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那天，方小余一人在家忙前忙后的，活像个俏厨娘，他做了一桌子的菜，饺子做的也是李怀明爱吃的鲜肉馅，他弄好家中一切，只等接了李怀明回来就能来吃。

方小余心情无比愉悦，都说小别胜新婚，这分开也有小半个月了，他急不可待期望能见到李怀明，能紧紧地抱住他，真实地亲吻他，沉醉地嗅着他身上迷人的特殊香味，而不是通过冰冷的电子设备来联络感情。

李怀明昨晚只跟他讲了六点多下飞机，具体时间也没说。

方小余想着给他个惊喜，到了差不多的时间，他便拿上车钥匙，亲自开车去了机场。

方小余到的时间刚好，他把车子停好位置，便朝着涌出人流的航站楼跑去，那种激动的心情，好像要随着他跳动的心脏迸发出来一样。

晚上六点钟，北京城的温度早已经变成零下，即使不刮风，在这温度下跑起来，也像是被冰刀子刮划着。

方小余非但不觉得冷，反而浑身渐热。他到了接机处，翘头张望着里面出来的人。

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可里面却没有李怀明。

方小余翘首等待，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人出来，他站得有些腿麻，便找了个位置坐着等，他打开手机看了看，已经过去快二十分钟了，李怀明还是没有从里面出来。

时间渐逝，眼看就快要到七点钟了，李怀明还是没有从里面出来，方小余想着或许是延机了，没来得及通知他。

那天方小余没有等到李怀明，却等来了秦林。

秦林出了人群，就恰好看见方小余，他有些惊喜，以为方小余是他来接他的。

“方小余，你怎么来了？”

方小余抬头看去，原来不是李怀明，他难掩地低落，“我来接李大哥。”

秦林心中自嘲一笑，原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很快收起失落，有些纳罕，“你没接到吗？我哥做的是上一趟航班，应该六点十分就能到。”

“你怎么知道？”

秦林这时打开手机看了看，“我再X市的候机厅遇见他了，现在已经快七点，他没跟你说什么时间下飞机吗？”

李怀明没以为方小余会要去接机，自然也就没有告诉他明确的时间。

方小余有些心急，“没有。”

“不然你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这时候已经在家了。”秦林说道。

方小余听了他的话，立马拨了李怀明的电话，可手机那头一直提示着关机，他拿下手机皱了皱眉，“没开机。”

“要不先回去看看，这么大人又不能丢了。”

方小余闻言转身便向外跑，连句旁话都忘了和秦林说。

秦林看着他干脆利落的转身跑远，连句招呼都没打就走了，他看着方小余着急忙慌的背影，像是要看透什么，却又觉得云里雾里，摸不清头脑。

方小余驱车回到家里，他从口袋掏出钥匙的那一刻，直觉告诉他，李怀明并没有回来。

他转动着钥匙，每动一分就像是接近一刻审判，他推动门把手，看了看门口那原封不动的拖鞋，拖着身体进了屋里。

他倒在沙发上，看了看一桌子的菜，方小余摸出手机给李怀明发了条短信，“李怀明，你今晚还回来吗？”

方小余不知道李怀明什么时候会回他短信，或许他是有事没来得及赶回来，或许是刚下飞机便去了公司开会，亦或许是去了哪个情人家，方小余无从得知……

他坐回桌子上，一个人默默进了厨房，从蒸锅上拿下保温时放进去的饺子，方小余坐在满桌丰盛的菜肴前，独自一人吃着饺子。

屋里很静，静得能听见钟表转动的声音，静得落针可闻，让人害怕。在这诺大的房子里，冒着热乎气的饭桌前，一人吃饭的身影显得异常孤寂。

睡梦模糊中，方小余听见手机铃声响起，他摸过看了看，原来是李怀明打来的，他难掩困倦地“喂”了一声。

李怀明说话有些醉态，明显是喝多了，他说他和王加一起参加了个庆祝会，手机调了静音没听见他的来电信息，他让方小余早些睡不用等他。

方小余模模糊糊地问他现在在哪儿，李怀明说已经在酒店休息了。

挂了电话，方小余清醒几分，他睁开眼睛，难过地说“我可是为你做了一桌子的菜，都凉了。”

