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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乐读小说 > 竹节人竟带我到作案现场 > 第1章 第一章

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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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渐暗,夕阳给喧闹的烟火人间镀上了一层黯淡的金圈,客栈上一女子倚靠在窗沿,一只腿支在窗棂上,一只腿垂落在窗外,淡蓝色纱裙随着腿部摆动的动作轻轻飘动着,宛如轻盈的天空擦过金色的湖泊。

锦泗低头看着窗外纷纷扰扰的街道,摇晃着手里那一古棕色酒壶,嘴里喃喃道:“好像见底了……”,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吱呀——

是木门与木桩相互挤压碰撞的声音。

锦泗托着腮看着窗外,没有抬头,“回来了?”

“我不是说了,把腿放外面很危险吗,不听劝。”来人将手中的物什放在木桌上,眉梢拧着。

锦泗收回腿走向桌边坐下,向从小相伴长大的朋友讨饶:“知道了,青柠大人,我就是挂着放松一下,马上撤回。”她拆开桌上包着的油纸,“这么香,看来是我们的晚膳,烧鹅,还有……草药?”

锦泗抬头看向青柠。

青柠有些无奈:“自己有伤都不注意?还喝酒。”

锦泗噎了下,有些心虚地遮了遮衣袖下的疤痕,她还以为……她藏的挺好的呢。

锦泗很小就失去了双亲,是刘大人捡着了,接济着她。官府有了些案子偶尔也会带上她,在这种情况下,锦泗耳濡目染,再加上不知为何对案件存在着天然的敏感度,使得她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官府外援,与之相对,她也时常处于危险之中。

锦泗看着那道隐隐淡去的疤痕,轻笑了声。

虽然刘大人前段时间刚提醒过她,作为官府外部人员,不可过于张扬,但架不住有人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制造各种机会,对她施以毒手。

锦泗拿起一块桂花糕,慢慢捏着,眼神有些放空。

青柠见她没有进食,有些好笑:“不过是被刘大人下了禁令,安不下心了?”

锦泗靠上椅背,双臂向后拉伸,神情释然,“怎么会……正好可以休养。”

突然,一阵纷乱声从窗外传来。

锦泗起身走向窗边,俯身一看,街边一家商铺店面已经被推翻了,蔬果在地上散乱着,一道黑色的身影转瞬即逝。

“站住!他是贼——!”人群中一个小男孩大声喊道。

锦泗挑了下眉,一只手撑在窗棂上,翻身跃下,落在了隔壁的屋顶,眼见那男子越跑越远,锦泗在屋顶上朝他追去,追了一段路,看了眼屋檐下那男子的位置,旋身一跃,正落在那人的面前。

锦泗平复了一下呼吸,笑道:“这位兄台,小朋友的钱包都抢,好大的脸面啊!”

那男子见有人挡他道路,眼神凶狠起来,“臭婆娘,你可真是多管闲事。”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直直朝面前冲来,耳边传来风被劈开的呼声。

锦泗迅速反应过来,重心向下倒去,停在半空中拧身翻转,手拉住男人拿着匕首的肩膀,往后一拧,架住了他,男人还在挣扎,还没挣脱开就被追来的男孩赶上了。

男孩一上来就招呼了他的头,面色飞舞:“这下逮着你了吧,都偷我多少东西了。”随即伸出手:“好了,你把玉佩还我吧。”

贼人看了眼周围围堵上来的人们,见事态没有转圜的余地,只得放弃,把兜里那块青玉交到男孩手上,嘴里低声抱怨着:“嘁,一枚破玉佩,这么宝贝……”

男孩面色有些凝固,握着玉佩,没说话。

贼人见他没有反驳,心里想着,虽然玉佩没了,但起码口头上挣了上风,正自我安慰着,便听到旁边那个逮捕他的人开口。

“谁说这是破玉佩了,就算这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稀罕货,但它也有它自己存在的意义,而那份意义,岂是尔等鼠辈可以用金钱衡量的。再说了,你不稀罕,那就别偷啊。”

贼人怔了一下,被人戳破面上有点过不去。

男孩启唇,音色冷淡,这跟刚刚面色飞舞的模样截然不同:“不要为了你那微薄的颜面挣扎了,我不送你去见官府,是给你最后一次做人的机会,你以前偷我的东西,不代表我脾气好,不跟你计较。就算你偷去了,你也不会开心的,因为你在做人的第一步,就已经失败了。”

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朋友羞辱,贼人更是尴尬,僵持片刻,他就转身逃去,逃开这个戳破他最后一层颜面的地方。

锦泗看着贼人消失在某个转角,也打算离去,身旁那个男孩开口了。

“这位姐姐,你是怎么知道……那块玉佩有意义的,说不定,我那只是普通的假货呢……”

锦泗看着身旁垂着头的男孩,面色不禁柔和下来:“那块玉佩,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吧?”

男孩惊讶抬头,没等他问,锦泗便解答出他未出口的疑虑:“青玉在近几年不算流行,你那块色泽暗淡,应该有个十几年了,不过它外表很光滑,可见你平时很呵护它,再联想到你刚刚紧张的样子……”

锦泗支着手,笑道:“至于母亲……我只是觉得,母亲会送孩子玉佩的概率大一点,有点牵强吧?”

