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她转学过来,碰到沈亿,不久就开始暗恋他,这一场暗恋持续了三年之久,后来他失踪,她记得,自己找了他好久。他也从未向自己表过白,原来这近十年的时光一直是自己单相思。
原来,不止他一个人失了忆,连她自己也疯了,变成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
手上的编织绳,不是恋爱信物,是一次玩游戏她赢得的奖品,把另一条塞给了他。
解嘉木忽然发笑,吓得宋雨霏一愣,开始后悔刚才说的话,伸手想抱她又无措地举在空中。
“嘉木。嘉木?”
解嘉木愣了好一会才看她,眼睛红红的。宋雨霏心疼,抱住她安抚道:“嘉木,你暗恋他三年,找了他六年多,一个人有多少个九年?试着忘记他好吗?不要再把时间都浪费在沈亿身上。”
她呆然地点头,看得宋雨霏越发担忧,将她佣入怀里不断抚摸她的背,解嘉木也只是呆呆的模样。
她觉得,忽然之间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
宋雨霏安抚了她好一阵才睡下。后来她走出病房拨通陈裘年电话。
打了两个才通,刚一开口她声音就哽咽:“师哥,你快过来看看嘉木吧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好怕。”
“她在哪?”
“第二医院。”
“现在过去。”
“嗯,快点,她在ICU病房。”挂掉电话后宋雨霏又快步朝电梯走去。
她把舒时温约到咖啡厅,见到舒时温的那一刻她直接朝她发火,也不管旁人投来的目光,逼问她到底对解嘉木做了什么。
舒时温刚开始还有点懵,想起她扇沈亿的那一巴掌又觉得气,语气冷淡地说:“只是说清楚一些话而已。”
宋雨霏气得不小心推倒那杯滚烫的咖啡,“昨晚她都!”说到这,她强忍着极力将音量压下去,可眼中的怒气还在上升,低吼:“她都自杀了你他妈还说得那么轻巧!”
舒时温满眼错愣。昨晚那些话至于让她跑去自杀吗?她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宋雨霏瞧见她这幅表情就觉烦躁,“当初我就觉得你这个人不对劲,可她是个傻的,恋爱脑,因为喜欢就可以什么都不顾,你知道她那双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那是当初沈亿失踪时她每天哭哭坏的。”她用厌恶的眼神盯着舒时温。
“两位客人,请你们不要再吵了。”服务员过来轻声劝解。宋雨霏眼神都没动一下仍盯着她。
舒时温很惊诧。她没跟自己说过,只说是用眼不当。
原来是为沈亿哭坏的吗?一个人究竟哭成什么样把眼睛都哭坏了,她难以想象,心里升起满满的自责。
“对不起...”
“你别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假慈悲”,宋雨霏看都懒得看一眼,“再伤害她一分我都不会放过你,即使你死了。”说完她摔门出了咖啡厅。
在她离开后不久,陈裘年赶到了医院,路上一直叫司机加速连司机都不耐烦了,跑进医院他就问前台解嘉木的病房号。
宋雨霏电话里语气很紧张,他是用跑的,气喘吁吁推开房门。
解嘉木睡着了,他跑进去没几步停了下来,视线往下,看见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包着厚厚的纱布。
他心跳好快,但脚却好像被什么给拖住,走得很慢,一步,一步,走到床前,一直看着她的脸。
脸色白成这样。
陈裘年坐下,握住她的手,才发现她手也冰凉,冰得刺心,深入骨骼的痛。他的动作将女孩弄醒了过来。
她睁眼的动作很慢,看见他也只是这样静静看着。
“醒了。”他柔声问,握住她的手捏了捏她。
她眨了眨眼,眼神还是呆呆地。
“我来得匆忙,没带饭来呢,医院的饭菜都难吃,我都吃不惯你肯定更不行。”陈裘年声音里漏了点颤,用拇指揉搓她手背,安抚她,也在安抚自己,“你想吃什么?师哥去给你买。”
见她不肯说话,他又耐心地问:“小炒牛肉?再加碗粥,行不行?”
她没有回应,轻轻抽出手,转过身去侧睡背对他。她太累了,心里对他的关心感到抱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裘年垂眸。看着她的背影,视线越发沉,透着难以言喻的阴郁沉重。
宋雨霏回来的时候看见这幅情景也默默地没有出声打扰,她站在门不远处,陈裘年知道,又静坐了许久才起身。
他们出了走廊,都在看着那病房门。
“你陪她一会,别走开,我去一会就回。”
看着他的眼神宋雨霏觉得他要杀人,有点担心,“你去哪?”
