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虞误解为池羡不让她传信是因为害怕她将地灵丹的信息暴露,于是她拿着白纸大大方方地展示给池羡看。
那几行字只不过是向秦丰寻求帮助罢了,除了帮忙别的话一字也没有出现在上面。
池羡敛眸,眼底的伤心与恼怒彻底消散,他顺手接过白虞手中的信纸,目光落在上面,直道:“你要找他解决饥荒的问题?”
白虞点头,肃然道:“如今安阳镇饥荒问题过于严重,关南浔其实并不欢迎我们来到此镇,倘若地灵丹真的在此地,那么只有解决眼下的饥荒问题才能博取关南浔一丝认可,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留下继续暗地寻找地灵丹。”
池羡略微点头,提出疑惑:“那你如何传信给他?”
白虞眼瞳流转,嘴角扯出一丝笑,瞥神看向池羡,那双眸子溢出星光,眼神似是在说“当然是靠灵力。”
只是她本就是肉体凡胎,灵力也是系统给予的,至于传信的灵力来源自然是另寻他人。
池羡深邃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片刻,似是明白其中的意思,他垂眸伸出手心变出一支灵笔,提笔朝着白纸的方向落下。
白虞脸色大变,迅速起身用手遮住纸上的内容,抬起明亮的双眸看向他:“你又要干嘛?”
池羡只是觉得以她的名义写信传给秦丰不成体统,他方才的举动只是想将信上她的名讳划掉。
池羡掀起幽深的眸子,声音清醇如酒:“信上不许写你的名字。”
白虞顺势抢走信,由于纸上的墨水还未干,沾染到她的双手,手心全是黑墨水。
“那写谁的!”白虞嗓音中存在一丝恼怒。
池羡顿住,心底闪过一丝诧异与慌乱,那双眸如黑曜石般明亮有神,声线沉澈轻悠悠地飘进她耳畔:“我的。”
白虞拧眉,满眼充满疑惑,轻轻开口:“你不是讨厌他嘛,怎么写信还要用你的名字?”
池羡的目光落在她那双沾染上墨水的手心,俯身坐在雕花榻前抽出一张干净无尘的白纸,双手铺展开,手持灵笔在白纸前写下他的名讳。
“盥手后就去休息。”他的视线落在白纸前,双眸认真地注视着纸上的内容。
白虞轻轻地点头,垂眸盯着沾染上手心的黑墨水和攥在手中的信纸,纸上映出她的手纹。
探头瞧见池羡认真地在白纸上落笔,完笔后将白纸折成一只千纸鹤端放在手心。
白虞掀起眼皮低声询问:“所以你打算帮我将这封信传给他?”
“不然呢?”池羡瞥神看向她挎在腰间的凤舞剑,眉眼染上几分笑意,“你修的是剑术,难不成让你用那把破剑将信送回去?”
白虞听着他的语气,总觉得其中夹杂着几分自得与嘲笑。
破剑?这把凤舞剑可是救过他一命呢!
天色渐晚,白虞也没精力再与他拌嘴。
“欺人太甚……”白虞背过身走到床榻前,喃喃自语道。
言罢,白虞坐在床边铺展被褥,撇头嘱咐道:“记得把门带上!”
旦日,春光射窗。
楼舍下发出“叮咚”一声巨响,耳畔传来人群喧哗的杂吵声,惹人心烦。
白虞在二楼客房紧闭着房门和木窗,甚至用被褥捂住耳朵,却依旧可以听到这阵杂音,仿佛就在耳边传达出来。
这般喧哗致使白虞已无睡意,起身轻轻地推开木门走到勾阑前往下眺望,只见一群镇民围着一位青年。
青年身着简朴纯色锦袍,不及关南浔那身衣袍张扬华贵,一眼望去青年这身看似只有布料比镇民们身披的布衣质量好点。
“恭迎小殿下回镇。”那群镇民们围着那名青年眼底充满崇拜,嬉皮笑脸地说,“小殿下,如今有没有心上人?”
那名青年听后一瞬脸红,垂头轻摇露出无奈地笑,眼中闪烁着星光,耳根微微泛红,瞧着有点羞涩。
“看来是有了,不知是哪家姑娘竟能入小殿下的眼。”镇民们一贯会说漂亮话,惹得那名青年心花怒放。
楼下传来一阵欢声笑语,一副生机勃勃的气息,与楼外破旧不堪、死寂沉沉闹饥荒的安阳镇全然不同。
耳畔传来少年一声嗤笑,平日里那双毫无温度的凤眼竟流露出一丝感趣。
白虞用余光瞄见池羡的身影,她转过身注视着他,很认真的神色,垂眸喃喃道:“小殿下?”
