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剧烈运动后止不住的喘息声从耳边传来。
温萄睁开眼时发现眼前一片黑暗。她伸手却摸到一手湿热的泥巴。
耳边的呼吸声因为她的动作停了半秒,一把刀压在她的脖子上,那人轻吐声:“嘘。”
不知过了多久,从很深远的地方传来尖锐的爆破声。
霎时,身后的人拽着她的手臂向上冲去。
眼前的黑暗被一把抓住,揭开,丢弃。
光明争先抢后地挤了进来,温萄的泪水受到刺激从缝隙中淌出。
冰冷灯光下,她才知道抵着她脖子的人是一个秀美的女人。
女人胸膛上下起伏,脸和耳朵红的滴血,不知脑子里那根线绷得有多紧。
温萄还未有动作,女人就往她喉咙里塞了一颗药。
“十个小时之内无解药你就会暴毙而亡。想活命现在就听我的命令。”
温萄点点头,她脑子里像浆糊一样。
清远不是说那个药只是会让她假死吗?到时间了便会自己清醒,然后和其他同伴里应外合把这里端掉。
她怎么一醒来就被挟持了?
谁来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女人警告地瞪她一眼:“想活命就保持警惕!”
跟着女人像迷宫乱走了一通,她们来到一间摆着各种仪器的房间。不少仪器发出嗡嗡运作的声音。
女人让温萄一起把所有的仪器都给关闭,如果不会关就弄坏。
温萄进门习惯性地关门,一转身,一个满脸鲜血的光头男背对着她靠在门上。
犹如火山喷发,一道名为惊吓的光从她的心脏劈向她的大脑。
光头男趴在门上一动不动,她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别害怕,他死了。”女人头也不回的说道。
温萄听罢,脑瓜子还是嗡嗡的。
她走上前再次将门打开,随着门的移动男人的身体被掩在了门与墙之间。
温萄一边将仪器内部放上一两颗葡萄堵住运行一边和女人搭话。
“你来这里就是要摧毁这个地方吗?”温萄发现女人的手法很专业还带了一些工具,试探性的问道。
女人不置可否。
温萄作罢,轻声哼起了歌。
“我们,小心翼翼出现。”
“我们,抱着一团怒火。”
“火焰迸发。”
“……”
出乎意料的是,女人也跟着哼了起来。
“角落和缝隙,墙壁和地板都有我们的身影。”
“哦,让我们的怒火照耀这个世界!”
唱完,女人抹了把眉头的汗说:“我叫钱赫,今天的任务是摧毁仪器。躲避敌人攻击之时不慎闯入你的安葬室,看你气态平稳,就顺手把你救了。本来救援工作不归我的。”
温萄知道对方看不见,但是还是弯了弯眉眼笑盈盈地说:“我叫温萄。是被派进来做卧底的,原本任务是内外合作把这里包抄掉,但不知怎么你们任务都开始了,我还没有醒。”
很多年前,在一个神秘的结界森林上一群人创了个组织,名叫:怒火。
他们说,他们是一团怒火,要将这世上的邪恶毁掉。
他们说,他们不是领导者,他们只是千千万万受害者之一。
他们说,他们邀请世界上所有想对抗的人们。
他们说:“欺压下我们诞生,不公下我们诞生……自我们诞生,我们的敌人便已进入死亡倒计时。”
无数的怒火就在今日开始燃烧啦!
汪洋沸腾,森林倒塌。
朱宁一脚踹飞左边来的兔子精,右手精准地劈开一瓶一米高装满绿色液体的瓶子。粘稠的液体向外涌,它像拥有了生命,每一步都在呼吸。
“真令人想吐。”朱宁的语气里也毫不掩饰他对这玩意的恶心。
身体半透明的荷倾城拿了把大砍刀,还没看清敌人的脸就已将对方来了个对穿。
他张着嘴出喘的气,大声赞同道:“恶心透了!”
朱宁五指成爪,发出一声嚎叫,连劈数瓶带有绿色液体的玻璃瓶。
有一些流出来的不仅是绿色粘稠液体,还带着一些不成形的肉块。各种难以言说的刺激性气味在这空间挥发出来。
荷倾城翻了翻白眼,屏住呼吸:“你说二哥那边怎么样了?”
