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卜尔尔就出院了,今天是她重新杀回学校的日子,彩虹一家都翘首以盼着,周过更是每天早上都怀揣着一瓶热牛奶,按时按点准确无误地送到卜尔尔的课桌上,用周过的话说这瓶牛奶可不是一般的牛奶,是被他那颗无比赤诚的心给捂热的牛奶。
可好不容易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肖艳又开始没完没了地作妖,也不知道被她从哪里打听到卜不凡被学校记了大过,一大清早同学们都在早读她倒好跑到办公室扮孙猴子大闹天空,非说卜不凡跟那群混混没有任何关系更没有帮他们卖高价烟赚钱还听不懂好赖话死乞白赖地非要让学校撤回对卜不凡的处分,更是扬言如果校长不出面解决这件事情自己就赖在办公室不走了,在她看来自己儿子全全是被冤枉的所以她特地弄出点动静来不知天高地厚地希望整个学校的人都替他们喊冤,抱着这种想法的肖艳把一切都抛之脑后直接发起疯来声音大到整栋楼的人都能听见整个一泼妇骂街,办公室的所有老师们都被她一个人给扰得不得安宁。
肖艳这一闹,动静太大,早读一结束办公室门口瞬间围满了人,全都是看热闹观摩肖艳以一己之力公然对抗学校的。只是卜不凡向来不爱看这种热闹,此刻还坐在那里特别淡定地在看书,突然听到有人在喊:“卜不凡,别看书了,大闹办公室的那个人是你妈!”
“什么,我妈!”瞬间手里的书就不香了,扔掉书就跑了出去。
卜不凡一路跑着来到办公室门口,办公室门口此刻早已人满为患,同学们这看热闹的程度可以说是让卜不凡此刻前进一步都恨不得花上几倍的时间。好不容易算是挤进去了,一到办公室发现卜尔尔也在,卜不凡整个人都傻眼了,拉住肖艳就问:“妈,您到底要干嘛啊!在这闹什么闹,不嫌丢人啊!还有,你怎么,怎么还把也她喊来了?”
肖艳拍拍卜不凡的手,“儿子,你来的正好。我正要问你姐姐,怎么就不知道为你辩解几句,你说当姐姐的看到弟弟有危险替弟弟挡下危险怎么就成了弟弟打架斗殴要记大过了呢,这还有没有天理了,简直是天理难容!”
“妈,您这叫道德绑架您知道吗!算我求您了,能不能别在这闹了,这么多人看着,您不嫌丢人啊!”
“丢人?比起撤掉你的处分这又算得了什么,你啊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回家愣是一声不吭,要不是你妈我偷偷打听到我看谁为你说理去!”
卜尔尔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开口打断道:“委屈?他有什么好委屈的?还有,姐姐?救弟弟?这又是你上哪编撰的冷掉牙的苦情故事,也亏你说得出口。他自己干的一那屁股烂事这点惩罚都算轻的了,你倒好不分黑白地在这里张牙舞爪,还想拉我给他挡枪,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肖艳听完怒火中烧,指着卜尔尔喊道:“我跟你爸生你养你这么多年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明明是你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挡在前面,你自己不要命凭什么要我儿子来担责任。”
“妈!”卜不凡用力跺脚,试图让肖艳停止这荒谬的言语。
办公室的老师们也算是大开眼界,起初只觉得肖艳税蛮横不讲理,现在看来完全是心都黑完了。
陈琴老师实在是忍无可忍了,起初出于对肖艳的尊重,现在看来这人压根不配得到别人的尊重,“卜不凡妈妈,你要是再赖在这里不走,我就只好喊保安把你轰出去了。”
“你!你们!王八蛋,一群王八蛋龟孙子,真当老娘我是吃素的,你喊一个试试,我倒要看看能不能把我轰出去!”
看到肖艳,真是印证了这么一句话——要脸的怕不要脸的,不要脸的怕不要命的。而肖艳能为了她这个宝贝儿子,既不要脸也不要命。
肖艳的话更是如同一把锋利至极的刀子在卜尔尔的心上来回反复地划动着,不仅疼而且充满了折磨。卜尔尔能忍得下疼却实在是受不了这种折磨,捏紧拳头跑了出去,门口的同学们看向自己的目光,还有对自己七嘴八舌的议论,无疑是给这份折磨又加了把火力。
卜尔尔此刻只想逃离,无论逃到哪里,只要离开这里就好。她不停向前奔跑,任何人的呼喊都不去理会,此刻的她实在是对一句接一句的问题应接不暇,唯一的选择只有逃离。
周过看到她后拉住她的胳膊问她要去哪,卜尔尔心乱如麻,甩开周过的手继续奔跑,此刻卜尔尔的脑子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那就是跑,跑到哪是哪,因为只有奔跑的时候脑子里才不会不停地去想。哪怕没有目的地,也总比待在沼泽里眼看着自己往下陷的要好。
卜尔尔在前面跑,周过就在后面追,两人一起跑出了学校,跑过了公园,跑到了海边。来到海边,卜尔尔向着大海呐喊“啊!”,喊到累为止。
周过站在后面看着卜尔尔,没有说话,没有上前打扰,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卜尔尔有多么需要发泄需要呐喊需要释放。等到卜尔尔喊累了,有些站不住脚的时候,周过赶忙上前扶住她,两个人坐在海边,一句话都没有说静静地看了许久的海,看着海的波纹,所有的看似不变其实每分每秒都在变,卜尔尔脱口而出:“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本身,我也是。”
“那,有变好吗?”周过看着大海问道。
“有吧。”卜尔尔看着大海回应。
“可什么又是好什么又是坏呢?”周过继续问道。
卜尔尔摇摇头,换做是以前她即使呐喊完也不会这么平静地在这里看海,观察海的变化。她一定一定会蹲下来抱头痛哭一场,可她没有,明明周过就在身边大可借他的肩膀分担眼泪,可她也没有。
这种变化,卜尔尔虽认为是在变好,可周过这么一问自己起初的认为瞬间被打乱,什么是好,什么又是坏,基于自己的变化,卜尔尔实在是回答不出来。
“答不出来了吧,既然你自己都不知道,更不能百分百确定,那干脆先不要变好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我的肩膀随时为你待命。”
“周过,可不可以,抱抱我。”卜尔尔转过头来,望向周过的眼神中充满了疲惫。
周过点点头,温柔地给了卜尔尔一个拥抱。卜尔尔把头靠在周过的肩上,眼角划过一滴泪,悄咪咪落在了周过的肩膀上。
周过抱着卜尔尔,心里却是五味杂陈,他没有说话,看向天空在心里无数遍恳请,恳请老天对这个就差背着乌龟壳上学的女孩好一点,如果老天做不到那就他来做,说什么也要把卜尔尔从大乌龟壳里给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