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铃声响起，禾黎和夏竣一人抱着一堆红绸放到了后备箱内。
虽然总共有几百条但红绸很轻，加在一起也没占多少地方。
夏竣告别领导，把照片发给了对接的人，让他们撰写新闻稿子后关上后备箱。
“走吧。”
他替禾黎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然后和拉开了后座门的禾黎对视。
“走。”
这会没手机可以抢，也就威胁不了禾黎。
夏竣果断甩上副驾驶的门，坐到驾驶位，“好的，老板，车上有水和纸巾供您挑选，司机竭诚为您服务。”
禾黎感到困意来袭，双眼紧闭，“嘘。”
夏竣开车上路从后视镜观察禾黎，只见他的身子慢慢偏向一边最后倒在一侧睡着了。
车子的速度慢慢降低，车窗抬起，屏蔽掉外面的杂音，车内安静下来留下禾黎起伏的呼吸声。
“到了。”夏竣过来轻柔地拍醒他。
禾黎慢慢睁开眼睛，就见车外的景色一变，已经到了佛光寺下方。
两个人拿上红绸走入寺内，今天的人少到只有他们二人。
禾黎见夏竣与前面的僧人打了声招呼，便也随了声招呼。
来到柏树前的时候，禾黎提醒他：“绑紧一点。”这里他的名字太多了，他还不想被人发现社死。
夏竣挑了挑眉，“原谅我吧，我绑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开车人都是麻的，别看这么少，绑起来挺费劲的。”
禾黎脚步一顿，难得浮起一丝丝的罪恶感。
二人从中午捆到下午，期间在寺庙里吃了两次素面终于把所有的红绸都绑了上去。
火红火红的绸缎在傍晚，橙红色的落日下显得格外好看。
尤其是其中一大片都是来自他的时候，禾黎内心难免有些触动。
夏竣也许是真心要和他做朋友？
禾黎在旁边石凳上休息，夏竣坐到他旁边问：“累吗？”
由于下午休息了一会，所以禾黎现在精神还算饱满。
“还好。”
夏竣把手机掏出来递给他，“那帮我拍张照。”
说完自然地摆出一个双手插兜的酷酷姿势，笑着看向镜头。
禾黎拍完递给他，被他反问：“拍吗？”
夏竣本意是想留下些回忆，但禾黎的态度很激烈，大声拒绝了他。
“不！我不要！”
他便不再说话，二人沉默了一会，天色逐渐暗淡无光。
僧人前来催促他们离开，走出寺庙后，禾黎说：“抱歉。”
“没事。”
禾黎上车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山上的天是黑洞洞的透不出一点光亮。
夏竣没有启动车，而是坐了会问：“作为补偿，答应我去看日出吗？”
禾黎眉梢挑起，“和你？”
夏竣回头看他，肯定地说：“和我，嫌少的话，我可以放点恐怖片帮你提提人气。”
禾黎：“。”
他一直想问到底哪家富二代这么有梗。
“天生的。”
禾黎回神，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面对夏竣玩乐的眼神，禾黎很冷静，嘴皮子一动，吐出一个字。
“放。”
夏竣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真的放？”
禾黎注意到了他的变化，饶有趣味地欣赏夏竣闪躲的眼神，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不是你说的吗？”
“……”
夏竣有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意味，他一咬牙，“你去我就放。”
“嗯。”
听到禾黎答应了，夏竣的恐惧被这喜悦冲淡不少，但当他把车停到车山之后，树林里呼呼的风声让他产生一丝后悔的感觉。
他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现在看？”
禾黎带上些笑意，“嗯。”
夏竣沉住气，咳嗽两声，维持自己的人设，“等会你害怕的话，可以躲我怀里。”
“滚。”
“滚进我怀里也行，”夏竣强调，“如果你怕的话。”
下一秒，禾黎嘴角的笑意消失，毫不犹豫直接摁开了车上的屏幕。
阴森森的音乐从扬声器里面播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响彻整个车。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夏竣只犹豫了半秒钟，就主动推开主驾驶的门下车，环绕一圈拉开后座上车坐到禾黎旁边。
只见他目光坚毅，正襟危坐，浑身的气质正得发邪。
禾黎转过头盯着他。
夏竣解释：“这里看得比较清楚。”
