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麦里是来自威廉柯布的回话，他已经按照夏尔的要求带了一群利爪前去拦截刺客。

而此时，他的联络器中是来自法庭留守作为技术人员监控所有动向的利爪的回复。夏尔收到了简易移动坐标，那些在屏幕上晃动的小红点在灰色的哥谭地图上格外显眼。

红头罩还在通信，似乎是在和哥谭义警们联络。

夏尔没有去在意红头罩，因为此时他的耳麦里加入了一个新的频道。

“首领。”对方问好道。这是被留下来作为后勤的成员。在将效忠于前代的成员全部清理掉之后，夏尔将冷库的利爪解冻了一部分，并且惊喜地发现这些老冰棍非常好用。

红头罩似乎是得到了义警的许可，此时将通话暂停走了过来。

他提供了一个能和义警们联系上的联络方式，那是一个可以及时摧毁的地址。同时他朝夏尔扔过来一个小巧的东西。

“我的备用联络耳麦。”红头罩看着夏尔接住那个黑色的绿豆大的小东西，补充解释，“可以和红罗宾联系，记得用完还我。”

说着，他一边将另一个耳麦塞进耳朵里，一边转身走进屋子里。

他直接从各个意想不到的角落里拉出折叠空间，每一个小空间里都是满满的军火装备，让人看着就能感觉到由衷的安全。似乎是在眨眼间，这个温馨的单人公寓就变成了每个法外狂徒都向往的武器装备库。

他取出几把一看就能干翻一群人的热武器开始挑选最称手的那两把。然后他连带着将补充武器和凝胶止血喷雾，包括一些零碎的小物件都放进了一个万能腰带。

红头罩一边忙着准备自己的武器，一边注意着夏尔。小孩站在那里，身上是一身绝对不是防弹纤维制造的西装外套，全身上下甚至没有看到配备丝毫防身武器。就连每一个普通哥谭市民都会在出门的时候给自己带上今日的防身武装，而眼前的小孩就是彻头彻尾的小少爷的样子。总结来说，就是从头到脚都很好欺负，是抢劫犯最爱下手的对象。

他开始将眼前这个安安静静的小孩和达米安比较。都是老头子的亲儿子，怎么这个看上去就一副很乖的样子呢。

眼前这个安静乖巧的小孩开始联络自己的属下，那张看上去精致可爱，能够让人联想到一切美好食物的脸上划过冷漠。夏尔游刃有余地对利爪下达命令，那只矢车菊般沉静的蓝色的眼眸如同冬日的坚冰。他微微张唇，吐出完全不符合外表的宣言：“所有拦路者，全部扫平。”

他怎么能忘了，这个外表看上去像个乖小孩的夏尔可是直接跑去猫头鹰法庭干活了，红头罩冷漠地想道。老头子的小崽子还真是在某些方面上都有着惊人的相似。

耳麦里传来利爪的汇报：“首领，有人试图入侵我的系统。”

夏尔早就猜到义警是不会安分的。哥谭的义警是出了名的警惕，一个个都有着让人吃惊的执着，在对于想要知道的问题上都有着刨根问底的精神。或者说不应该用小鸟来称呼他们，他们简直像猫科动物一样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直接摧毁系统，他们会知道收敛的。”夏尔早在之前就让猫头鹰法庭在原先的设备上多增添了更多的伪装系统和干扰马甲，此时足以用力应付一个好奇心过剩的红罗宾。

他暂时关闭了法庭的通讯，打开了红罗宾的频道，警告道：“适可而止。”

他听见了对面噼里啪啦的键盘声，紧接着一道满是少年气的声音响起：“好吧好吧，我们先解决眼下的麻烦。”

“最近的坐标我已经发过来了，那里还没有人拦截。”红罗宾快度地附上了坐标，然后沉寂下去，似乎是有别的事情需要忙碌。

“夏尔，”红头罩突然出声叫住没有任何伪装和武器的小孩，“带上这个。”

他轻啧一声，丢过来两把武器还有两个备用的伪装面罩。这个面罩对于他而言一直没什么用，但丢了又觉得可惜，索性现在正好有了合适的去处。他对于夏尔完全不做伪装就过来见一个帮派老大的举动感到非常困惑。

而看到那个能够遮住半张脸的面罩，夏尔才恍然想起来这里不是以前完全不需要遮掩的伦敦，而是有着蒙面义警传统的新世界。

他的脸颊腾地染上红色，在昏暗的夜色下看不真切。夏尔难得出现这种小失误。他快速地接过这些东西，很快也给自己装备好。

风声在耳边飒飒作响，夏尔将脸转到前方，努力睁开眼睛。红头罩去了附近的另一条街区，那里有一个发疯了把一整条街变成了植物园的毒藤女，而在他这条路线上则是少量几个刺客，只要找准时机丢出麻醉球就能在他们身边很快炸开，放倒这一群能在阿卡姆杀个七进七出的刺客。

