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如果选择酿酒,那还有两个更细化的,一个是制作你们今日喝的米酒,另一个,是用一半米酒,一半烧酒,烧酒价更贵,但是成本是和时间也更久。”
不管其他人跟不跟,烧酒周景年是一定要做的,冬天愈发寒冷,烧酒的需求一定很大。
周景年也并没有急着要他们的答复,“这第一次这只是带你们几个人适应一番,村里最好有更长远的打算。”
“你是还有别的打算?”有根叔又迟疑起来,他如今手里有了不少银钱,定能送孙子去学堂。
周景年这个酿酒的生意,到底会不会算作商贾,县令大人没有文书,他不敢冒险。
“是有,我需要先与村长详谈。”
周宁的同窗何清,就是一个家族践行出最好的路。
何清父亲经商起家,他的直系按律法不得科考,那便扶植同族还是农户的其他人,塞到德阳县的各夫子手中。
甚至周景年都能想到,何老爷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一脉。一旦族里有人在他资助下高中,那他定会对自家分户析产,让孙辈脱离商籍,变成农户跟随这个族人,从而获得科举资格。
何清会到刘夫子这里读书,定是何老爷在为他作势,这个家族可能会分为两股,一股通过科举,在朝为官,一股在族籍发展。
这样他们怎么都会有退路。
像那赵府的老爷,现在把女儿嫁入京城,更是说明他们也是走的何家这条路,甚至因为女儿的关系,这条路远比何家更顺畅。
不管他和周宁最后能不能踏入朝堂,宗族势力也尤为重要,给周宁最好地保障,那就是能让她长大后把李家村以后的两股都能握在手中。
送众人回去商榷后,周宁便开始整理自己的屋子,她早早躺在土炕上,身下是新打的薄被子。
不停感慨房间的每一处。
全然不知晓隔壁的兄长在把她以后能走的路都在推导一遍。
因为太过早睡,周宁醒过来时,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她翻来覆去,试图让自己快速入睡?
以前睡柴房,那窗户和瓦片里,还能透出些许月光,但是这个屋子,周景年门窗都花了大力气,通风口在靠近屋檐的地方。
根本没有一丝光亮能透进来。
她不得不承认,害怕了。
“统叔,”周宁试着拍拍睡她头边的系统,却什么都摸不到,“统叔你醒醒。”
周宁蛄蛹着翻身坐起,慢慢试探,发现在睡梦中自己好像从床头睡到床尾。
她慢慢摸索,终于摸到了右侧的木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兄长,你睡了吗?”周宁趴在木板上小声的询问。
她越想越害怕,忍不住从裹着被子,像蚕蛹般挪到整个右侧。
隔壁没有任何声响,周景年还沉浸在睡梦中。
她放弃喊兄长了,开始摸索系统在哪里。
系统本来睡得正香,忽然被周宁两条手臂缠绕,要塞到被窝里,惊的嘎嘎作响。
“宿主救我,有蛇!”
“死猪别睡了,这里有蛇。”
两个卧房之间还有个小洞,是专门留给系统出入地,方便有意外时通知周景年。
它扑腾的飞起,想先把周宁喊醒,发现她就是那条大蟒。
周宁也吓到了,蹭的站起来。
周景年被脑子里传来的声音吵醒,当即推开小木门,拿起火折子爬过去。
看到的是乖巧跪坐在一起的一人一鹅。
“蛇呢,有没有被咬。”周景年巡视四周,点亮床头的蜡烛。
“宿主,如果我说是噩梦……”
“那我们今天晚上就做铁锅顿大鹅。”周景年微笑着面对系统。
“那确实有蛇,”系统扑腾到周景年身边,学着周宁平日的样子撒娇,“宿主这么晚了都没睡,快去睡觉吧。”
周宁看着兄长爬了过来,松开一口气,“兄长,要不还是你陪我睡吧。”
她小脸被炕热的红扑扑的,期待的等待周景年的答复。
到这里,周景年自然是知道怎么回事。
“那去我那把被子拿过来。”他毫不客气的指挥。
“好耶,我去我去,”周宁看到兄长答应,站起来一声欢呼。
明日还要去学堂,两个人弄完便快速睡下。
酒庄一事,第二日清早就敲定下来,村长他家并未参与。
当时主桌几人,是周景年精心挑选的合作对象。
“景年,你也不用给我们选了,你直接说怎么做,奶奶都听你的。”翠花奶奶跟着周景年赚了一笔,现在自然是唯他马首是瞻。
其他几家也纷纷响应。
“那如果烧酒最后没有卖出,你们各位能承受吗?”
