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地面铺上华丽多彩的花纹氍毹,地面干净无暇与屋外形成鲜明的对比,天花板两侧悬挂着彩色帷幔,博人眼球。
白虞跟随镇民来到大殿内等候,四处眺望周围的环境,镇民脸色不佳,眼底藏露着一副不欢迎的神色,心不甘情不愿地带领三人来到大殿。
“请坐吧。”镇民随手指向两侧的木椅,斜睨着眼闷闷不乐地瞥向白虞。
镇民瞧见三人入座后便转身离去,走得飞快,心中许是一秒也不愿在此地待下。
三条木椅并排安放,白虞坐在正中央处,手撑在木椅旁远远地望向高阶上的一座王椅,由藤蔓编织而成,两侧雕刻着精湛的木偶花,姹紫嫣红镶嵌在枯枝叶脉上,一点也感受不到美,甚至令人心生膈应。
白虞转移视线落在池羡眉间,她轻轻蹙眉眼中充满不安,正巧对上池羡探究性的目光。
他的神情很冷淡,似是这类事情早已见惯,令人猜不透心中所想。
伶舟诩脑海中闪过那名施粥少女面容和善的模样,心中产生一股异样,甚至感受到不适,手托在下巴思考:“待她来时我定要问清情况,此女身上定藏着众多秘密,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可疑得很。”
白虞听后嘴角漾出一丝不明显的笑意,笑得无奈,她努力在心中憋住。
池羡扬眉无意瞧见白虞嘴角漾出一丝笑,他肉眼观察的很仔细,半身缓慢地凑近白虞,敛眸观察她脸上浮动的情绪。
低声带有玩味般询问:“白姑娘似是很开心?”
白虞嘴角漾起的笑容瞬间僵住,见伶舟诩撇头放大双瞳瞧她,场面竟透露出几分尴尬。
一声清润磁性的少年音从身后传出,白虞缓慢地挪动身子回首,轻咬下唇一脸冷淡,其中夹杂着一丝心虚,反问道:“我很开心吗?”
她眨巴着眼盯着池羡,两人四目相对,白虞突然眼前精光一闪,温热的指腹划过池羡冰凉的手背,清亮的嗓音中透露出一丝套路后得逞的笑:“池公子为何这般关注我,莫不是?”
她温热的手再次划过池羡的手背,他的眼神飘忽片刻,似是还在回味那份忽有忽无的温度。
白虞一句套路将他的思绪拉回,池羡的心情起伏不定,他从未有过这般难以言说的心情。
池羡是该气愤的,可他却怎么也生不起气,真是莫名其妙。
池羡正想否决,这时起那名施粥少女双手放在身前拘谨地踏进大殿,环顾四周瞧见伶舟诩坐在两侧的的木椅前,在见到他的那一刻棠溪冉的神色一瞬欣喜,眼中涣散着星光。
她走到白虞眼前,拱手作揖躬身行礼:“见过白师姐。”
少女的声音甜润,她转移视线落在池羡身上,余光瞄向伶舟诩。
“见过池师兄、伶师兄。”
伶舟诩微微敛眉,她怎知他的名讳?况且听她的称呼倒像是个门派弟子。
“喂,你究竟是何人?”眼前这名少女的身份愈发可疑,伶舟诩上下打量她发出质疑。
他倒是肯认真瞧她一次了。
棠溪冉轻轻抿唇,一副乖张的模样却不失少女的那份灵动感,眼中含笑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对酒窝再次飘荡在脸颊两处。
棠溪冉本想坦白告知她本次前来的目的,微微启唇的那刻猛然回忆起在下山前师尊曾多次嘱咐她的话语,师尊的神情十分严肃,想必这将是件非常重要的事。
棠溪冉垂下眼帘,下山前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她欣喜的神色一瞬消散。
一位白发中年男子一手放在身前,一手背在身后,转身的那一刻浮现出他俊俏华润的面容,额角生出些许皱纹,却并不影响那张俊俏的面容。
他远远地望着棠溪冉,神情严肃,嗓音低沉道:“冉冉,下山后你便赶往安阳镇,在那里静静等候便好,切记定要留在伶舟诩身边陪他收集上古十大神丹。”
棠溪冉从未见过伶舟诩,不知他的面容又如何辨认?
只见白发师尊在手心施法,一面白纸描摹着少年温润的面容,白纸轻飘飘地飞到棠溪冉手中,她蹙眉双手接过,垂眸审视着少年的面容。
棠溪冉抬眸,眼中充满疑惑,朝着白发师尊的方向望去,心口沉甸甸的:“师尊,冉冉斗胆一问,为何我定要留在伶舟诩身边?他究竟是何人?”