白虞努力回想《堕魔》中安阳镇里出现的人物,却始终没有想起小殿下究竟是谁,那段记忆似是被抹除般,绞尽脑汁也想不到。
“关南浔的亲儿关子苓,他们原本住在皇宫中,后来不知怎的,被分配到安阳镇当了三年的镇主。”池羡挺身双手环扣在身前,视线落在关子苓身上。
只见关子苓和那群镇民聊得不亦乐乎。
白虞微微敛眸,抬眸时瞧见池羡的身影往屋内走去,白虞紧跟其后进了他的房内,关上门后她问:“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池羡为何了解三年前关南浔的背景?
玄鸦站在木窗外躲着白虞,眨巴着眼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时不时摇头抖擞着身子。
倘若这些年没有玄鸦的帮忙,池羡或许活不到今日。
池羡眼中弥漫出一丝笑意,轻飘飘地说:“猜的。”接着,他继续补充道,“那群镇民称他小殿下,所以我盲猜了一下,白姑娘,我可没说我说的话全是对的。”
“你也不必这般相信我。”池羡眉梢中浮现出玩味的笑。
阴险狡诈,白虞还是不肯相信:“你撒谎,就算是猜那你也猜不出关子苓的名字。”
池羡一时感到有趣,甚至还想捉弄她一会儿,几秒后他瞬间失去兴趣,嘴角的笑容黯淡下去,端起桌上的茶杯在手中摩挲着,掀起眼睫冷冽的目光朝她望去。
“我见过他。”
白虞愣神片刻后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轻柔不带有任何攻击力,但来者并非敲打池羡房间的门,还是在敲打着她的门。
“白师姐?”棠溪冉探头往屋内瞧去,敲门后迟迟未听到屋内人的动静,她松下手准备转身离去。
在她转身的那刻,白虞从里拉开池羡房间的门走出,而伶舟诩在隔壁也听见了这声轻柔的敲门声,从里走出三人的视线相撞。
棠溪冉瞥眸注视着伶舟诩,那双平静的杏眸染上了一丝波澜。
昨夜,天色暗下,伶舟诩来到棠溪冉的屋外辗转,他不知该如何与棠溪冉述说此事,心中总觉得这么晚来到女子的房舍多少有点不合适。
更何况棠溪冉还是个陌生女子。
在心中犹豫不决后他还是打算第二日再告知棠溪冉这件事,却不料他在屋外的种种行为皆看在她的眼中。
棠溪冉在屋内品茶,隔着窗纸望见他“幼稚”的行为,莫名产生一阵笑意。
既然都来了,那怎么能轻易走呢?
棠溪冉收拾好桌上的物品后赶忙拉开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两人四目相对。
伶舟诩瞳孔微骤,先前在心底组织好的语言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全都抛之脑后,紧张感扑面而来,一时忘记他来这里的目的。
果真是个木头。
棠溪冉的眼神瞥向四周,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这么晚了你还来这干吗?”
“我……”面对突如其来的撞面心中情绪浮动,伶舟诩手心攥紧衣角,结结巴巴道,“白师姐吩咐我来告诉你一件事情,你可千万别多想。”
棠溪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让开位置扬眉道:“进来吧。”
屋内暖气腾腾,伶舟诩从未这么晚进女子房内,脸颊微微泛红,体内温度逐渐升高。
伶舟诩总觉得不对劲,她这房内怎么比寻常客房温度要高很多,他也不愿在此地多待,免得惹是生非。
于是伶舟诩一口气告诉她发生的一切事情,最后还被棠溪冉套路出他来安阳镇的最终目的。
棠溪冉没猜错,他们是为了上古神丹而来,正巧,她的目的亦是如此。
伶舟诩瞧见棠溪冉的身影后有点恼怒,怪不得棠溪冉的房内暖气十足,原来是她见此机会套路出寻找上古神丹之事。
此刻,伶舟诩更加厌恶她,只是因为她总是装着一副乖张无害的模样,心底却是心机沉沉。
白虞瞧着伶舟诩的眼神中充满不快,甚至眼睫下透露出厌恶的神情,看来昨夜两人依旧是话不投机。
“怎么啦,棠师妹?”白虞扯出笑来到棠溪冉身边。
棠溪冉的视线落在楼下喧哗的人群中,杏眸中闪烁着光芒,展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轻轻摇头:“我在屋内听见这般喧哗的声音,只是有点担心师姐出事。”
如今伶舟诩不愿接受她加入寻找上古神丹,不过看白虞的态度似是很乐意她加入。
棠溪冉再次装出一副处处为他人着想的模样,伶舟诩简直无比讨厌她。
他走向前扯开棠溪冉,那双坚定不移的眼神注视着棠溪冉。
白虞蹙眉拉回棠溪冉,冷冷清清的嗓音中充满疑惑夹杂着一丝责怪:“伶师弟,不论棠师妹做错何事你都不能损坏她的颜面,说来安阳镇许多事情皆是她告知。”
棠溪冉被白虞保护在身后,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伶舟诩,眼底藏着些许窃笑。
伶舟诩一时懊恼,赌气般迅速折回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