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宿舍楼就和来找她的冉珍撞个正着。
面对冉珍,苏芷一时有些局促,和顾锦的事情,面对别人她可以不在意,可是冉珍是不一样的,冉珍当她是最好的朋友,给过她很多的帮助。哪怕她觉得自己没有过错,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微微张着嘴,愣了几秒,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哈哈你傻了?” 冉珍拍了拍她肩膀,笑眯眯地说:“再不走可要迟到了,走!先去店里!”
苏芷思绪回笼,见冉珍面色无异,两人便一起往店里走。
到了店里,苏芷打完卡又拿了两个面包结了账,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过饭,眼下胃部早已空空如也。
她将一个面包递给柜台旁边的冉珍,问了一嘴:“吃不吃?”。冉珍也没犹豫,接过来撕开包装就大大的啃了一口。直到店里交接的员工都走完,店里彻底安静下来后,苏芷才思忖着措辞,有些艰难地开口:“珍珍,我和顾锦的事情,不是你明面上看到的那样?你不要误会!”
“我都听刘薇说了!” 冉珍一副预判了她的预判的表情。又继续说:“那个照片,其实仔细看也能看出来,明明就是他硬拽着你的呀。”
苏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事一出我就怕你会多想!其实不只是昨天,之前也和他发生过几次交集,你要不要听?”
冉珍听到这儿,眼睛咕噜滴溜溜地转,倏地发亮,八卦的表情藏也藏不住。
苏芷觉得顾锦在她们之间本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接下来也不知道顾锦会有什么举动,为了防止今后发生什么事情让冉珍误会,还是一开始就把这件事摆出来讲清楚的好。
于是便把从 POP 酒吧门口和顾锦遇见到昨天晚上所有的经过都跟她讲了一遍。
冉珍听完,嘴角噙着笑,兴奋异常地说:“原来他喜欢一个女孩子是这样的?” 苏芷反复确认她的表情,直到没有看到异常才放下心来。
冉珍也看出了她的意图:“放心,我早就放下了,那次表白就是因为我决定给自己一个交代,没觉得他会答应我!”
“那就好!”。
冉珍转过头看着她认真地说,“苏苏,你长得好看,对人也好,他会喜欢你一点也不奇怪!如果你也对他有好感,其实可以往前迈一迈的。”
苏芷听完,露出了一副嫌弃的表情,“没有好感!”
“你或许对他有些误会,他其实算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冉珍说着,眼前浮现出第一次见顾锦的画面。
那是她新生报道的第一天。
火车到站时天边已经出现了晚霞,冉珍因为乘坐了一整晚的火车很是疲惫,在上了去学校的公交车后,眼皮就不听使唤了,想着到学校的车程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于是便靠着窗户打起了盹。
等冉珍回过神来,已经离目的地过了一站。她只能拖着重重的箱子下车往回走,此时天已经全黑了。京市的道路弯弯绕绕的,她几乎见人就问。然而,刚进入酒吧旁边的一条小巷时,突然从酒吧侧门冲出一个醉醺醺的大叔,拽着她就要往暗处拖,嘴里还念念有词,她满心骇然,眼里是无法抑制的恐惧。脑子里不断涌现出一连串恐怖的猜测。那人手劲儿很大,冉珍根本挣脱不开,她只能强压着一直打颤的牙齿,大声呼救,很快嘴巴就被那人捂住,她出不了声,只能流着泪低声呜咽,就在那人腾出手来解她衣服时,突然面前一空,一声凄厉的惨叫如利剑刺破寂静的夜幕。
冉珍一抬头,就看见顾锦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在微弱的路灯下布满了阴沉。
“锦哥,这人怎么处理?”
“打一顿算了!” 顾锦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瑟瑟发抖的冉珍,说了句:“新生?”。冉珍飞快地点了点头。
“你,打完了人,把她送去学校去!”
“可奇哥让我送你。” 男子争辩。
“叫你送你就送,哪来这么多废话。” 顾锦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补充了句:“我散步回去!”
后来冉珍会经常在学校遇见顾锦,暗恋的种子逐渐在她心中萌芽。可是他并不记得她,那么多次的故意偶遇也没能在他心中留下半点痕迹,所以那发芽的种子只会慢慢枯萎。那次表白,也真的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正如他说的,他们并不相配,她很清楚,并不怪他!她曾喜欢过,也是真的放下了!怕她不信,“他可能幼稚了些,心地很好的。我是真心喜欢过他的,如果你和他在一起了,我替他高兴,因为你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冉珍又补充道:“不过你有你的判断,我尊重理解!”
苏芷看到她认真的表情,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心结算是过去了!
她当然不会真考虑向顾锦妥协。先不说她对他没有半点好感,单看顾锦那种见一面有好感就死缠烂打的行为,不过是荷尔蒙作祟,这样的喜欢对她来说实在太浅薄。
“对了,我支教的地点确定好了,你猜我会去哪儿?” 冉珍突然想到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哪儿?”
“你老家!”
“什么?” 苏芷怀疑自己听错了,
“庆州只有你们桂市有支教点!我奶奶身体不好,节假日回去也方便。” 桂市是有名的山城,距离冉珍的家乡金市不超过 200 公里。
“时间定了吗?”
“已经培训完了,这周四就出发!”
苏芷眼神怔怔的,看着冉珍似有不舍,“那我和刘薇到时候去送你!”
