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黎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口，快速冲过去，期间自己差点也从雪山坡上滚下去，好不容易到了二人面前。
他才发现夏竣距离后面的巨石只有一米远，要不是中间有层厚厚的雪作为缓冲，阻挡了他的身体。
夏竣很有可能会直接撞上石头！那是什么后果禾黎不敢想！
他用冰镐撑着自己，一下子跪倒在二人面前，焦急地大喊：“醒一醒！”
夏竣因为身前江丘的冲击陷入了短暂的昏迷中。
隔了会，他听到禾黎的叫声终于清醒过来，挣扎着掀开眼皮看了眼自己的面前的天空，还好还在山上没掉下去。
夏竣试图说话，但声音就像是堵在胸口说不出去，“我.....”
禾黎听到他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但听不清楚，所以赶快将挡在夏竣面前的江丘拖开，单手搂着他。
自己俯身将耳朵凑到夏竣面前听他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夏竣的嗓子眼里送出来，一字一句他都说得很艰难。
“我，没，事。”
听到他还能说话，禾黎激动地起身安抚他：“好，我”
几乎同时，两道眼泪直接从他的眼角滑落，“我，我带你下去。”
在夏竣听来他的声音里满是颤抖，他闭眼感受了一下自己万幸只是胸口有些痛，脑袋还算清醒。
他低声温柔地劝禾黎：“别哭。”
哭了眼睛会花，等会容易下不去。
禾黎听到他的声音一愣，立刻深呼吸止住眼泪，换了个模样，变得十分沉稳和冷静。
他不能慌，他还要带着夏竣下去。
禾黎正想说些什么，身后的阿吉和卜洁就都赶到了现场。
卜洁刚落地就问：“怎么样！我刚刚已经叫了救援，正在路上！”
夏竣咳嗽几声，声音大了些说：“还行，没死，江丘在为前面应该没事。”
禾黎把江丘送到他们面前，“他说的没错，他替江丘挡了大部分撞击。”
见夏竣说话还算正常，卜洁暂且松了一口气去看江丘。
但阿吉显然更有经验，明白夏竣这是肾上腺素还在发挥作用，所以还有点精神，等会肾上腺素下去了，不好说会怎么样。
他遏制夏竣：“你别说话了。”
而那边卜洁已经喊了好几声江丘的名字都没见得他有反应，显然已经失去意识。
她赶紧探测江丘的鼻下和脖子侧翼的颈动脉，还好呼吸和脉搏都算平稳，还活着。
只是不好说他是因为体力不支昏迷过去还是高反晕过去了。
总之不管哪一个在雪山上都很危险，得赶快下去。
阿吉和卜洁立刻下了决断，他们必须得先带着江丘到下面去，这里太冷了。
所以他们决定由他们先送人下去，卜洁在下面等待人上来，而夏竣则还有意识暂时由禾黎陪着，阿吉一会再上来等待救援。
卜洁和阿吉抬起江丘，“禾黎你留在这看他，我们先送他下去。”说完二人谨慎地拽上江丘往下走。
留下禾黎陪着夏竣聊天，保持他的注意力不能让他昏睡过去。
禾黎谨遵阿吉的话，开始与夏竣聊天，他想知道夏竣为什么会这么做：“为什么要救我？”
他看得清楚，江丘滚下来的时候方向明明更靠近他这一侧，只要夏竣往外侧一些说不定不会被拉下去。
而夏竣却选择主动拦住了江丘。
夏竣看向带着护目镜的禾黎，巨大的护目镜之下，让他看不清禾黎的眼睛，也看不到他酸涩红肿的眼睛。
因为禾黎藏得很好，连声音都没有泄露。
夏竣眨眨眼睛，惋惜不能看到禾黎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了。
这句话他原本是准备在山顶再和禾黎说的，但现在肯定上不去了，所以他开口道：“我喜欢你，就值得。”
“我，”禾黎瞳孔放大，脑子宕机了两秒，我什么值得？
他不可思议：“你说什么？”
夏竣正想重复，突然胸口传来巨痛，眼前立刻发黑，一股腥甜从喉头涌上来。
他本能地咳嗽，血红的斑点飞溅从他口中，出来洒落在白雪上十分显眼。
禾黎的瞳孔霎时皱缩成针尖的形状，怎么会有血。
在他晕倒前，他看到禾黎向他大喊些什么，但声音已经不太能听到了。
等夏竣再次睁眼，先看到的是医院低矮的天花板，其次闻到的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以及迫不及待冲进来的禾黎。
看到他苏醒，禾黎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夏竣昏迷过去的那一秒，是禾黎第二次感受到天崩地裂的感觉。
还好救援人员来得快，将夏竣救下送到医院经过医生检查后，表示夏竣只是头部受伤流血，导致的暂时性昏迷，同时他除了右侧肋骨轻微骨折外没有生命危险。
禾黎压抑的情绪才终于有所好转，期间他一直不发一言，面色如铁一般难看，摘下护目镜后的双眼被红血丝爬满整个眼球。
他已经连续二十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更别提今天他才从雪山上下来，周身的疲惫感使得禾黎浑身的气压已经低到了一种恐怖的程度。
连卜洁无意瞥见他都会感到不寒而栗，“去休息一会吧，这里有护士看着。”
“谢谢，不了。”禾黎疲惫地抬起头，“我没守好他，等他醒了再说吧。”
卜洁看禾黎内疚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再劝他，因为江丘的父母今晚就要来，所以她还得去应付他们，没办法守着禾黎。
但走之前，她还有一些话想要对禾黎说，算是帮夏竣最后一把。
“你知道他喜欢你吗？从很早开始。”
禾黎低着头，卜洁看不到他的脸，只有声音从底下传出。
“嗯。”
卜洁安心了，那就好，她以为夏竣真的不会说呢。
“那是我多言了，你注意身体。”
禾黎抬起头，淡淡地道谢，“谢谢。”
卜洁的脚步声拉远，禾黎再次垂下头，曾经回忆里的一句话涌现出来，是【夏日燚燚】和他说过的话。
“我喜欢，你就值得。”
所以原句应该是，“我喜欢你，就值得。”吗?