朱明十月底考了试，虽然结果还没下来，但他自觉不错。

沈春兴冲冲地拉着他要举办庆祝会，朱明不喜声张况且这结果还没下来，万一到时上岸失败，岂不是寄颜无所。

可耐不住沈春坚持，朱明还是同意了，他本以为要在家里做点菜，然后叫上李怀明，三个人就这么聚聚，也没想到沈春会弄得那么大阵仗，直接就去了外面包厢。

沈春打电话给李怀明，这才得知他去了X市出差，为了等他回来，这事一拖再拖。

沈春知道他哪天回京，李怀明登机当天他给他打去了电话，说要去接机。李怀明还纳罕着，这人怎么殷勤了起来，谁知下了机，连带着助理都给一起拖走了。

直到到了地方，看清了包厢里的人，李怀明才恍悟。他突然想起暑假里答应了方小余的事，可人都到了这里，沈春还亲自去接的，他又不能拍拍屁股就走人。

沈春一直挺想撮合李怀明和朱明的。

这么多年了，正反李怀明身边该缺个能陪他过日子的人，他觉得这小孩挺不错的，老实安分还有颗真心。更重要的是，他是李怀明留在身边最久的一个。

他看得出朱明是喜欢李怀明们的，大概是因为两人身份悬殊，朱明对于感情总是怯懦躲避。

他有时候看着便有些怒其不争，总想着帮一把。

若是差点缘分，需要个人推波助澜，他倒也乐此不疲，可感情到底是两个人的事，若李怀明真心不喜，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虽然他挺想两人能成一对儿，到对于此事也只能在旁干着急。

沈春的这点心思，李怀明这种八面莹澈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有时候沈春还会感叹，若是李怀明真的连这个都看不上，那他真的是要错失一个宝了。

王加于李怀明是上下层关系，两人最多交涉的就是公司上的业务。那天，她也没想到自己就被稀里糊涂地拉去参加了老板的私人聚会。

包厢里灯光炫彩夺目，沈春和王加正拿着话筒在一旁沉醉地唱着歌。

朱明甚少来这种娱乐会所，他有些难掩地拘谨。李怀明坐的离他不远，他微微偏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只敢偷瞄着他。

李怀明坐在大卡座里，对于这种场合显然是毫不生怯。他五官本就英俊明朗，在忽明忽暗的暧昧灯光下，看着更加地让人悸动。他打理好的头发此刻一丝不苟，身上淡淡的男士香味彰显着他有格调的品位，那身考究昂贵的西装把他自身的气质完全衬托而出，仅是一动不动看着都美的像幅画。

每当朱明入迷动情，心底深处总是伸出一只无形的触手，死死压抑着那颗悸动的心脏，让他望而生却。

他拿着自认还不错的薪资，房子是李怀明给的，省却房租，他即使提高生活质量，每个月还能剩下点钱。

可即使这份他眼中的高薪资，光是李怀明的一身西装，大抵就够让他在医院工作个大半年，甚至是一年的了。

而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来说，这只是他衣柜中的其中一件。

这种消费是朱明不敢想象的，两人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就像云泥之别，让他望尘莫及。

朱明看着他的侧颜，一时出了神。

李怀明察觉到旁边投来的视线，他转头看向朱明，微微一笑，“沈春出的主意？”

朱明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李怀明笑了笑，笑得好生好看，让人沉醉入迷，他看了看唱的正嗨的沈春，有些嗔怪“怎么带你来这儿，他报销？”

朱明知道李怀明本质是为他好的，可心内的自卑使他有些难堪，他忙不迭解释，“沈主任想的，不过我没让。”

“这一晚消费不少，不然我……。”

“不用”朱明立马打断，“李大哥，不用你给，这是我的庆祝会，理应由我出钱。我现在……过得挺好的，已经受了你很大照顾了。”

李怀明颔首表示随他自己，他端起桌前一杯洋酒，“志存高远，祝你未来可期。”

“谢谢”朱明端起杯回敬。

李怀明喝了口酒，看着他，微微扬动嘴角笑了笑后，便收回了视线。

朱明看着两人间间隔的空隙，他很想坐过去离李怀明靠的近一点，他刚想付之行动却突然想起了方小余，这个莫名对自己有很大敌意的人，这个始终警告自己离李怀明远点的人。方小余对他做过的种种，他怎么可能会忘，那个人简直就是个疯子，哪怕现在再回想那天的一幕，朱明仍是心有余悸！

可此时的包厢里有的仅是他们四人，他看了看与李怀明间间距，他心中不忍腹诽，朱明啊朱明，你怎么这么没用！

这时，唱完了歌的沈春要回到座位，他给朱明使了个眼色，让他往李怀明那边靠靠。

朱明心领神会，他转头看了李怀明一眼，便心一横朝他身边坐了坐。

沈春拿了杯酒，笑道，“李总真是大忙人啊，约你一次真是不容易。这次项目做成了，可要请我吃饭。”

“当然没问题”李怀明笑着举起酒杯碰了碰。

“你这次去得够久啊，该有半月了吧?”沈春问道。

李怀明点点头神色有些疲惫，“嗯，X市那块地的土地权有点问题，比较棘手。”他想了想道，“去了也快有半个月了，今天都立冬了。”

“是啊，时间可真快，转眼就立冬”沈春道，“那现在进展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等下个月初让王加去一趟基本就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