“不知道,我是跟蒋森说了打不过就跑。”
头顶的灯突然关闭,一片黑暗。
四周瞬间乱作一团。
荷倾城蓄力乱砍,朱宁抓了把妖力往上空一放,显然成了一盏灯。
另一边的蒋森果然如朱宁所嘱咐的打不过就跑。
他先是将任柳锁在房间,又走地下通道埋了十几个计时炸弹。
结果还没走出门,就碰上赶来的任柳和何淑文。
他一看打不过,丢下两个炸弹,在一片烟雾中化为原形飞跑了。
不过他的任务是拖延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
所以任柳他们一追出来,他又往回跑。
来来回回几趟,蒋森已是只剩半条命。也不知任柳耳朵怎么长的,几百公里开外任务点的爆炸声居然被他听见了!
他想起来就后怕,任柳不顾他飞去的毒羽停在空中,一把吸食完何淑文的妖力,转身便不见身影。
等他向下飞快俯冲接住何淑文时,才发现何淑文已经断了气。他刚接触,那身体便飘散在了空中。
竟是连维持身体的精力也被吸取了!
蒋森咬着牙向任柳的老巢追去。
离c市4000多公里开外的某个国家的某个城市。
那儿正午的太阳灼热无比。
江沐升领着一群人在陌生的研究所大打出手。
这栋研究所他只在清远画的简图上见过。不过清理起来还是很方便的。
真是多亏了清远逃跑都不忘记录啊。
敌人哇哇乱叫说着他听不懂的外国语,他操控一团水将对方窒息。
他没有保持人形,长长的尾巴在地上坠着,三只眼睛凝视着这场混乱。
怒火今日降临。
清远回c市并不在任务之列。也没人想到他会从警局逃出来。
朱宁和清远相遇时,还差点误伤他。
“清远?你怎么在这?”荷倾城惊喜地跳到清远面前。
清远向后退了两步躲开他的大砍刀,对他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来帮忙啊。今天可是怒火之日,我当然要在。”
朱宁哈哈大笑:“放心,妖史里少不了有你的大名!”
清远正要委婉地说几句,罗诺的尾巴紧了紧他的头发。
“任柳来了。”
清远和朱宁他们对视几眼,四人一齐往任柳方问奔去。
大概是仪器摧毁那边做的很快,所有通道的灯都灭了。
幸而他们的视力在黑暗下找方向还是很简单的。
不会突然撞到墙。
任柳看到大门守卫全部倒地上时,就明白事情败露了,以及对面是做了充足的准备过来的。
他的尸体和血走过,他已经不惧期待了。一切都已经毁掉。
他现在只想和所有人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清远看见任柳时,对方已然是一个走火入魔的样子。
任柳现了原形,却没人看出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左边一只猫耳,右边一只鱼耳。鹰的翅膀长在他的背胛上,他的手腕处还伸出了几只章鱼须。长长的鱼尾不断地拍打地面。
他们四人一出现在对方视线范围内,数不尽的光圈便向他们打来。
嗅着这些气息,不知是多少生命。
清远他们也是拼了命的躲避发出攻击。
他们也不是奔着生来执行任务的。
或许是他们动静太大,从不同地区迎来了很多人。
这个区域瞬间打成一团。
黑色里时不时冒出各类颜色的光亮,刚照亮了那人的双眸,这边又倒下了一个人。
不知从哪冒出了几个人类,大喊着,尖叫着,然后被烤熟的人类的肉香飘满整个基地。
清远杀红了眼,头发丝刚拧断一个人造妖怪,便脱力摔在了地上。
这个月他消耗太多,旧伤还没好新伤又添。就算有罗诺的共生支撑,他都已经到了尽头。
坐船离开c市那天他从未想过回来。
一月散又如何?他早就拥有了解药。
警方追缉令又如何?改头换面流浪一生,又或是随便找个组织进去便有了保护。
只是,出去转了一圈,他的心如何也不安。
这和他当初想的自由根本不一样。心中丝毫没有解脱的感觉。
他就像在荒原上面走,他以为走出这片荒原就幸福了。可是终于迎来了荒原的尽头,他却发现幸福还是没有降临。
他在荒原之外漫步,无神又被迫的了解了很多新事物。
后来他试着去完成曾经的承诺。
给被抓去阴西研究的李老板的女儿安葬。
给江沐升送去一些地方的地图。
给各地怒火的组织通信。
……
然后某一天。
再把各方势力抓捕逼到一座深山老林里面,他喘喘一息,少时被种下的毒蛇开始挥发余力。
他想了半天自己的一生,泪缓缓从眼角划过他的太阳穴滴在了泥土里。
罗诺背着他往更深处跑,可是他明白,他真的已经不行了。
罗诺却开启了半生咒的仪式,他像小时候第一次看见清远被惩罚的样子,像一只困兽跪在地上求他:“快同意啊,快同意。”
清远就像久旱之人突然得到了一场甘露。
原来他是被需要的。
原来真的有人会不顾一切的救他。
原来……
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