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只胳膊被纪时序捏着动弹不得，叫嚣声逐渐变弱。而此时围观群众越来越多，还有热心人士问沈岁菀需不需要报警，沈岁菀不想把事情闹大，对男人只有一个要求，道歉并且保证以后不会来店里骚扰她。

纪时序对她的做法并无异议，他掏出手机，点开录音键，男人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及保证的声音再一次从手机传出，纪时序警告他，“再有下一次，这段录音就只能当着警察的面放给你听了。”说罢，他松开男人的胳膊，转身时虚揽着沈岁菀的肩膀，挡住身后男人的视线。

沈岁菀被迫贴着纪时序的胸口，浑身僵硬，全靠他带动着往前走，回到店里，沈岁菀蹭的推开纪时序，脱离他的掌控，不自在的样子明显的不能在明显，她把柯基塞进笼子里，从储量桶盛出半勺狗粮放在盆里，顺手摸了摸柯基的头，说道，“摸摸头吓不着，咱们不跟酒鬼一般见识哈。”

纪时序挺拔的身影立在她身后一言未发，他就想看看沈岁菀准备无视他多久，这头小白眼狼果然没让他失望，将笼子门关上后，非但没有看他一眼，反而自顾自的拿起手机给别人汇报行程去了。纪时序气急反笑，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似的，腿边就是沙发，他非要站在那，抿着唇直勾勾的盯着沈岁菀的后脑勺。

沈岁菀耳边是沈欣翻来覆去的嘱咐声，她只负责‘嗯嗯啊啊’的回应即可，不用回头，她就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视线，那股被人紧盯着的毛骨悚然的感觉想忽略都不行，实在没办法专心听沈欣到底说了什么，她打断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声音，“妈，我店里还有事，明天在跟你说。”挂断电话，她深吸一口气，决定先发制人，低着头含糊说道，“今天谢谢你啊，你吃饭了没？没吃的话我请你。”

纪时序紧绷的表情因为那一声称呼，立马由阴转晴，甚至还愿意配合着回答，“正好饿了，吃什么？”

原本晚上打算遛完狗吃碗麻辣烫对付一顿的想法，在看到纪时序那身看着就贵气的名牌大衣后不得不做出让步，“你不是住在这挺久了，附近有什么你应该比我熟，还是你定吧。”

“确定要我定地方？”

这莫名上扬的语气是怎么一回事？沈岁菀十分警惕的捂紧口袋，试探着问，“挺晚的了，吃的太好睡前不容易消化吧？”

纪时序故意不接茬，“钥匙带好，走吧。”

沈岁菀心里苦，只好瘪着嘴跟在纪时序身后，在心底诚心诚意的问候今晚的罪魁祸首以及他的十八代祖宗。

两人穿过对面马路走了不到十分钟，最后停在街角一处看起来与周围其他店铺相比属实算得上简陋的门市前，简陋到什么程度呢，就连牌匾都只有两个字，‘陈记’。

沈岁菀疑惑的看向纪时序，“你确定这家是吃饭的地方？”

纪时序推开玻璃门，下巴微微抬起示意她跟上，等沈岁菀跟进来，他选了张离门口距离稍远的位子，脱掉大衣随手搭在椅背上，留了一句“等我一下。”便往后厨方向走了。

沈岁菀懒得猜他要做什么，舒舒服服的坐在椅子上，打量这间不起眼的小店。棚顶挂着两个简易灯泡，发出泛黄的光芒，算上里侧那张小书桌，屋子里拢共摆了五张桌子，墙面还保留着原始的毛坯状态，她往纪时序进去的方向看了看，一帘之隔的小空间里隐约传来笑声，沈岁菀收回视线，心里纳闷着，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么一间如此表里如一简陋的小餐馆的。

纪时序和人打完招呼，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从里面出来，给沈岁菀介绍，“有砂锅鱼粥，馄饨和炸酱面，想吃哪个？”

沈岁菀好奇的往本子上瞧了瞧，低声问，“这不是草稿纸吗，你拿它做什么？”

“这是陈婆婆的外孙女从学校拿回来给客人点菜用的。”他把本子递给沈岁菀，省的某人抻着脖子看，“吃什么自己写上去，待会还有小菜。”

沈岁菀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学生用的草稿纸了，她一页一页翻过去，看着上面即便是用来演算的废纸也是工工整整的字迹，嘴里感叹着，“陈婆婆的外孙女一定学习很好，而且很懂事。”

纪时序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还挺会观察，问她，“怎么看出来的？”

她接连翻了五张草稿纸，指着中间那处，“你看，小姑娘每次都把字写在边边角角，特意把中间部分留出来，应该是为了给陈婆婆记账用的。”

“嗯，陈婆婆的女儿难产过世，女婿说是去外地打工，结果一去不回，孩子从小就靠陈婆婆一个人抚养，好在她懂事的早。”

沈岁菀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像是有感而发似的呢喃了句，“不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嘛。”说完似是察觉气氛有些凝重，她缓和了语气，“我写字不好看，你帮我点一份炸酱面吧。”

纪时序拿回纸笔，写上两份炸酱面，小菜和饮料两瓶，甚至连价格都记在后面。

沈岁菀愈发觉得稀奇，“你都能记住价格还浪费张纸干嘛？直接给钱不就行了。”

“这张纸陈婆婆晚上对账用的，不写清楚，她怎么算帐。”

“看不出来，你心还挺细，这都想得到。”

纪时序不想评价自己心到底细不细，他起身把小本子放进里侧小课桌抽屉里，从后厨拎出两瓶玻璃瓶装的花生露，撬开瓶盖放在沈岁菀面前，“热过的。”

沈岁菀拿纸巾擦了擦瓶口，连杯子都没用，咕嘟咕嘟灌下半瓶，‘嗝’了一声，开口，“渴半天了，都怪那个酒鬼，白跟他讲半天道理，说的我口干舌燥，嗓子都快冒烟了，结果人家啥也没听进去。”

纪时序晚上刚和‘温柔淑女’打过交道，冷不防见沈岁菀这副毫无形象可言的样子，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我怀疑你是在嘲笑我。”沈岁菀说。

纪时序没否认，甚至来了个事后算账，“跟这种人，说得再多有什么用，我倒是好奇，如果我没赶上，你准备怎么办，任他欺负？”

沈岁菀眼睛瞪得溜圆，反驳道，“怎么可能，我还没怪你出现的早了呢。”

纪时序现在几乎能摸清她的脑回路了，他非常配合的接话，“怎么，我还耽误你发挥了？”

沈岁菀有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嘴硬的回答，“当然了，我刚要给他一脚。你就来了，害得我在这口恶气到现在还堵着没撒出去呢。”

“哦，那下次我在旁边等你招式用的差不多在出现。”

下次，听起来和‘明天见’有着异曲同工之处，像是美好的约定一样，如果是从喜欢的人口里说出来还怪让人心动的。只是，说话对象变成了纪时序，不对，他这不是咒她还会碰到这种坏人吗，“呸呸呸，你可盼着我点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