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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太子郡主再会谈,山林造反风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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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允辞和阿萤踏上了后山,灾后的林子,裂开的地面,混着黄土水流,沾湿了裤脚,远远望去,隐没在群山中的,才长出新叶的树木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像一层厚重的毯子,罩在定州城上。

“主子,后山的灾情,比城内还要严重。”阿萤轻声说道,她不是傻子,自然也猜到这座城里藏着秘密。

祁允辞没有回话,提着灯,回身望向身后,迟迟没有动作,想起和贺遇的对话,眼中有着挥之不去的沉重。

“朝瑶,替孤去做内应如何?后山窝藏的,应该是李家的精兵。”

“贺遇,李家要造反,你让我去作内应。”祁允辞皱眉后松开,挂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你想送我去死吗?你猜,我和阿萤会不会成为刀下亡魂?”

“哈!”贺遇笑得前仰后合,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送你去死?孤怎么舍得啊?”

祁允辞不接话,只是看着,最后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两人隔着窄窄的桌子,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只是没有一个人的笑意达到了眼底。

贺遇忽然收声,又回到了淡然处之的太子身份里“祁允辞,孤怎么会让你死呢?你死了,祁家怎么彻彻底底站在孤这一边啊?”

图穷匕见。

“邹良和李羽书一直有联系,孤射杀了信使,而你手中的这封信便是荆南道的布防图,正是他们要传递的信息,孤向你保证,定州城内飞不出一只苍蝇,也定有人护你周全。”

祁允辞的手指摩挲着羊皮卷,一用力便留下了指痕。她的视线缓缓滑到了贺遇的身上,最后看定“我可以帮你,但你要拿东西换。”

“什么叫帮我呀。”贺遇握住了羊皮卷的另一边,略一使力,拽着祁允辞身体前倾“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应该互帮互助吗?”

轻笑,轻蔑,上挑的眉眼,说不出的骄纵,红唇轻启“殿下呀,人家真夫妻都大难临头各自飞呢,更何况我们这种假的呢?”

“明媒正娶,三茶六礼,何来真假,孤少你哪一样?”

“新妇进门,挽弓拉箭,虚设三礼,对剪红烛,对镜花黄,殿下做了哪一样?”

“你想要,孤什么都补给你。”贺遇倾身,那双眸子里好像只容的下你一人,万事万物不抵你分毫,功名利禄不如你展颜一笑,鼻尖的一点红痕,那是水墨晕开后绽放的红梅。

祁允辞凑近,两人呼吸交织,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山盟海誓,海枯石烂,唾手可得。

祁允辞猛然抽身,手里拿回了羊皮卷,自顾自将它整理好,所有的旖旎气氛退潮般消散,愚弄般的笑意依旧挂在嘴角,审视的目光逡巡,缓缓说道“殿下,你也配。”

贺遇表情一变,杀意还没燃起便退却“那你觉得谁配?先太子?还是秦王?”

祁允辞骤然起身,并不搭理贺遇混淆视听的试探“殿下,谈生意就别谈情意,我替你去做内应,你得给我足够的诚意。”

“你想要什么?”贺遇收回手,撑着下颌,偏头望向祁允辞。

“我要殿下与我共享情报。”

静谧在两人身边弥漫开来,祁允辞居高临下,欣赏着在跳跃烛火下,阴影拂过的面颊,看不清贺遇的表情。

“你可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祁允辞笑了笑“殿下舍不得?”

“你觉得孤除你无人可用吗?”

“你当然有人可用啦!”祁允辞回身,凑近贺遇,她看着他被困在轮椅里,走不得,跑不得“可是殿下,你倾尽心力培养的人,能抵得过我这种有家学渊源的人吗?”

贺遇冷笑一声“呵,你应该感谢自己命不该绝,出现在战场上。”

“那怎么办呢?”

祁允辞直接将贺遇困在轮椅上,栖身,手撑住椅背“谁让燕王和侯爷认我,谁让皇爷爷视我如亲孙女,谁让我姑姑是先皇后!”

