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疑惑,“哈?什么意思”
盛夏看了眼许诺,整了整领口,许诺领会,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服务员连忙出声道:“先生,刚才是我逾越了,真是不好意思。”
盛夏倒是真没有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他该怼的也怼回去,阴阳怪气的战场上,他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他之所以不去,只是因为这种前后反转,一定背后有猫腻。
两人朝着门口脚步不停,服务员跟在背后一直说好话,都没有阻止盛夏的步伐。
服务员突然说了句不相关的话,“要不您看看手机。”
盛夏停住了脚步,掏出了手机看了眼。
「进来。]
贺余风的信息,可他知道说这句话的人不是贺余风。
就是知道,不需要思考。时间停止在一刻。
他根本没有做好和顾文煜见面的准备,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要为自己的不辞而别道歉吗?要为自己当年无疾而终的初恋给个解释吗?还是简单说句‘嗨’。
他很想直接离开,‘进来’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他骗不了自己,他内心深处,其实很想见一见,哪怕只有一眼,哪怕会被嘲讽羞辱一番。
许诺虽然平常嘻嘻哈哈,个性极为敏感,他立刻察觉到了盛夏的不对劲。他握住了盛夏拿着手机的手,喊了句:“夏夏。”
盛夏从自己的思虑中抽离,他眨了眨眼睛,看着许诺。眼眶不知道是因为干涩还是因为其他,有点微红。
许诺自责起来,他认识盛夏四年,这是他第二次看见盛夏无法掩盖住的脆弱。他抓住盛夏的手,忍不住用了点力度,想带着盛夏往前走。
盛夏摇了摇头,将手机放回自己口袋里面,安抚式的拍了拍许诺的手背,抬头环视一圈,精准的找到摄像头。上面的小红点正规律的高频闪烁。
手机屏幕框里面出现了盛夏的脸,高清摄像头将盛夏脸上些许彷徨失措以及隐隐约约的期待,拍得一清二楚。
一根手指突然出现在屏幕正前方,从右侧眉眼处划过,像是轻轻摩擦的抚摸。
“你这是什么行为!”贺余风坐在一旁对着拿着手机的人说了句感叹句。
顾文煜扫了他一眼,继续盯着屏幕,一直到看不见人了,他才按黑了屏幕,给自己倒了杯酒,又从荷包里面掏出薄荷糖盒,倒出七八颗,放在手里掂了掂,又倒出七八颗。
“你还真的是当抑制剂吃。”贺余风见不得自己兄弟为了个丢下他的人神魂颠倒,怒其不争道:“你倒是牛,我前脚跟你说他回来了,你后脚就从你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了。前年我生病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你这么积极。兄弟的命不是命,兄弟情不是情。”
顾文煜将一把薄荷糖全都塞进嘴巴里,咬得嘎嘣直响,接话道:“我没有关心你吗?”
贺余风冷笑道:“关心了啊,你帮我打了急救电话。”
“这还不够吗?”
贺余风要被气吐血,他只是咳嗽,天知道他看着私人急救人员像什么一样冲进他家的时候有多么莫名其妙。
事后,还要接受浪费医疗资源的眼神谴责。
两人说话的途中,不远处的大门被打开,整个包厢是下沉沙发设计,沙发似圆形围绕着一个石雕茶几,三面环绕着石材拼接的墙体,除了门,就是一整片落地窗户,完全不像是可以蹦迪的地方。
盛夏就是这样子和顾文煜见了第一面,离别后正式的第一面。
和他在无数夜晚想过的所有方式都不一样,在视线交织的哪一刻,他突然发现内心中那些忐忑都消失殆尽。
丢开愧疚,自责,剩下的全是思念和喜悦,此刻充斥着整个胸腔。
盛夏无法移开目光,他迫切去和自己脑海中残存的影子比较,下颚线变得更锋利,头发剪得很短,露出了整个额头。眉眼间冷漠更加强烈,透着点平静的残忍。丢掉青涩和稚嫩的顾文煜,充满了力量感。不再是时而慵懒时而亮爪的高贵猫了,是巡视着领土的雄狮。
不够看,完全不够看。他仿佛想要一瞬间就填补满四年里的全部空白,将内心残缺的天裂修补彻底。
顾文煜没有回避目光,他迎着盛夏的打量,毫无反应。
遗憾的苦涩,让盛夏酸楚。真好看,真喜欢。却来不及了。
衣袖被疯狂地拉扯,盛夏侧目。
许诺凑到他耳边,小声道:“120分,极品。难怪你无法再心动。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说的真情实意,那一声叹息,发自肺腑。他继续絮叨道:“另外一个男的是谁,不会是黑凤梨吧。”