禾黎抬头盯着天花板的白炽灯发呆，可他又该怎么办呢？他毫不怀疑自己的性取向，但是......
他闭上眼睛，鲜红的血液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及夏竣的脸。
——
“你还好吗？”禾黎走到他面前问。
夏竣刚想回答就捂着胸口，剧烈咳嗽了几声，“咳咳咳。”
禾黎紧张起来，下意识要出去呼叫医生。
“等会！我没事！”夏竣一下子坐起来拉住他的手，说：“就是胸口有点疼，还好。”
禾黎半信半疑地坐了回去，夏竣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禾黎，他刚刚就觉得禾黎看起来非常疲顿。
只见他眼睛异常得肿胀，红血丝达到了肉眼就能看到的地步，眼下乌青一片，脸上一点光都看不见，十分暗淡。
像是一枚玉石许久没有梳理便笼罩上了薄薄的灰尘，散发不出它本来的光彩。
禾黎垂下眼眸与夏竣扫视他的目光避开，有些忐忑不安。现在夏竣没事了，处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也就只剩下了他的表白。
他不清楚夏竣会对他说什么，但他希望不是那个问题，因为他还没有答案。
许是看出了他的回避，夏竣没有为难他而是说：“你真要去当吸血鬼吗？”
禾黎一愣，看向他便撞进了他含笑的眼底，“还是cos大熊猫，你多久没休息了？累了就睡。”
禾黎紧绷的神经放松些许，困意立刻来势汹汹，他靠在椅背上回答夏竣：“还好。”
夏竣扬起眉梢质疑：“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禾黎慵懒地对他露出些许笑意，眼睛弯弯的，卧蚕非常漂亮。
“差不多。”
夏竣腮帮子一紧，舌尖在下颚浅浅地顶，他很饿。他不想再忍耐了，他承认禾黎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承认他可以败在禾黎手里。
总之就是他不想再忍了，他很想咬到禾黎一口。
禾黎垂着头，漂亮的眼睛半眯着，视线的焦点放在夏竣身上，但有看不太清楚。
他觉得有点困了，将尽四十个小时没有睡觉对一个正常青年来说还是有些过分。
“那能再骗骗我吗？比如和我在一起之类的。”
禾黎条件反射抬头，等他反应过来夏竣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变得无奈起来，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从卜洁提醒自己那一刻开始，禾黎就已经把他与夏竣所经历的事情全部想了一遍，一切的疑点也都尽数被解释。
他无法对于夏竣做的一切熟视无睹，也无法做到对他厌恶，他才救了自己。
但性取向天生注定了哪怕他不讨厌夏竣也不能由着他做情侣能做的事情，他根本想象不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
禾黎勉强让自己打起精神，问：“我该回你什么？”
夏竣盯着他：“说你想。”
禾黎第一次对夏竣冷了脸，“可我不会说。”
他有些恳求地问夏竣：“有别的补偿你的方法吗？”这句话禾黎自己说出来甚至觉得好笑，钱？夏竣甚至不缺钱。
如果他真有想要的东西，就不会在自己身上花费这些时间了。
禾黎苦笑，小声呢喃：“要是没认识你就好了。”
那么他应该能毫不犹豫地挥拳将夏竣击倒在地，然后让他滚，滚得远远的。
夏竣撩开被子下床，走到他面前听到了这句话，他喉结滚动，双手一下摁住了禾黎的肩膀。
禾黎挣扎起来，但他早就没有了多少力气，一时间居然没比过夏竣一个刚做完手术的病人。
夏竣的脸颊迅速向他靠近，不顾禾黎的反抗一口咬在了他早就心心念念的位置，弥漫粉红色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