多。
苏皎便懒得继续在这事上浪费口舌,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反派这出门去干嘛?看着挺重要。”
“你想想在资料里反派现在处于什么阶段。”
被这么一点,苏皎恍然大悟,
“难怪反派白天说什么出卖灵魂只要八千,说的就是第一次帮那个大老板调教人拿到的钱。所以,他是去见大老板。这么说,他马上就要进入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由白入黑。”
苏皎认为孟云间短暂的一生有三个重要阶段:
第一、由白入黑,即十八岁后为了还债辍学,成为“大老板”手上一把锋利的刀;
第二、由黑转白,即蛰伏数年后干掉“大老板”,成功接手对方所有势力开始洗白;
第三、彻底黑化,原书后期,受到不明刺激开始不计代价,不择手段对付男主。
苏皎又想起反派和寒子都避口不谈的那个噩梦,
“反派为什么做噩梦?看着有隐情。”
“滴”一声,苏皎面前出现一块透明面板,一般平板大小。
系统用意念隔空一顿操作,一段关于噩梦内情的文字信息出现在面板上。
苏皎手动滑屏翻阅,大概3分钟后,她摇头叹息一声,
“原来是因为十岁时刚搬进八号街,曾经轻信过一个巷子里的叔叔,大晚上给对方开门,导致他妈被欺负啊。”
系统从旁补充,
“这晚的事也是他妈妈最后走上出卖身体赚钱之路的开始。反派从那天之后才开始背地里混在八号街的孩子中间,学习怎么打架,拥有男性的力量。他认为如果当时能拥有足够力量,就能阻止一切发生。”
苏皎不解,“他当时不会叫人吗?这附近不是住了好几户人家?”
“宿主,这里是贫民窟。不会有人愿意多管你的闲事。而且类似的事情几乎每天都会在这里上演,除了当事人,没人会觉得这是件大事。”
听了系统的解释,苏皎这才对“贫民窟”真正有了概念。
其实当年那位“叔叔”很可能早就盯上反派母亲,即便那晚反派没有开门,只要他们一家还住在八号街,他母亲貌美依旧,柔弱可欺,后面一连串的事都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反派未必想不到这点,只是不愿放过自己。
苏皎唏嘘一阵,心思立马转到正事上。
还差一个点好感值就能开启改写,她得想办法尽快把好感刷上去。
苏皎如此寻思着,一低头,忽然发现自己仍是一身邋遢的乞丐装,遂暂时放下一脑门官司,顺手把桌上的脏碗筷扔进阳台洗碗池里,随即取下晾在细麻绳上的换洗衣物去洗澡。
裙子和内衣是她昨天早晨街头蹲反派的那身“乞丐装一号”,昨天洗完澡,她被对方要求手洗脏衣服,尤其是内衣。
反派美其名曰她这衣服洗衣机洗不干净,要手洗才行,实际上还不是怕她的脏衣服让这台破洗衣机消化不良吗?
不过因为时间原因,她只拿到一套复刻并洗烘好的衣服,另一条工作室仍需要时间,幸好反派没注意到这点。
至于内衣,穿在里面,带没带回来,他也不可能知道。
苏皎抱着衣服转身离开阳台,并没注意到一双恶毒的眼睛正透过阳台的铝合金防护窥视她。
四十分钟后,苏皎顶着一头湿乱的头发,满身水汽地走出卫生间,搬个凳子靠墙坐着吹头发。片刻后她隐约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混杂在吹风机轰轰的嗡鸣声里,听不大真切。
苏皎捋头发的动作稍顿,随即想起孟云间走前的交代,于是心安理得地装聋作哑,继续拨弄头发。
吹干一边,苏皎已经累得半条胳膊抬不起来,索性放下吹风机,休息片刻。
怀念在苏园的日子,像吹头发这种小事压根用不着她亲自动手。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苏皎疑惑地皱眉,仅凭反派一面之词,又看了对方不幸过往,很难让人产生这里很危险的实感,当真的听到敲门声反而会有种跃跃欲试地好奇。
“系统,外面怎么回事?”
“宿主,据本统检测,此时门外站着一名人类年轻女性,不远处小巷里躲着一位浑身酒气的人类中年男性。半个小时前那名女性找到中年男人,说要免费送他一场艳福。说的应该就是宿主你。”
“你是说,年轻女人想诱我开门,然后把我送给中年男人玩弄?”
苏皎难以置信,也无法理解,
“可是她能因此得到什么好处呢?”
“抱歉,宿主,因为能量不足,统暂时处于节能模式,除了反派实时现状和宿主周遭百米内的情况,其他世界人物的过往无法检测到。”
既然已经知道是陷阱,直接装死不应战就行。
苏皎无所谓地牵了牵嘴角,再次拿起吹风机吹头发,突然从阳台传来“噼里啪啦”的水声,似谁家的鼓乐开场,她手上一顿,犹豫着开口,
“统,反派是不是该回来了?”
“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到家大概一刻钟。”
苏皎关掉吹风机开关,若有所思,
“门外那两个是不是还没走?”
“是的,他们在合计怎么骗你开门。宿主,你想干嘛?”
系统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
苏皎神秘兮兮地晃了晃手指,双眼微弯,唇角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
“系统,送上门来的刷好感机会,不接天理不容。”
系统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