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机翼的飞机就此远去，在蔚蓝的天空划出道道白痕，就像是无法消散的，被镌刻在灵魂之上的伤痕，在化脓之后又被残忍刮开。
超人站在最高处，怔怔的望着飞机远去。
只是这片迷茫没能让他沉浸多久，身后悉悉邃邃的声响唤回了他的思绪。
他回头看去，一道蓝色的身影跃上这个平台，一个翻滚轻巧的立在超人眼前。
“超人，发生什么事了？”
来人抬头，顺着刚刚超人抬头的方向，也看见了远去的飞机，他微微一顿，语气复杂。
“是蝙蝠侠？你们还没和好？”
来人正是夜翼，他和罗宾消耗了数量极多的麻醉弹，才得以制止这片区域的暴动，现在罗宾还在地面上协助警察将倒在地面上的犯人收监。
但是被抓住的只有一小部分，在角落里还有很多很多没被抓住的犯人。
这些后续的寻找、抓捕并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工作，只能后续依靠人力慢慢来完成。
夜翼的目光凝视着超人，将他全身上下的每个角落都扫视了一遍，超人也没有出声制止夜翼的行为，将自己破烂的制服大方摆在夜翼的面前。
超人的伤在太阳底下已经好了大半。
夜翼目光闪烁，良久，他才出声问到。
“蝙蝠侠还好吗？”
“你为何不自己去问问他？”
超人下意识笑出声来，他想岔开话题，但是看着夜翼严肃起来的神情还是叹了一口气。
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回答了夜翼话里暗藏的询问——夜翼在问：你真的下手去伤害蝙蝠侠了吗？
“……还行，这种伤对我们都是家常便饭。”
超人回答：或许，但是最严重的伤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救人。
因为救人而受重伤，这种情况对蝙蝠侠早就是常态了吧。超人回想着从前每一次搭档他错过的那些伤痕，就感觉有什么在他心脏上鞭打着。
“你应该知道，蝙蝠侠和你不一样。”
夜翼明显松了一口气，但是语气还是严肃了起来，听着夜翼的话，超人心中开始浮现：对，他是和我不一样，他没有超能力……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普通的人类。
“我知道。”超人回答道。
夜翼的白色目镜随着他脸部的肌肉动了一下，很明显能看出夜翼皱起的表情。
“那你们……”
超人打断了夜翼的话，他动用自己的能力，让自己漂浮在空中，如同无根浮萍，似乎下一秒就要被高台的风吹离，但是超人知道，他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改变，就如同他现在的意志。
他的摸索到了该得出结果的时候了，他的目标已然清晰。
但是超人没有直接说出他内心的想法，而是向夜翼问到。
“夜翼，你觉得战争是因为什么？”
“额……战争的原因？”夜翼下意识反问出声，他停顿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思路被岔开。但夜翼没有将他原本要说的话接上，而是开始认真回答超人的问题。
“我认为是利益，利益动人心，所有大规模的战斗起源都源自无法被满足的贪欲，人类会向与自己欲望相通的方向前进……没人逃过这一点，我也一样。”
“那你觉得，如何解决一场战争？”
“让双方的预期得到满足。只要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利益他们自然会停手。”
“但是贪欲只会越发膨胀，这不能被纵容，况且那需要时间。我认为最快解决的方法是第三方的暴力介入，以摧枯拉朽之势解决这一切，但是这并不是最好的办法……”
超人伸手，将手臂伸直向着远处，他的手掌猛地收缩成拳，似乎要抓住空中的某个东西，但是夜翼看得很清楚，那里什么都没有。
超人将他握住的虚无放在胸前，沉声道：“最好的办法是，让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只要提前预防，便不存在伤害，也不会使欲望膨胀成怪物。”
“只要一切在掌控中，灾难便不会存在。要做到这一点很难，也很简单……”
夜翼瞬间明白了超人的想法。
“你是想统治世界！”
超人漂着靠近了夜翼，夜翼下意识躲开了超人向他肩部扶上的手，垂于腰侧的手无意识的摸出了一只飞镖。
夜翼随着超人的靠近，全身肌肉紧绷。
超人自然没有错过这一点，他的神情表露出明显的失落。
“我原本想要邀请你的，但是现在看来，你并不愿意——所以蝙蝠侠自然也不会同意。”超人摇了摇头，“不如说，自从我走得更远了之后，他便不会再与我同行。”
“我很遗憾，我的朋友和我不在同一线。”
超人脸上露出了一抹遗憾的笑容。
然后他紧闭双眼，再睁开时，遗憾和失落全被收回，只留下冷漠。
超人冷着一张脸，将双臂张开，用仁慈的语气说到。
“离开吧，夜翼，和反对我的人一起。”
话说完，超人便飞离了这处高台，向地面上某一个目标飞去。
夜翼在超人的身影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之后，他才扭动起自己僵硬的身体，感受着关节处咔咔作响，这时夜翼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出现薄薄一层的冷汗。
这不仅仅是因为超人语气里的威胁，更多的是因为那张阿波罗般俊美的脸上透露出来的虚伪。
虚伪的失落，虚伪的和善，虚伪的仁慈……
就好像看到什么在伪装成人类的东西。
恐惧在夜翼的内心悄然诞生。
夜翼在意识到自己内心的想法之后，一巴掌拍上了自己的脸，伴随着清脆声响的同时，夜翼的脸开始泛红。
我怎么能这么想……
夜翼一巴掌打散了内心刚凝起来的恐怖谷效应，将内心的惊惧拆成碎屑。
他摸索着自己戴着的装置，将它们拆开再拼装成一个手掌大的通讯工具，在他拨通的下一秒，通讯器另一边便接了起来。
“便士一，超人刚刚发出了警告，必须通知所有人将行动转移至暗处，同时确认了他真正的想法……问题是，我们没办法阻止超人那一派的行动……”
“毕竟他现在是人心所向，他的意愿，在世界的威望下将畅通无阻。”
……
超人飞下去的同时，将目光对准了他的目标——正在地面上与武警合作的罗宾。
他知道在他离开的下一秒，夜翼就会通知蝙蝠侠相关的人，不过他不在乎，再怎样他也无法脱离之后的情形，这是大势所趋。
但是，不在乎夜翼的行动是一回事，不弄出抑制蝙蝠行动的方法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蝙蝠去对付蝙蝠。
能接受他的意志，甚至赞同他的行为（杀戮）的，这底下不就有一位吗？
甚至，罗宾对蝙蝠侠仍有不满。
超人缓缓飘到罗宾的附近，并没有将自己的身影隐藏的很严实，就在下一秒，正在与武警沟通的罗宾便向超人所在的地方投来了视线。
在看到超人的影子后，罗宾停下了与武警的交流，找了个借口向超人所在之处前进。
“超人，找我有什么事？”
“你愿意加入我吗？”
超人向罗宾伸出了手，面带微笑。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是试探？
罗宾盯着眼前的那只大手，好像看到那上面有一个黝黑的漩涡，漩涡里全是阴谋和恶意。
他不确定，但是罗宾没有表露出这一点。
“TT，你在说什么？”
罗宾没有搭上超人的手掌，而是双手抱胸，神情倨傲的抬头看向超人。
超人没有对此表现出丝毫不满，而是轻声说到。
“我将建立新的政权，我会统治这个世界。”
“罗宾，我需要你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