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潮生话里有话，染宁没听明白，就问：“还能干什么？”
“起码能布阵。”陆潮生没有直说。
傀儡布阵是最基本的，但感觉不像那个意思。
染宁一脸迷惑：“不会被发现？”
——傀儡布阵不至于还可以瞒过白品轩。
“所以要做到被发现也没事。”陆潮生似乎是在安慰。
“……啊？”染宁完全搞不懂了。
之前的对话她感觉自己无所不知，现在的对话她感觉自己一无所知。
“也许还要用一下倒霉和好运，你做好准备吧。”
陆潮生说完就去灶房帮忙，染宁只是愣在原地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过去打饭。
段亭舒见她呆在那里，就递给她一碗饭。
染宁看着手里那碗饭，虽然有点感动但还是问：“没有菜吗？”
段亭舒嫌弃道：“有饭吃就烧高香吧，自己去夹。”
医馆众人都在吃饭，大多数病人都已回家，不过还有三人留在那里。
其中一人听说之前染宁叫陆潮生出去，好像是送东西，就问陆潮生收到什么。
陆潮生说没什么。
但这话在别人听来却成为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几个人越传越玄乎，还传到傀儡那边，最后变成陆潮生得到什么稀世珍宝。
等传回他那边时，已经夸张到可以一手遮天。
陆潮生对这个传言不置可否，只是趁机走到傀儡那边说：“明天会有一些人跟你们一起上山干活，他们学过修道，或许会试图压过你们。”
傀儡听到这话没有明确表示。
陆潮生又说：“有人要我帮你们，因为你们今天帮过她，所以明天我会去看着。”
傀儡依旧没说话，只是朝染宁的方向望了一眼。
染宁一边吃饭，一边跟段亭舒闲聊，但她今天还说了些发人深省的话。
傀儡没有忘记。
现在有人说她要帮他们，看起来是真的。
次日一大早，那群病人就来到医馆，然后跟着傀儡一起上山。
同行的还有丁鸿方几个和陆潮生。
染宁感觉走快了不好，所以在后面慢悠悠跟着，一大群人上山仿佛是秋游，好在这日也秋高气爽。
来到山上，丁鸿方就开始跟众人讲解开荒种地，然后展示昨天的成果。
他一脸得意地指着开垦好的土地，把傀儡都夸上了天。
医馆病人见他眉开眼笑的，就不再关注他的话，而是打量起那片山林。
那一带树木丛生，杂草很多，要开垦荒地自然需要割草。
不过众人带来的都是自家农具，如果用在这里就有点浪费。
“这里种的菜你们可以带一些回家。”陆潮生及时说明。
他们自家地里的菜基本都已枯死，陆潮生的话瞬间就指明方向。
“我们可以在这里种菜？”许万祥欣喜之中又带着疑虑。
陆潮生说：“可以，不过地是医馆的，你们要交租。”
“还要交钱？”许万祥似乎有点愁苦。
“不用钱，有菜就行，就是这里的菜你们和医馆都有份。”
“菜是我们种的。”另一个人说。
“地是医馆的。”许万祥说。
“现在还能种红薯。”
“我家还有苗。”
“能活吗？”
“总比浪费要强。”
一群人讨论起来，丁鸿方发现没人听他说话也不生气，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罗瑞见他们讨论热烈，就赶紧说：“开荒种地是次要的，关键是你们要从中学习。”
“还要学种地？”有人问得莫名其妙。
“不是种地是练功，”吕灵安及时说明，“如今世道大变，开荒种地的同时会出现很多问题，你们要能够应对才行，不然练功就白费了。”
她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家里田地的荒废才是重点。
“有可能白种？”
“有这个可能，所以要尽力避免。”
“怎么避免？”
“这些日子都是白学的吗？”曹阳问得很大声。
吕灵安耐心解释：“所以要布阵防护，你们之前都做过，今天就是要坚持这件事。”
之前大晚上的布阵防护好像有用，众人想了想感觉有道理。
“给菜布阵防护？”
“是防住这一整片地方。”吕灵安伸手示意。
众人听进去了，于是开始研究讨论。
陆潮生见医馆众人都专注于布阵的事，就跟傀儡说：“如果他们有阵法防护，而你们没有，就很可能被压下去，所以你们也要布阵才行。”
“布什么阵？”有傀儡问。
陆潮生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些傀儡有自我意识，而他们又经验丰富，布阵设防自然不在话下。
“如今世道大变，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风吹草动，所以保证这里不受其他地方影响，不轻易变动就行。”
“这就行了？”傀儡有点疑惑。
“你们要干的是开荒种地，不是打打杀杀。”陆潮生将当前情况说清楚，让他们知道现在不是要去偷袭，而是要开荒。