祁允辞站直了身子,倚在案几上“贺遇,你爹要是没篡位,你觉得你有资格与我平起平坐吗?”

“怎么不演戏了?”

“哼!”

祁允辞的手腕忽然被贺遇扣住,直接将人拽了下来,硬生生拉到与自己持平的位置“真是可惜啊,你就算再怎么不服,皇位上坐着的是我爹,就算他们的身份再尊贵,最后也不过一捧黄土,活下来的才算赢家。”

贺遇停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祁允辞,你认也好,不认也好,娶到你的人是我,玉碟名牌上我才是你的夫君,其他人,不过是皇陵牌位,来日是生是死,你终将和我搅在一起!”

祁允辞凤眸微张,没想到他会这样说,却又在一瞬接上了话“怎么,娶到殿下的皇嫂,这么让你激动吗?”

“是啊。”故意拖长的声调,像是夜晚的阴风,贴附在人的身上,贺遇的手指拨弄着祁允辞的秀发“要是我那个所谓的爹没有篡位,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我该叫你什么?皇嫂?可惜了,先太子妃如今是我的太子妃了。”

俯身,发丝停留在贺遇的唇畔,祁允辞的发尾扯动了头皮,带着轻微的刺痛。

“这是缘分啊,皇弟,都是一家人,与皇嫂共享情报有什么不好,都是一家人啊!”

祁允辞环抱住贺遇的脖颈,好像是一对爱侣。

忽然,两人同时放手,拉开了距离。

“共享情报可以。”贺遇抬眸,眼中的轻浮已经消失殆尽。

“你有什么要求?”祁允辞很是上道。”

“孤要你手中暗卫听命于孤三次。”

祁允辞敛去笑意“殿下手里的情报网,当真是好用啊。”

“过誉了,太子妃,能让倾宁郡主侧目的情报,总不会是摆设。”

“成交。”

祁允辞再抬头,便已经到了被劫杀信使所交代的地方。

还没踏进去,便有一箭破空而来,阻拦脚步,四周拿着农具的男人围过来将两人包围。

“什么人?”

祁允辞扬起手中的信封“邹大人命我们前来送信。”

四周安静,只听得见风声扯紧。

那射箭的男子袒露着上半身,款步走来,打量着眼前的人“起皮子(造反)节骨眼,那姓邹的在搞什么?”粗着声音骂道,手握箭矢,直抵祁允辞脖颈处。

她表情不变,用信封羊皮卷拨开了箭矢“心急吃得了热豆腐?”斜睨了眼前的壮汉一眼“愣着做什么,还不禀告将军,要是误了战机,你们付得起责吗?”

“妈了个巴子,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死娘们!”

身后的人话还没说完,祁允辞猛然回身,便已擒住此人手腕,顺着往上,一点麻筋,踹上膝弯,刀便已在手中,架上了他的脑袋。

“可以带路了吗?”

祁允辞望向为首的人,刀摔落在地上发出轻响。

“没见过两位姑娘,勿怪。”男子收起弓箭,瞥了一眼地下的人“丢人现眼的东西,蠢货。”

言罢便不再管,直接带着祁允辞她们七拐八拐,到了山林深处。

“两位姑娘实在面生。”同样的话说了第二遍。

“哼,太子亲至,在知州府大耍官位,还收了两个瘦马,以前传递消息的姐姐,成了太子床上客,哪里走的脱。”

“哈,当今殿下当真是荒淫无度。”

“若非这世道君不君,臣不臣,坐在皇位上的人更是来位不正,我家大人难道会跟着李将军做这掉脑袋的买卖吗?”