白发师尊垂下无奈的眼眸,眼前思绪万千,弥漫出一丝愉悦其中还夹杂着一缕悲哀,只见他轻轻地摇头:“这便要你自去寻找答案。”
棠溪冉回神,眼瞳流转片刻抬眸注视着伶舟诩,眸底充满好奇。
只见伶舟诩一直审视着她,眼神扫过她全身上下打量着,眼中充满疑惑。
棠溪冉嘴角扯出一丝浅笑,端茶走到伶舟诩身侧,按住茶壶顶端缓慢地倒入茶台上摆放的三个小茶杯中,先是递到伶舟诩手中,再依次传递。
伶舟诩能感受到她的眼神时常留意在他身上,她这般行为加深了伶舟诩在心中对她身份的猜疑。
茶杯内部的茶水刚泡好,温度较烫,在空中飘荡着一丝热气,伶舟诩放下茶杯,在她未解释清楚身份前,他定不会喝下这杯茶。
而白虞就不同,她毫不忌讳地端起茶杯,双手捂住茶杯两端暖手,轻轻地吹了口冷气慢慢地喝下。
伶舟诩双瞳放大,明显透露出震惊的神色,他正想阻止,却瞧见白虞已经咽下。
三人的视线落在棠溪冉身上,而她则不紧不慢地走到对面一张木椅前坐下。
眼神扫过三人,最后落在白虞身上,瞳眸充满崇拜的神情,面露微笑道:“白师姐,我已仰慕你许久,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突如其来的夸赞让白虞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下,心中溢出一阵欢喜,眼中闪烁着光芒。
伶舟诩和池羡几乎同时瞥向白虞,眸中闪过些许惊异。
“承蒙夸赞,敢问阁下是为何人?”白虞故弄玄虚,乔装一副完全不知晓此人身份的神色,令人彻底信服。
棠溪冉垂眸从腰间的囊袋里掏出一颗像小珍珠般大小的白色丹药,慢条斯理道:“小女乃丹月派弟子棠溪冉,得知安阳镇饥荒连连后赶来此镇援助。”
“不知三位道友为何来到安阳镇?”棠溪冉乔装一副不知情的模样敛眸探问。
伶舟诩率先接话,他还是不相信棠溪冉来此地只是为了援助,况且她是个弟子,要是真想援助一纸书信飞去门派请求支援怕是早已解决饥荒难事,可他到来此地时却是一副寸草不生、穷困潦倒的模样。
一个小镇甚至不如一户村庄。
在脑海闪过施粥时那群镇民对棠溪冉的话语唯命是从,且为何不见镇主身影?
伶舟诩一股傲娇的模样,扬眉道:“我且问你,为何镇民们对你百依百顺?”
棠溪冉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坐直身体应答:“我来此地是援助他们,为他们施粥使其活命,倘若他们不听从我的话语才是更奇怪的事情吧。”
伶舟诩敛眸,忆起施粥时镇民曾说不遵守镇规便要经受拷打,嘴上说着援助,可瞧见垂危妇女却见死不救。
“棠姑娘漂亮话说得好听,可我在踏入镇口时却瞧见跪地乞讨的妇女,既是援救而你为何不施粮给她呢?”伶舟诩眼底盛满探究,压低嗓音审问。
他比棠溪冉想象中的要聪明细腻,棠溪冉露出一丝微笑,不动声色道:“犯错者既是我也做不了主。”
伶舟诩用着嘲讽的口吻追问道:“犯错者?那我问你,安阳镇镇主究竟去哪了?你和镇主是何关系?”
棠次冉垂眸没再回答,在她的眼中流露出难言之隐的神色。
倏忽间,一位身着紫黑色长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迈进大殿,束发头上戴着白玉冠冕,长袍中央处雕刻着飞龙神采奕奕的模样,雕刻工艺精湛,这身长袍定是价格不菲,与镇内身着朴素布衣的镇民形成鲜明的对比。
中年男子走向前,眼神扫过并排坐在一块的三人,旋即嘴角浮现欣喜的笑意,神情似是热烈欢迎三人的到来。
白虞瞧见他笑得如此开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安阳镇内的人怎会如此诡异?
最终,关南浔的视线落在伶舟诩身上,笑着探头轻声问道:“是你在找本镇主吗?”
伶舟诩的态度一下子软下来,在关南浔转身那刻,他鼓足勇气,心中许是咽不下那口恶气,起身扬眉吐气道:“是我又如何?安阳镇为何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内竟闹出这般惨重的饥荒?为何你要惩罚那些镇民,他们究竟犯下何等大罪?”
问题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关南浔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僵住,压低声音仿佛在压抑心中浮动的情绪:“问题太多会让我感到厌恶。”
白虞这才发觉不对劲,起身揪住伶舟诩的衣角,眼神示意他不可再追问,否则会酿成引火焚身的惨象。
棠溪冉自是站在伶舟诩这边,经过这几日她与关南浔的接触,但凡她求情这件事便可揭过。
棠溪冉起身慢步走到关南浔身边,垂眸低声道:“关镇主,您大人有大量,定不会同他们斤斤计较。”
她的余光瞥向伶舟诩,眸底闪过担忧之情,补充道:“三位道友定是舟车劳顿,还望关镇主体谅,为他们三人准备三间客房休息片刻。”
伶舟诩瞧见她竟这般为他求情,眼底划过一缕难以置信的波澜,心底对她的印象有一丝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