禾黎接着放，“那是一个关于一双红绣鞋的古老故事。”
“唰，”屏幕上出现一双穿着红绣鞋的脚，皮肤呈现青色，一看就不对劲。
夏竣脸色苍白，强装镇定。镜头慢慢往上扫，接着是纯红色的嫁衣，上面血迹斑斑。
镜头接着往上，夏竣瞄了一眼禾黎，发现他非常淡定之后，自己提起胆量继续看。
霎时一张鬼脸出现在屏幕上。
“我靠！”
夏竣崩不住了，他的手不知觉往旁边想要找个依靠，却发现捞了个空。
他立刻转头，面对他的则是禾黎一张平静的脸。
禾黎的双手早早地就放在了自己身前，见他看过来，反问：“不好看？”
夏竣现在是打碎了牙都得往肚子里咽，他硬着头皮说：“好看。”
尽管这样，禾黎都没放过他，他指着屏幕上的女鬼高清大脸问：“那她叫什么名字。”
夏竣压根没仔细看，他就记得是个女的了。
见他没回答禾黎把进度条拖回开头，“你说好看，那多看几遍吧。”
“你听过一个故事吗，”
再次重播完毕，夏竣才发现从前到尾压根就没介绍名字，禾黎就是在玩他。
他正准备质问禾黎，就见他转了过来，问：“什么名字？”
“……”
“没名字。”
禾黎点头：“那鞋上有几个花纹？”
然后心满意足地看见夏竣脸上同时出现了崩溃和无可奈何的表情。
夏竣：“……我拖回去看。”
看到后来，禾黎快睡着了，这东西对他来说没有半点恐惧，他慢慢闭上眼睛说：“睡了。”
夏竣也跟着放松下来，终于不用接着看这破玩意了，开头他起码看了二十遍。
这些鞋，血，花纹他了如指掌。
他正准备闭眼，就听到禾黎又说了一句话，“但我有点想知道后面的剧情。”
“。”
夏竣带上耳机，点开播放。
临近天亮的时候，闹钟声叮铃铃响起，把正在熟睡的二人拉回现实。
禾黎睡眼惺忪，保持一个姿势久了。醒来时分只觉得浑身酸痛。
他正欲关掉闹钟，正才想起来自己是在车里。睁开眼睛，夏竣显然睡得比他还沉，闹钟这么吵都没醒。
他关掉夏竣手机上的闹钟，把他弄醒。
“起来。”
夏竣同样茫然地抬起脸，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唔。”
禾黎下车伸了个懒腰，放松浑身的肌肉，夏竣跟着他下车，站到他身边。
随着禾黎伸展肢体，白皙的腰腹露出，细窄的腰上分布有六块腹肌，块块分明。
从夏竣的视角看过去，还能看到光滑的后腰，清晰的脊骨的线条延伸，最后消失在裤子下面。
突然一阵疼痛令他回神，禾黎收回自己拐出去手肘。
“眼睛不要，可以挖了。”
夏竣回到车内递给他两瓶漱口水和湿纸巾。二人简单收拾过后，一点点金色的光便在远端浮现。
禾黎立刻转过身，拿出手机开始记录这一刻。
先是一个红豆大小的光点，只一眨眼便是椭圆，接着半圆，整圆的太阳升起。
四周所有的一切都亮了起来，意味着昨天已成过往，新的一天从此刻开始。
禾黎第一次看这么完整的日出。
夏竣与他同时放下手机问：“我第一次看日出，你呢？”
禾黎冲他点头。
清晨的太阳光很温暖，给夏竣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纱，察觉到他的视线，夏竣垂眸笑了下。
禾黎没有挪开视线，他在想他没和别人看过日出，所以做不出比较。
但这样的开端并不令他讨厌，也许有朋友陪着的感觉也不赖。
这么想着，他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微风不燥，宁静得只有鸟叫声的氛围里，禾黎静静地看着夏竣。夏竣张开嘴想说什么，就先听禾黎说：“昨晚的剧情呢。”
夏竣：“……”
——
下山的时候禾黎主动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夏竣看见了，上车启动时随口问：“怎么，司机没让你满意？”
禾黎：“这里听得比较清楚。”
夏竣打方向盘的手一顿，见禾黎这么固执，他只好说实话：“其实我睡着了。”
昨晚他看了几分钟，实在受不住所以最后还是关了。
禾黎挑了挑眉，“那还挺可惜的，这么好看的电影。”
夏竣表示：“下次一定。”
禾黎勾起一抹笑意，车慢慢沿山路下山，沿途禾黎留意了一下之前被这车撞下去的地方，发现那确实是个视野盲区，看不着蹲着的人。
这样也就不怪夏竣会撞到他了。
禾黎释然，玩笑性质地向夏竣提起这件事。
夏竣惊讶，想了会说：“那作为补偿，我送你回去？”
禾黎正准备拒绝，作为一个刚认识的朋友来说夏竣已经做得太多了。
“没必要。”
话音刚落，突然一通电话打来。禾黎接过电话，神情立刻严肃起来，“好，我尽快回去。”
夏竣慢下来，等着他。
挂掉电话，禾黎一脸着急地转过去对夏竣说：“X市中心医院能去吗？”
“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