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笑了两声，和平时一样打趣道：“你觉得呢。”

顾扬的语调突然轻松起来，带着淡淡的讥讽：“他不仅坑了你，我和老庄也同样被算计了。他可比柯铭有意思多了，难怪柯铭被玩成这副德性。”

他话题一转：“但其实这些都是柯家的家务事，柯家都是疯子，正常人在柯家是活不下去的，让他们自己斗就好了。你是明白人，我和老庄肯定是站你这边的……”

江奕叼着根烟，声音模糊不清：“当然。”他夹过烟的手指还有些发抖，心脏“砰砰”直跳，像是要跳出胸膛。

他也不想卷到柯家的争斗中，柯家没一个省油的灯，从刚刚发生的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来。他和洛羽相处了三个月，洛羽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接近他，他竟毫无察觉。

他不知道是自己被感情冲昏了头脑，还是洛羽演技太好，自己就跟个白痴一样被耍得团团转。

江奕颓败地搓了把头发，要不是洛羽自己跳海暴露了，他短时间内肯定还发现不了，真是够操蛋的。

他看向幽深的大海，脑子里满是疑问。洛羽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他接近自己绝对不是巧合，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洛羽究竟想干什么……

江奕在房间里等到晚上9点半，游轮上的人都撤完了，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再给柯洛羽善后，按他的手段肯定早就安排好了。

小赵开车送江奕回家，到家都11点多了。他的精神很疲惫，却一点困意都没有。他翻着几百个联系人，最后还是打给了庄庆尧，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喂，老江。”

电话里头的轰隆声很响，一听就知道又在外边喝酒。江奕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在哪？”

片刻后，电话里的杂音轻了些：“我在李老二店里，你来吗？”

……

江奕刚被服务员带进包厢，老庄一看到他就站起来直乐：“哟，不陪你那个小男友了？”

屋里只有庄庆尧和几个小鸭子，他看江奕脸色不对，抬手打了个响指，音乐被暂停，他身边人也很有眼力见，立马抬脚往外走。他歪了歪脑袋，疑惑道：“出事了？”

江奕拿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问道：“顾扬还没来？”

平时这俩基本都是一起出现的，他还第一次看到庄庆尧单独出来喝酒。

“诶，别提了，也不知道他在瞎忙活什么，消息不回就算了，都不接电话。”他给顾扬打了两个电话，最后一个还是被挂断了。他坐下后又问了遍，“到底出啥事了？”

江奕还是没说话，一把拿过庄庆尧面前的威士忌就往嘴里灌。

庄庆尧才发现他眼底乌黑，看上去像是两三天都没好好睡觉了，他拍了一下江奕的肩膀，深深皱着眉头：“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个事儿？”

之前小何给江奕戴绿帽，才一天整个圈子里都传遍了，江奕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今天这副样子，该不会是……

他哆嗦着开口：“不会是老爷子出事了吧……”

江奕一口酒喷出来，狠狠白了他一眼：“滚你丫的，老爷子身体比我还好。”

庄庆尧看他还能骂人，神情放松不少：“那你不说清楚。妈的，别告诉我是你那小男友跟人跑了，要真是那样也是你自找的，叫你丫瞎嘚瑟……”

江奕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那还真不如跟人跑了。”他一口喝光整瓶，浓烈的酒味在他舌头上打转，因为喝得太猛，舌尖全是苦味，“我现在才知道他姓柯。”

庄庆尧往后仰了一下，张着“O”形的嘴巴：“我刚晚上听说柯铭出事了，现在整个柯家都在找一个人，不会就是你那个小男友吧。”

柯家有心想瞒柯铭出事的事情，可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以柯家的本事也就多瞒了一天。到现在为止，和柯家打交道多的几家都知道了。

他只知道柯家在满京城地找柯二爷在外边的私生子。柯铭24、5的年纪，他记得江奕的小男友刚19，算起来年纪是符合的。

江奕点点头，又起开一瓶酒。

旁边的庄庆尧破口大骂：“我操了，柯家该盯上你了。”他突然一把揪住江奕的袖子，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奕，“你他妈跟他睡了？”

江奕没有说话，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只一个劲地灌酒，庄庆尧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答案了。

他一把砸了手里的杯子，又骂了句脏话，既然江奕都是刚知道那个小屁孩姓柯，那肯定也是被骗了。

不过庄庆尧就不是个会发愁的性子，觉得反正江奕都已经被盯上了，要是没睡过岂不是更亏。他凑过来，面露几分猥琐：“你在上边？”