祁允辞扬着头好像有着说不出的厌恶,单看此刻表情,恐怕真以为邹良是什么为国为民的忠君良臣,只是为国家安康谋一条出路。

为首的男子眼中则有着无法忽视的轻蔑和嫌恶,只是由于夜色太深而没被发现。

“将军,知州府消息。”

“嗯。”

祁允辞带着阿萤拱手行礼,双手呈上羊皮卷和信封,抬头看向坐在上首的人,李家二郎李羽书。

“李将军,这是布防图,还请过目。”

李羽书是正儿八经行伍出身,大马金刀跨/坐在虎皮椅子上,手中把玩着尖刀,开口道“邹大人真是好福气啊,不论何时身边都不缺女人。”

“我家大人更是料事如神,令太子爷宾至如归。”

“哈哈哈哈!”骤然迸发的笑声“那可真是便宜贺遇这个残废了,都要死了,还能上一次温柔乡。”

祁允辞不答话,只是环视着帐中的众人,在看见李径寒时挑了一下眉,复又低头,感慨一句,好大的胆子啊。

李羽书仔细检查了信中的私印,又看了看送上来的羊皮卷,随后扫过祁允辞,眼底看不出深浅,不知信了还是没有。

祁允辞的手指缓缓收紧,此刻的安静正缓缓爬上祁允辞的心脏,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说话?

她看着李羽书将羊皮卷随意扔在一边,完全没有看见布防图的欣喜,反而是一种似笑非笑。

“知州倒是能耐不小。”

“将军所托,我家大人定是尽心尽力。”

祁允辞停顿了片刻“是布防图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李羽书站起身,身长九尺宛若泰山,他走下高台,慢慢说道“此图与本将军寻来的,分毫不差,不过是感慨邹大人的能耐。”

祁允辞低头,掩饰住一瞬间放大的瞳孔,手上渗出了汗渍。

还好,还好没和贺遇重画布防图。

“将军这是不信任我家大人?”

“怎会,总要留个心眼不是,这次要是失败了,可是诛九族的重罪。”

李羽书没有再看祁允辞她们一眼,猛然振臂而呼“各位,当今圣上谋权篡位,残害忠良,致使生灵涂炭,你们看看定州城,死了多少人,这是天灾,是上天降下的惩罚,你们再看看储君,温柔乡中翻肚皮,谁把百姓的性命当命啊!奸臣当道,谁愿与本将军一起拨乱反正!”

喧哗起的浪潮,在这个帐篷里形成了排山倒海之势。

祁允辞听着这收买人心,颠倒黑白的话,心下大骇,只是面色如常,好像不受任何影响一般。

李径寒待在这里已经有些时日了,虽然还不能接触到核心,但对这帮子反贼有了最起码的了解,本来还担心太子妃露怯,没想到此人比他还会来事。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此刻清君侧,为百姓谋生活,必是顺天下大势,马到成功。”只见她率先跪下,为其行了大礼“属下在此刻,先替我家大人恭迎新皇。”

简单一句,将野心搬到了明面上,也点醒众人,只见帐内所有人都跪了下去,齐齐高呼“恭迎新皇!”

“哈!在坐,来日,都有从龙之功,白玉京上的画像也早该换一批新的了,家父家兄被那皇帝老儿猜忌,我李家为这大梁江山鞠躬尽瘁,落的如今下场,当真是唇亡齿寒。皇帝谁来做,今年到我家!兄弟们,宰了太子,杀上京城!”

“宰了太子,杀上京城!”

风卷着叶,从山上打着旋儿飘落到四处,后山一旁的铁矿,还有被不断鞭挞的面黄肌瘦的定州城真正的百姓,虽没有再继续往里深挖,但却在一旁支起炉灶,冶炼武器。

岑佑拂去额上的汗水,用炫纹纸送出去的信件在此时还没有收到回信,但他也已经感受到了风雨欲来之势。

而定州城内,贺遇更是彻夜未眠,他虽和陛下难得站在一起,但双方却都并不信任,在喝完最后一口茶后,茶盏重重搁在了桌上。

“凌霄,去请谢大人。”

“主子?”凌霄皱眉,犹豫片刻还是如实说道“谢大人并不可信,若是传到陛下耳中,恐怕……”

“那就平反之后,让他彻底闭嘴。”

凌霄领命离开,而贺遇盯着茶盏中剩下的浮沫,久久不言,手指在轮椅上打着旋儿,转着圈。

造反,地动,总是要死几个人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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