他知道傀儡的功法有所损失，所以将自己的好运加在他们身上，确保万无一失，然后指一下让傀儡干活的地方。
十个傀儡稍微商量几句就走位布阵，等阵法布好时，那就是铜墙铁壁，坚不可摧。
一旁的医馆病人瞬间就被吓到，其他人也连连皱眉。
陆潮生无奈地说：“不用这么明显，又不是有人要来攻城。”
“那帮人有你想不到的时候。”傀儡是指魔道中人。
“那也不用这么显眼，稍微收敛一点。”
陆潮生再三劝阻，傀儡才将阵法略微收敛。
不过即使已经收敛，在医馆病人眼里威慑力也相当大。
吕灵安知道教新东西的时机已到，马上开口：“今天既是干活也是学习，之前你们只是简单学到一点东西，现在就要学以致用。”
“都用了也没用吧？”
“所以趁机再学一点。”吕灵安拍拍手，跟众人讲起修道的事。
一群人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也知道能做的更多。小半个时辰过去，他们也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晕乎乎开始布阵。
笨手笨脚大半天，总算是把阵法铺开。
“要这么久吗？”曹阳小声念叨。
丁鸿方说：“比现在的你厉害，要求不要太高。”
曹阳瞟他一眼，又看到吕灵安瞪过来，也就不敢说什么。
两边布阵结束，开始干活。
傀儡那边已经干了一阵子，病人这边自然是奋起直追，修道布阵他们不在行，开荒种地却很熟练。
一时之间，山上都是尽心开荒的人。
“效果不错。”吕灵安评价。
罗瑞舒了口气：“有压力才有动力。”
“要种什么菜？”曹阳问。
丁鸿方也问：“谁说这地是医馆的？”
“难道还会有人过来查？”陆潮生说得很无所谓。
如今官府还在就已是万幸，自然没空过来干那种事。
“你……”丁鸿方发现陆潮生就是在坑蒙拐骗，心情有点复杂。
他们几人站在空地那边，染宁就独自站在树荫下。
她看出陆潮生转移了一些好运给傀儡，不然光靠傀儡难以布阵。
确实有必要使用好运，但她可没发现什么地方要倒霉。
就在这时，一个白色人影从林子里闪过。
染宁一愣，然后发现那是白品轩。
白品轩悄悄爬上山，找了个能看到傀儡的隐蔽地方开始施法布阵。
虽然功法有所损失，但要对付这么几个傀儡还是小事一桩。
染宁感觉大事不妙，但要这么直接过去打人又不太好，只好站在原地做好准备，只要出事她过去就是一个暴击。
于是山上的人在干活，林子里的白品轩在施法布阵，染宁准备打人。
等白品轩铺开阵法向前方移过去时，染宁已经走近树林。
——不过整个山林无事发生。
白品轩的阵法没有失灵，移动的方向也没错。
只是那边已经有两个坚如磐石的防护阵法，以至于攻击阵法无法起效，干活的人依然在干活，树林里的两个人都愣住。
白品轩才上山，所以不清楚之前傀儡和病人布阵的事，一脸迷惑地在那里张望，完全搞不清状况。
而染宁知道布阵的事，只是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真的就是固若金汤。
她什么也没干，白品轩已经倒霉。
——看来傀儡的好运，就是他的倒霉。
这么说来只要白品轩倒霉，那就是其他人好运？
染宁突然发现倒霉的用法，要带着白品轩倒霉，那方法应有尽有。
反正命够硬，就没她倒霉不出来的。
染宁盘算起千奇百怪的倒霉方法。
白品轩张望半天，终于发现前方居然有阵法，顿时气得不行。
这一天病人和傀儡在山上相安无事地干活，只有白品轩被气回医馆躺着。
陆潮生回到医馆，就见到白品轩安分躺在床上，段亭舒在按摩他的手。
那个人甚至都有点命不久矣的模样，这是前所未有的景象。
陆潮生未曾想过还会见到这一幕。
“今天情况怎么样？”白品轩虚弱地开口，似乎病情危重也要坚持考察，生怕有什么意外。
精神感人不是白品轩的风格，不过陆潮生还是说：“干活干得不错，病人和傀儡都干劲十足。”
“傀儡也干劲十足？”白品轩有些疑惑。
段亭舒按一下他的手肘，痛得他龇牙咧嘴：“都跟你说了，别天天胡思乱想，想着想着就病情加重。”
“轻一点……”白品轩声音微弱。
陆潮生没见过这场面，一时有点担心：“没事吧？”
“已经好多了，一开始痛得话都说不出，”段亭舒转头又说，“你一天到晚在想什么，心经都堵成这样？”
白品轩没功夫理她，只能小声说：“他们看起来干劲十足，也许只是一种假象……”
“……什么？”陆潮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魔道中人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
白品轩说得似乎经验丰富，好心劝导。
“如果这是假象，那我们就危险了……”
白品轩前所未有的好心，陆潮生当然知道有问题，不过还是说：“我会多加留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