但是俨然，这些人并非那么容易解决。

在空旷的街道上，这一群穿着能够隐匿行踪的刺客服的刺客们此时十分显眼。他们看到了迎面而来的目标，一个个加快步伐朝这里袭来。

作为一个会影响恶魔发挥的小累赘，夏尔被塞巴斯蒂安放在了街边不远不近适合观战的地方。

恶魔从容地在小少爷面前单膝跪下，托起小少爷的手，轻轻落下一吻。

“塞巴斯蒂安，解决掉他们。”夏尔掀开眼罩，夜色下，那只烙印上恶魔契约的眼睛猛然散发出紫色流光，“这是命令。”

“yes，my lord.”恶魔嘴边露出一个笑容。他起身，那双红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路灯下绽放出宛如血月般摄人的光芒，一瞬间，似乎是放出了什么怪物那样，这只披着人皮的恶魔眨眼间就出现在刺客们中间。

这只嗜血的生物发出怜悯的叹息：“自从上一次动手以来，已经过了太久了。”

他咬住自己的手套，在刺客们的包围圈中满满地将手套脱掉，露出刻下黑色契约的手背。苍白得不像活人的手上，黑色的指甲分外显眼。

刀剑伴随着冷冽的白色剑光在起舞。秘银色的月光穿透低垂的云霭洒下一层淡淡的薄光，给恶魔白得像是棺材中的尸体一样的脸庞打上一层柔光。恶魔在残酷的弑杀声中起舞。脚下是飞溅的血液，像是从地底生出的鲜花，为恶魔铺成一个巨大的舞台。而他的小少爷在舞台下注视着这一出带着血腥的美丽剧目。

在一群身体素质被刺客联盟训练到逼近人体巅峰的刺客的包围下，恶魔久违地感受到了战斗的畅快。几个回合过后，场上的演员们都挂上了彩。

恶魔蹙着眉，垂眸看着自己被武士刀割破的燕尾服。那里被配合默契的刺客们划破了，露出洁白的衬衣，染上了一道鲜红的血迹。

“真是麻烦，”他这样抱怨着，“这可是不久前才置办的新制服。”

可在刺客眼中，眼前这个怪物言语轻浮，简直是一种屈辱。于是几个呼吸间，身上早就被斑斑血迹布满的刺客互相交换一个眼神，默契地一同攻了上去。

战场与他若即若离。

夏尔带着红头罩给的武器看着场上的打斗。就像是在看一群没有人性的野兽互相厮杀，一切都是那么地血腥。恶魔将这一切恶趣味地称呼为艺术。

夏尔外后退开几步，躲过飞溅的血液。血腥味此刻弥漫在空气中，恶魔在灯光下与刀剑起舞。

周围的房屋静悄悄，哥谭市民早就在一切来临的时候就已经警觉地锁上了大门，甚至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缝隙。生活在这个城市，他们足够清楚它的混乱和黑暗。此时整条街道上只有清脆的刀剑相击的脆响。相较于人类的武器而言，恶魔更喜欢用手来对抗这些凌厉的攻击。

他如同逗弄小猫一样戏弄过这些刺客后就借着一个旋身直接劈手夺下一把武士刀。

但就在这时，伴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巨大的枝叶藤蔓却蓦然落在战场。

耳麦里传来红头罩气急败坏的声音：“该死，毒藤女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强效除草剂根本没用。”

“她被激怒了。”红罗宾插嘴道。

但是最要紧的不是穿过两个街道将自己的植物铺到这里的毒藤女。

夏尔握紧武器，一言不发。他紧紧盯着阴影处。

一个黑影从那里慢慢走出来来到晕黄的路灯下。

他长的怪模怪样，脑袋是被凌乱填充的稻草。不如说，他看上去就像是那种会被插在农田里的稻草人。

夏尔很快就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他是被关在阿卡姆的精神类罪犯之一，一个绰号叫做稻草人，喜欢恐怖袭击的人。

他带着那个像极了稻草的脑袋缓缓走进，最后停在夏尔面前不远处。

他似乎对眼前的这位带着伪装面罩的小孩非常感兴趣。他问到：“你是新的小鸟？”

他上下大量了一番，又笃定地摇了摇头：“不，小鸟没有你这种类型的。”

面前的稻草脑袋上看不出情绪，但是夏尔直觉他似乎要做什么。

他隐晦地用手中的武器警戒着眼前的罪犯。但是一股不详的绿色烟雾蓦然从后将他包裹。

眼前一切都似乎被疯狂扭曲的场景代替。

火焰，在眼前燃烧。

夏尔咬紧嘴唇，朝着稻草人开了一枪，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了稻草人的身影。

一个极其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那里，脸上带着让他猛然间如坠冰窟的温柔的表情。

那个……早就葬身火海的，却被虐杀天使拼接起来的，他的父母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