挺好的!一个没心没肺,但又尽心尽力的好朋友根本不会给你悲伤的机会。他们总有办法让一切困扰你的悲伤来去无踪。
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顾文煜偏了偏腿,撞向了贺余风的膝盖。
贺余风立刻站起身道:“来来来,快坐。随便坐。”
圆形环绕沙发有个特点,就是无论你往哪里看,都可以看见另外几个人的脸。
盛夏忍不住伸手往前想拿个杯子给自己倒杯水,空杯子有几个,装着酒的酒杯就一个。
可问题就出在对方有两个人。他判断不出哪个空杯子,是用过的。
“左手边那个。”顾文煜开口,声音低沉。
盛夏立刻调转方向拿了杯子,水刚入口中,眼角余光看见了许诺亮晶晶的双眼,还有挑眉的细微动作,嘴唇不发声的说了句,哇!声音好听,加分。
看着两人的互动,贺余风一下子就被逗笑了,他询问道,“你是盛夏朋友?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我不是夏夏的朋友。” 许诺语气坚定的说道,“我是他男朋友,是他的小心肝。”
盛夏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强咽的结果就是气管进了水,剧烈的咳嗽让他很是狼狈。
许诺连忙递过去一张纸,一边替他擦着嘴角下巴处的水渍,一边腻歪说着,“亲爱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说话的功夫还忙着给盛夏使眼色。
两人凑的很近,许诺回避对面两人的视线,偷摸的小声说:“你想不想知道顾文煜还在不在乎你。”
他还真想知道,但他不觉得许诺可以让他知道。
盛夏立刻牵住许诺的手,对他柔声安抚道:“我没事,别担心。更别激动。”话外之音就是别搞事。
顾文煜的眼神从两人牵着的手处扫过,哗啦啦地倒出几颗薄荷糖,一把塞进嘴里,这次没有用力咬,而是控制在上下两齿之间,缓缓切磨。
许诺倒吸一口,小声叭叭,“这,吃的什么玩意,不会有什么病吧!”
盛夏知道那是什么,来不及小声解释,贺余风先发难了。
这拙劣的演技,怎可能骗的过他,贺余风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是吗?这么甜蜜,亲个我看看。怕不是还是个处吧!”
许诺被戳中气管,他没吃过猪肉,更没见过猪跑。上次看得那场正规的表演秀,就是他见到过的人生尺度峰值。想到这儿,他气呼呼怼道,“怎么可能是处,不谈别的,在国外你是没见过我们夏夏招蜂引蝶的能力。哪个不为他神魂颠倒,谁不哭着求在一起。”
盛夏:"......"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词?我现在要是加一句,不好意思,他其实外国人,中文不好。是不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贺余风冷笑道,“是吗,我们顾少这种水准,不夜夜笙歌谁信。满城的人有多少想上他的床,你可以去打听打听。”
顾文煜捏住糖盒的手紧了紧,如果此时没人,这糖盒应该会在贺余风的嘴里。
许诺侧头偷摸摸地看顾文煜,妈的,看起来很有道理,但是我们不能输,前任见面比的就是离开对方谁吃得更好。形容都是虚幻的,要的就是实例,这不有现成的。
许诺清了清嗓子,腰杆挺得很直,颇为得意的说道:“别的不谈,前几天我们就遇见盛夏的发小,那对他是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的深情。上次我们看猛男秀时,还遇见个帅气的大叔gay,又温柔又幽默。”
盛夏将手中的水递给许诺,“喝点水。”
许诺摆手,“我不渴。”
盛夏目光带着威胁的意味,“喝。”
两人之间的默契荡然无存,许诺还以为这是什么新招,立马撒娇道:“夏夏,你喂我喝。”
虽然知道是演戏,可莫名其妙上头。牛逼都吹起来了,哪有认输的道理。顾少打不打脸,就看他今天如何发挥了,贺余风脑袋一热开口就道:“谁还没个青梅竹马,不过我们这个发小马上身份就要变了,要挂上顾少夫人的头衔了。”
清脆的碰撞声紧接而起,水杯滚落在石材茶几上,向前滚动几厘米后原地晃动几下,水沿着桌面向边缘蔓延,最终往下坠落,无声在地毯上晕染出深色水印。
气氛凝固住,就像盛夏的心跳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