江奕问到他身上混杂的有些难闻的气味，用力推了他一把：“你丫净会说废话。”

庄庆尧被推得往后一抑，也没生气，举起酒杯就要敬江奕：“你牛，以后你江大少就是京城最猛的人。”

他们俩在这方面最像，所以庄庆尧总是不服气，但这事也不好拿出来比较，现在他是真的甘败下风。

他想象了一下如果是自己和顾铭磕上，那可真是想都不敢想。江奕这回是真够长脸的。

他看江奕还是闷闷不乐的，忍不住揶揄道：“反正柯二爷肯定不会简单放过你，你丫睡了他儿子也不算亏。”

江奕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没好气道：“不会说话就给我滚。”

他正在想该怎么应付他爷爷，要是老爷子知道他和柯家人搅和在一起，还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庄庆尧朝他翻了个白眼：“真是不能和失恋的男人讲道理，明明是你来找我喝酒的。”他和江奕的酒瓶碰了一下，拍着自己大腿，“别烦了，我和柯铭那个傻逼都干小半年了，你看我现在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就算我们都想弄死对方，还不是只能在脑子里想想，真要动手……”

出了这档子事情，江奕和那个姓柯那个小屁孩也算走到头了。他们和柯家都是巴不得对方早点玩完，没有其他可能性。

他像是才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面色逐渐凝重：“我他妈，柯铭飙车出事，不会是那个私生子……”

前些日子他们联合起来给柯铭使绊子，这次算是成功把柯铭拉下去了，结果又出了这么个意外。

江奕低头握着酒瓶，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不是。”

其实他也不确定。

柯洛羽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天，如果他跳海后没死，那他完全有时间在这件事情里面做手脚。

但江奕不可能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反而要帮他瞒着，做他的不在场证明。

他只要说了就会被卷到柯家的家务事里面，到时候柯家人可不会听他解释，他们会一致认为他和柯洛羽是一根绳上的。甚至因为他是外姓人，下手还会更狠。

所以不管柯洛羽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怎么处理的这件事情，他都只能硬着头皮把这场戏演完，等把柯洛羽的嫌疑彻底洗清楚，他才能全身而退。

“那就好，不对，就应该让柯家那些变态自己斗起来，别出来祸害别人，妈的。”庄庆尧一脸怨气，他拍了拍江奕的肩膀，“烦也没用，我把刚才的人叫回来乐乐？”

江奕不想搭理他，但也没拒绝。

很快屋里又开始热闹起来了，他们不再提柯家的任何事，就光喝酒了。

江奕酒劲上来，看庄庆尧逮着一个小傍家儿猛亲，嘴里叽叽歪歪叫着“宝贝”。在酒精的作用下，他也短暂地忘记了这段烦恼。

……

江奕最后是怎么到的酒店，他都完全不记得了。等醒来就看到自个躺在酒店的床上，身边还躺着一小白脸，他甚至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但他对自己的身体很熟悉，昨晚他喝成那样，两个人不可能有发生什么，就是单纯地盖着同一床被子睡了一晚。

他没说什么，只挥了挥手让人回去了。

他给庄庆尧打了个电话，这才知道对方就睡在隔壁。两个宿醉的人晃晃悠悠去楼下吃饭，这个点餐厅也没什么人。

庄庆尧看他还是愁眉不展，叹了口气：“你就当这事过了，等柯二爷找你麻烦的时候再看吧。现在柯家都乱套了，短时间他肯定没空搭理你。”

其实江奕烦的不是柯二爷，他心中有股强烈的直觉——柯洛羽的事情还没完。但他也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东西，只好往庄庆尧嘴里塞了截焦圈：“吃你的。”

“得。”庄庆尧老老实实吃起了早饭。

江奕吃完饭直接去了公司。

今天是五一小长假开工第一天，公司氛围极其安静，一个个蔫头耷脑的，都没从假期里边回过神来。直到看到江奕纷纷一个激灵，这才精神了不少。

他坐在办公室里翻合同，外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敲门声，他没有抬头，喊了声：“进。”

小赵刚推开门，人还没走到江奕跟前，声音已经传过来：“江总，鹿城的项目出问题了。”

他大步走进屋，把手里的资料递到江奕面前：“我们刚买下的那块地产权有争议，目前无法开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