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高速行驶,窗外景色逐渐从山河变成了荒凉大漠。
黄沙漫天,谢青程看着灰蒙蒙的戈壁,她终于接受了自己无路可逃的事实。
他们的目的地在敦煌,十二个小时就到了。
谢青程被谢执樾亲自押着下了车,火车站有些冷清,月台边缘有几个军人朝他们这个方向挥手。
谢执樾给她解开了手铐,兴许是到了这,她已经没有回头路,跑不掉了。
他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时不时视线就飘到她身上去。
谢青程和他们保持着一个相对疏远的距离,带上帽子低垂着头抵御风沙。
“谢队,这就你侄女?看着跟你差不多大啊。”
“嗯。”
谢青程听见他们在说自己,立刻抬起头警戒的看着他们。
说话那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谢青程现如今情绪糟糕,并不想说话,于是继续低下头拨弄手指。
那人有些尴尬,谢执樾不紧不慢的出来解释,“别管她,她才从精神病院出来。”
谢青程猛然抬起了头,怨毒的神情注视着谢执樾,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
看着还真像精神病。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质问道:“你!说!什!么?”
谢执樾情绪依然平静,看都没看她,“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不是精神病还是什么?”
谢青程对他绽放出了一个冷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
她一个箭步上前,趁谢执樾没防备,一脚把他往火车轨道上踹。
“你他妈去死吧。”
远处火车轰鸣声隆隆,快速向这边行驶,在场人都懵了,一动不动的,跟被雷劈了似的。
他们站在月台边缘,谢执樾没有防备她,被那一脚踹得向后仰去。
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火车在他身后鸣笛,似乎在悲叹他的生命。
要死了吗?他想。
可突如其来的一股力又将他拉了回来。
谢青程脸上写满了憎恨,白净的手狠狠拽着他的衣领往回拉,手腕处还有被手铐勒红的印记。
他被拉回来后的几秒钟,火车驶过,额头上冒出劫后余生的冷汗。
谢青程一把捏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却在颤抖,她旁若无人的吼叫。
“你他妈林黛玉啊,风就能把你吹倒?你反应不过来吗?为什么不躲开?神经病啊你。”
那一幕真真是恐怖至极。
她原本只是想踹他一脚解解气,但真没想要他的命。
这可是活生生的一个人啊,她纵然恨不得他去死,可也做不到让他死在自己眼前。
谢执樾缓了缓,拍了拍她的肩膀,叹了口气,“看来你还不至于那么混蛋,还能救。”
谢青程拍开他的手,“你他妈全家都是混蛋,神经病。”
谢执樾想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一下。
可不就是神经病,她刚刚差点弄死他,他还能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笑。
傻逼玩意儿。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脑中不断闪过那一幕叔侄谋杀。
原先对谢青程笑的那军人,立马改了对她的看法。
他本以为这是一朵娇嫩,却又带刺的玫瑰,没想到。
这他妈就是一枝荆棘,谁碰谁保准被刺得血肉模糊。
这段插曲在谢执樾刻意的引导下过去,其他人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这是人家叔侄的家事,并且当事人都不咋在意。
谢青程还穿着来时的那件骚包绿色古驰,在这个贫瘠的小县城格外引人瞩目。
敦煌最有名的便是壁画,沙漠,他们所处的位置偏僻,风很大。
走出火车站,迎头而来的便是一股狂风。
西北的风干燥而又狂烈,不像京城,恰到好处的清风。
风带着少许黄沙,不断袭来,谢青程不经闭上了眼,捂住口鼻任由身边人领着她走。
可她才捂住没多久,手就被人强制拉下。
她勉强睁开眼,看见谢执樾无视狂风呼啸,生硬拽着她的手不放。
谢青程看见他就来气,“你有病就去治,我他妈碍着你什么了?”
“到了这,你还当你有多娇贵?连这点风都受不了,那后面几年你干脆找根绳子上吊死了算了。”
谢青程欲哭无泪,她都没有找这畜生事儿了,他还主动来犯贱。
她长得那么好看,脸是她最重视的东西,怎么可以让这风沙侵蚀。
“我他妈就这么娇贵怎么了?妈的,我要回京城,老子要回去花天酒地。”
然后谢青程就被一个鞭腿扫到了地上去。
“你又打我。”言语之间多少有些委屈。
试问她千娇万宠活这么些年,向来都是别人被她欺负,谢执樾这个畜生是一个对她又打又踹的人。
谢执樾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强硬的拽到了一辆面包车上。
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语气冷淡,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看着谢青程。
谢青程只听见他说:“阿程,欢迎来到西北,你的地狱。”
谢青程觉得他有些陌生,明明样子和记忆里一样,可眼神却变得凶狠。
她产生了一丝恐惧,恨不得立刻逃离。
可她挣脱不了,只得仰望那个以往被她踩在脚下的男人。
而这一刻,他们的身份调换了。
他不再是那个任由她欺负的丧家之犬,变成了能主宰她人生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