“反正也跟着你赚过不少了,我们也不是傻子,酒越放越香,卖出去只会是早晚的事情。”能被筛选出来的,也不是三言两句就能糊弄住的蠢货。
“是啊,你就直接定下吧,婶娘信你。”
“你们俩真是的,”有根叔看这俩娘们已经开始套近乎,不甘落后,生怕下次这种赚钱的,就不叫他,“我们都信。”
镇上的酒,都是被牢牢抓住,冬天能卖四五十文一斤,等到雪天,那只会是天价。
能被周家小子说是好酒,那定是有足够信心。
他们剩下的四户人家,李大叔留在家中做酿酒的蒸笼,剩下三户人家分别去采购其他东西。
米酒的酿造并不困难,提前一晚把糯米洗净浸泡饱满,饭桶之类的工具热水洗净待用。
大牛哥和他媳妇两人把锅里热气腾腾鹅糯米饭连同木桶一起架了出来。
糯米散发出清新自然的米香,带有淡淡的甜味。
周景年抓上一把,给每个人份上一口。
“你们先尝一下,大概记住米饭需要蒸制的熟度。”
周景年示意他们摆在大木盆上,一大桶凉水直接倾泻而下,穿过米饭,最后从饭桶底部漏到大木盆里。
反复几次,直到底部出来的水是温热的。
“景年,你这倒水是为了什么?”
“这是为了让酒饭快点凉下来,你们都洗干净手过来摸一下,大概到这程度,不烫手,温温地就成。”
周宁把碾碎的酒饼端出来,撒到酒饭里,草木微酸的气息渗入其中,米饭的香甜被打破融合,产生独特的醇香。
几个大人纷纷出手把酒曲均匀的搅拌。
要酿酒的酒缸都用黄精水清洗过,热水浸泡过的黄精,会让酒缸中的异味更好消除。
雪白的酒饭就这样被一瓢一瓢舀去缸中,再撒上一层酒曲水和凉白开,让它们更好的发酵。
中间掏出洞出酒水,搬到周景年的屋里,上面盖满稻草,七天以后出来的酒,便是米酒,经过陈酿后,时间越久,便越醉人。
口感绵柔顺滑,糯米的甘甜中还有一些发酵的酸味,沁人心脾。
过年的时候,只能卖出去米酒,年前肯定要制作烧酒的。
烧酒需要进行蒸馏,这种酒劲更大。
“我们还留上一半,用来做烧酒,做出来的烧酒虽然量少,但是定能卖出更好的价格。”周景年对此非常有信心。
蒸馏酒需要两次发酵,第一次需要保持一天的通风,这样可以产生大量的糖分。
第二次就要在里面加水密封发酵二十天。
其实最终酒水会不会少,周景年也不太确定,他小时候,奶奶制作烧酒,是按一斤的米配两斤水。
到时候缸里剩下的酒糟,倒进蒸桶,铁圈加盖,上面架上一口铁锅,铁锅上倒冷水,便可以进行蒸馏。
初馏的头酒和尾酒都不能喝,留下只会砸他们的招牌,这些也得找时间跟村里人说清楚。
像婶娘们说的,酒越放越香,这烧酒最终清澈透亮,香气馥郁,放一年后,三杯下肚就能干倒一个人。
酒的事业已经交给了那几人,他接下来只需要安心备考,等待春闱。
周家兄妹在学堂的进度,让刘夫子啧啧称奇,他从未见过如此好学的学生。
两兄妹从不嬉笑打闹,即便每日往返一两个时辰,课业也未成耽误。
小的千字文已经能背下小半篇,就连何清这种已经待了一年的,都只能望其项背。
大的那个,一点就通,对文章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对典故那更是信手拈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这两人的字。
那就是春蚓秋蛇,毫无章法。
可也正是因为两人的字,无论是行走还是笔锋,都能看出是初学,才会让刘夫子更为爱才。
周宁这种四岁能背下三字经的,刘夫子更是把她当作玉瓶,生怕磕着碰着,一代神童就陨落他手。
如果雨大,他们有时还会在夫子这里住上几天,同窗们本是天色暗下便入睡。
自从他们住上的那天,小的还好,一更天一到,会被大的抓去睡觉。
大的那个,二更天过完才会洗漱。
本要入睡的几位师兄,都不得不拿起书本坐他跑旁边借光看书。
“哪有能学到二更天的,周兄,你明日几时起来。”有躺床上的,宽慰自己,这小子明日定是要日上三竿才能起来。
“卯时后吧?”周景年话音刚落,发现周围人得脸色极其难看,并不觉得有什么。
他读高中都是每日早七晚十,一周只有周六下午能休息。
“你也就算了,你这弟弟才四五岁,竟也跟着你如此用功?你是不是在对他每日鞭策。”此人愤愤不平,为何他的弟弟四岁只知道玩乐。
“非也,她如今年岁还小,我不会揠苗助长,”周景年看师兄气急败坏,忍不住炫耀之心补充,“但是她对自己要求紧的很,每日非得我对她耳提面命,才肯睡觉,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书院里不少人因为他们俩的刻苦参与内卷,听到周景年的话,心里酸的慌。
尤其是因为这个小的,现在是刘夫子的心肝肉,掌中宝。
天道不公,难道要一门两翰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