男孩没说话,锦泗便耐心等着。她知道,他有话想说。

没等多久,男孩缓缓呼出一口气,看向远处:“是啊……是我娘亲留给我的,她在我五岁的时候就走了,我能怀念她的,也只剩下这枚过时的玉佩了……”

“没有过时。”

男孩睁大了眼睛,“姐姐,你不是也说……”

锦泗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头发,俯下身与他视线齐平,对他笑了笑,“它不是一直在你心里吗?那不叫过时,叫时光。”

锦泗看着垂落下的夕阳,淡淡开口:“我父母也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世了。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但是……他们也给我留下了宝贝,竹节人,很稀罕吧。”说完锦泗拿出她怀里的竹节人,笑了起来。

男孩看着那个绿油油的竹节人,情绪缓和下来。

“不过,不管是什么东西,有没有意义,或真,或假,它都有自己的价值,即便是人们弃若敝履的野草,也许对某一个人而言,也是个不可替代的存在。”

男孩看着锦泗那自在的笑,和夕阳暗下的暖光相辉映着,分不清到底哪个景色更温暖。

他忍不住对这个陌生人说。

“谢谢,姐姐。”

天色完全暗下。

一阵阴风席卷着天泽,远处隐约还能听到老翁沙哑的嗓子撕扯着叫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漫天的冥纸撒满了天际,飘落在柳家庄的青瓦上,与这漫天白纸相衔接的是庄内满地的血红。一眼望去,一个个尸体没有规律,横七竖八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只有死前狰狞恐惧的表情和浓郁的血腥味才能证明他们真的死了,这一大家族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在江湖上消逝了……

冥纸慢慢落在了地面上。庄门前一群身着缁衣的神秘人整齐划一地站着,脸上罩着的黑色面罩遮不住他们眼底深埋的煞气。

雾气缭绕起来,一阵轻盈的脚步踏过地面上那层白纸。看似轻盈的脚步,实则十分沉稳,力度从脚跟汇到脚尖,一步步地踩实,仿佛对这些灵物没有丝毫敬意,也无所畏惧。

清晨,锦泗从床榻上起身,扑了一脸水清醒了一下,就下楼觅食去了。昨夜青柠说她今日要早起去采药,早膳就只能自己一个人吃了。

锦泗坐在饭桌上看着菜榜,招呼道:“小二,来一份馄饨。”

“得嘞——十号桌,馄饨一份。”

“诶,你听说了吗,柳家庄,被灭门了!”

锦泗听到隔壁那桌极力压抑的惊呼声,侧眸看过去。

“灭门?!他们家前一阵不还刚办喜宴嘛,怎么就?”

“唉,世道不安啊!”那人啧啧摇头。

馄饨上来的挺快,锦泗扒拉着快速吃完,放下银子起身离开。

柳家庄内。

刘大人蹲在地上看着一排排被白布遮盖着的尸体,面色凝重,揭开一角看了看,即便阅历如他,看到此状也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诶,锦姑娘,大人说了你有禁令,不能进去。”

“告诉你们大人,我已经休养好了。”

刘大人听到动静,心里想着,这次这么快。他看了眼门口驻守的官兵,摆摆手,示意放行。

锦泗一进来看到庄内这副模样,啧啧道:“惨绝人寰啊……”

刘大人一边查看另一具尸体,一边揶揄:“我不是让你最近少掺和吗,你怎么还是来了。”

锦泗打量着周围,目光扫过前厅混乱的血迹,无所谓道:“一想到有案子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啊。”

“这种事交给我们官府就行了,你还经验不足,我若不护着你,你可知后果?”

“经验都是需要积累的,没有你,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锦泗,你是不是……”

锦泗转身看向刘大人,神色是难得的认真,“是,我就是想给所有恶人一个狠狠的教训,比如说,杀害我父母的恶人。”

刘大人叹了口气,坚持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我当年在官府门口捡到你,你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锦泗看着木桩上的那一抹血迹,手轻轻触上,还有些许湿润,“我知道,我可能找不到杀害我父母的凶手了……但不管是谁,只要作恶,我都不会放过。”

刘大人看着她执着的眼神,“我有时候在想,我一开始是不是不该培养你,这样,你就可以过普通人的生活……”

锦泗轻笑了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大人培养我,我感激不尽,”她翻看着尸体,“我也不会特意跟自己过不去,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给亡灵一份安心。”

刘大人看了锦泗一眼,没再劝阻。

他们这群人,看过阖家欢乐,也见多了生离死别。守护好每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便是他们的愿望。

锦泗看着眼前的尸体,一道血痕斜穿过脸颊,一双眼睛无神地睁着,嘴巴大张,肌肉随着动作向上拉扯,像是死前呼喊着什么,也可能是尖叫,锦泗摸了摸男人的脸侧,已经僵硬了。

锦泗翻了一下旁边那具尸体,头发凌乱,面色惊恐,额头的细纹皱在一起,手却紧紧掐着自己的脖子。

锦泗盖上白布,神色凝重。此时一名官兵跑上前来,俯身道:“大人,在后院找到了一支毛笔。”

刘大人接过那支汉白玉毛笔,仔细看了看,笔端刻着一个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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