“看着。”他只留下这两个字,走了。
下到楼下瞥见旁边停着一辆车,车主人正靠在车窗边跟旁人聊天。他走过去,说要买下这辆车,车主觉得他疯了,本打算不予理会,可却见他掏出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三十万,足够买你这辆车,密码1-6。”
陈裘年面无表情把卡塞他手上顺势把那钥匙拿了过来,车主还在发愣,他已经把车开出去了。
汽车起步就很快,他一路上面不改色开到沈亿公司楼下,正想把车靠边停下,忽然瞥见有辆熟悉的车从旁边往这边开来。
正好。
陈裘年立刻扭转方向盘紧接着将车速加到最大码。
他冷漠地盯着前方,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砰!他来势汹汹,沈亿根本没有躲的空隙,车直接被逼停甚至还退后了一米。
两个人都恼怒地下车。陈裘年的愤怒比他还多几分,二话不说先给了他脸上一拳。
“这一拳是替她打的,为她挨的那一刀。”他甩甩手,立刻又上前,沈亿躲开,朝旁边吐了口血痰。
“你他妈是疯了吧。”
陈裘年听不见他的话,像个疯子一样继续朝他打,沈亿直接被他按到地上,紧接着又是一拳,攥起他衣领,“这一拳还是他妈的替她打的,为她不值的这些年。”
沈亿抬起手照着他脸也重重给了一拳,陈裘年却比他更狠,每次都不要命地冲上来。
……
有人报了警,强硬将他们分开。
从警局出来已是晚上,微风阵阵吹着,快到医院时他在附近买了饭。
快到病房的时候他在门口碰见出来的宋雨霏,看见他的脸她很惊讶,赶紧走过去,“怎么弄成这样?”
其实不用他说她也知道是找沈亿算账了,她就是下意识问出。
“有没有粉底液?给遮一下。”
“有。我去给你拿。”
“等会,把这拿回去。她人怎么样?说话没?”
宋雨霏沉默地摇头,伸手接过饭盒进了病房,没多会带着包包出来了。
他们就坐在门对面的椅子上,她给他把脸上的伤遮了一下,虽没完全遮好但不仔细看还是不容易发现的。
遮完了他就耐不住要进去,还叫宋雨霏先回家去,宋雨霏没跟他拗,回去了。
病房没开灯,但窗帘开了点缝,透着丝光。
他走路很轻,几乎没有声音,轻轻靠近她。看了,眼睛闭着,听着气息应该没睡着。
你在想什么呢?陈裘年在黑暗中静静望着她背影。
沈亿刚失踪那会就这样过,无声无息,以前那么活泼的性子,如今成了这样,来到病房看见她时,有过那么一刻,恨不得把沈亿杀了,埋了。
宋雨霏说伤口很深,很吓人。
木木,你疼成什么样了?他看着,眼眶悄然地红了有好几分钟。
接下来的几天解嘉木仍是一言不发,饭也不肯吃,陈裘年哄好久才愿意吃一口。
待在这的第二个星期可能缓过来点了,虽仍是很少开口,但偶尔会回应一两个字,偶尔也肯挪动一下。
这中间冯书桃到她家里去找过她一回,问她去哪里了,他们给瞒了下来。
今天陈裘年父母那边也打来电话,催他赶紧回去,他没答复。
晚上他们仍像这些天那样,一个坐在床上,发呆地侧头望着窗外,一个坐在床边,望着她。
“看什么呢?”陈裘年轻声问。
过了好几分钟,她才答他的话:“树。”
陈裘年倾身往她身边凑了凑,也跟着看出去。
“喜欢?”
“春天都已经来了,为什么,它还不长叶子。”她的声音很轻很缓。
“这种树不在春天生长,秋天才会长。”
她似觉得疑惑,回头看他,“可、别的不都是春天生长的吗?秋天,树叶都落光了。”
“对啊”,陈裘年笑了下,“它比较特殊。”
她眨了眨眼,似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头缓缓往下低,沉静了一会,轻轻说:“对不起,我给你们添了好多麻烦。”
瞧着她垂眸的样子,他的心脏犹如被尖利的刀锋刺了一下,每一寸都疼。
“没事儿”,他语气故作轻松,“我这边的工作早忙完了,工作室那边最近也不怎么忙。”
低着头的她忽然想起那天吵架的情景,声音变得更低,“我还跟雨霏吵架了,说那些伤她心的话,明明她是为我好。”
“那就明天跟她道个歉。”
她乖巧地点头答应。
“我还有个事要跟你说。”他咽了咽口水,还是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
她静静看着他的双眼。
“我马上要回去了,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英国?待多久看你。”
她顿了好一会,轻声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