“不用,上午走,那时你俩应该都在上课。” 冉珍爽朗地说。
冉珍走的当天,苏芷和刘薇还是偷偷从教室后门溜了出来,刚跑到校门口,就见冉珍背着包站在一群人中四处张望,旁边放着一个大的行李箱。
她们一起去支教的有数十人,分布在不同的地区,每个地区大概有三四个人,现在正准备等学校的大巴车来了送他们一起去火车站。
冉珍看到她俩来,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你们怎么来了?” 冉珍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线。
刘薇恶作剧地拍了她一下,“别的小朋友都有人送,你这个小朋友也要有。”
“桂市多雨,平时出门记得多带把伞,早晚温差也大,注意添衣,不要生病。” 苏芷低声嘱咐了两句,又提醒道:“桂市山很多,你去的地方大概率是山里的小学,下雨天一定要注意落石。” 冉珍一一应答。
三人又寒暄了几分钟,大巴车来了,停在她们不远处,行李仓缓缓打开,不少人都开始往那边去放行李。苏芷见状,也把冉珍身边的行李箱往那边推。
冉珍朝苏芷比了个心,趁她运行李的间隙,把刘薇拉到一边,低声地跟她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多帮忙看着苏苏,特别是要注意她的情绪,有什么异常行为,一定要跟我说啊?”
刘薇见她表情很认真,有些不明所以,朋友间相互照顾本就是应该的,这么郑重地提出来,让她感到有些怪异,却也没多问,爽快地满口答应。
三人在大巴车前依依惜别了好一阵子,直到司机催促才不舍地分开。
当天中午,苏芷下完课回到宿舍啃了块面包,想趁午饭和午休的时间在宿舍做课堂布置的手工作业,她因为晚上要兼职,本就落后了班里的同学一截。正裁着一块纸板,隔壁宿舍的一个同学跑过来跟她说楼下有人找。
“谁呀?” 冉珍走了,苏芷实在想不出谁会主动来找她。
“顾锦!你男朋友。” 那女生面色含笑,小声地冲她喊。
“他不是!”,苏芷皱了皱眉,用同样的声量小声喊回去。
回来后的这两天没见顾锦有所动作,苏芷原本已经放心了不少。这会儿他找来,一时间那股不安又涌上心头,不过她没打算理会。
可能是见她不下去,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女生来叫她,同样的话术,一旁的刘薇给那女生使了使眼色,那女生一脸似懂非懂的表情,很快走了。张青和高婷吃完饭回来刚撞见这一幕,相互看了一眼,始终保持沉默。
苏芷突然觉得很是烦躁,快速将手工作业收起来,转身往上铺爬准备睡一觉。她刚躺下不过五分钟,楼下就响起了顾锦的嗓音。
“苏芷!苏芷!苏芷...” 他刻意拉长了尾音,似收敛着笑意,语调懒散。
这声音一遍一遍传到苏芷的耳朵里,她仿佛听见了她们这排宿舍楼不少人打开窗户,窃窃私语。
她坐起身来,披了件外衣,麻利地下了床朝楼下走去。
见她下了楼,宿管阿姨像是松了口气,看了她一眼:“你们小年轻有矛盾就解释清楚,你快让你男朋友别折腾了,这样搞大家还睡不睡觉了呀!”。
苏芷绕过阿姨,就见顾锦懒散地靠在几步远的一棵树干上,面上带着恶作剧成功的笑意。见苏芷阴沉着脸,他走到她身旁,眼里始终带着笑意,“吃饭去!”
“我吃过了!” 苏芷退后,退到了她能接受的安全距离。
“那陪我去吃?” 顾锦朝她走近,把距离拉近。
苏芷气笑了,看着他一脸无辜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语气也带了些嘲讽:“顾锦,我真没见过你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这就是你的把戏吗?你觉得你单方面满世界嚷嚷和我关系不一般,就真能成真了吗?你今天这样,无非就是想把事情继续闹大,逼我跟你在一起?你觉得这可能吗?”
“等了这么久,我是真的饿了,陪我吃饭去?” 被看穿意图,他也不恼,强势地继续刚刚的话题。
“我下来无非就是因为你打扰大家睡觉,怕有人会因此怪上我。可现在我人就在这儿,你再嚷嚷想必别人也不会怪到我头上。你不走,我就在这睡好了!” 苏芷说着,便往旁边的阶梯上一坐,将头埋在膝盖上装作假寐,不再理会他。
顾锦今天确实是想逼她一把,见状也不得不对她身上的这股执拗劲叹服。见她一直埋头,小小的身躯在风中却显得格外楚楚可怜,便知道她今天必然不会再妥协了。二人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顾锦败下阵来。
“不吃就不吃,生什么气!”,见她不动,又继续说:“行了,你快上楼去休息,别感冒了。吃饭的事情下次再说。”
苏芷听见他说这话,也不看他,起身就往宿舍楼上走。
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顾锦只能无奈地笑笑,等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楼梯转角,这才慢悠悠地离开。
苏芷本以为顾锦中午闹完那一出会消停两天,却不想下午上最后两节公开课时,他又来了。
那是在上课时间前几分钟,老师还没来,但学生都已经到了大半。顾锦走进教室,目光很快锁定到她的位置。他直直地朝她走来,停在过道旁,直接对苏芷身旁的刘薇说:“同学,麻烦让个位置!”,刘薇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动。
顾锦知道她俩关系不错,这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于是他又看向苏芷左侧位置上的张青,张青则假装没看见,埋头翻书。苏芷宿舍几个人都知道事情的始末,自然没人愿意搭理他。
教室一时间有些吵,不少同学都投来打量的目光,窃窃私语,看好戏的居多。僵持了半刻,任课老师走了进来,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
顾锦一直盯着她,眼神坚定又冷酷,她始终没有看他,不屑给他半点回应。
顾锦突然扬唇似无可奈何地笑了几声,转身来到她身后的位置,那同学也很自觉地让了座,顾锦坐下来,面色阴沉地盯着她的后脑勺开始发呆,眼神是前所未有的迷茫,可他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