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整个人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绝望的瞬间。他的手紧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神空洞而呆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身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闫厉静静地听着,目光沉稳而深邃。他伸出手,宽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江城的肩膀,力道不重,却带着一种无声的安慰和坚定的支持。那一下轻拍,仿佛将江城从回忆的深渊中拉了出来,让他重新回到了现实。
江城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片刻后,他睁开双眼,眼底已经恢复了一片冷静。他继续说道:“撞我们的人应该还是那拨绑匪,他们把我和妈妈塞进车里,把车推下了山崖,伪装成车祸现场。”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但我竟然没死。”他的声音顿了顿,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的侥幸,反而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悲凉,仿佛死亡才是对他真正的救赎。
“我从车里爬了出来,走了很久很久,最后力竭昏倒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里了。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医生说,我因为头部受伤,得了失忆症……”
听完当年事情的经过,闫厉眉头紧锁,像是在消化这些信息。他沉思片刻,压低声音问道:“所以,证据是那个U盘。葛叔当时偷偷放进你口袋里的,是它吗?”
江城闻言摇了摇头。他的声音低沉而疲惫:“我不确定。我醒来后,口袋里什么都没有。如果爸爸真的把它放进了我的口袋,那它可能已经在山里逃跑的途中遗失了。”
过了片刻,闫厉的眸光微微闪动,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的信息。他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开口:“如果葛叔把U盘偷偷放进了你的口袋,那就意味着他并没有将U盘交给绑匪。可如果绑匪没有拿到U盘,他们又怎么会同意放人?更奇怪的是,事后他们竟然开车撞你和郑婶,这显然是想要杀人灭口。但问题是,如果他们根本没有拿到证据,为什么要灭口?这说不通。”
闻言江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恢复了正常,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我是被爸爸摇醒的,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闫厉的目光更加深沉,像是陷入了某种复杂的推理中。他低声喃喃道:“难道是葛叔给了他一个假的?他们以为自己拿到了证据,然后想要杀人灭口?”
江城目光微动,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或许你说得对。这样一来,事情就解释得通了。”
客厅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闫厉的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在思索着更深层的可能性;而江城则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神情复杂。
片刻后,闫厉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那……你是怎么认识江凌的?”他的目光重新落在江城身上。
江城的目光仍然落在自己的手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他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多年前的那个晚上,沉默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是他在山里发现了我,并把我送到了医院。那时候我昏迷不醒,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告诉我,我是他的弟弟江城。”
江城继续道:“后来我才知道,他确实有个弟弟,和我年纪相仿,但在几年前的一场车祸中去世了。他大概是太想念他的弟弟了,所以让我成了‘江城’,代替他弟弟活着。”
闫厉眉头微蹙,轻声追问:“然后呢?”
江城抿了抿嘴唇,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之后,他把我送出了国。我在国外待了几年,直到我的记忆逐渐恢复,才意识到他一直在骗我。我不是他的弟弟,我的过去也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闫厉若有所思,手指轻轻抚摸着下巴,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所以你对江凌态度冷淡,是因为他欺骗了你?”
江城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闫厉会直接点出这一点。他沉默了片刻,随后意识到,或许上次在李波的别墅前,闫厉就已经察觉到了他对江凌的疏离。他迟疑了一下,解释道:“也不完全是。他知道我恢复记忆后,就问了我失忆前的事情。我告诉了他,并说想回警局查清当年的案子。但他很反对我一个人去查,觉得太危险了。”
江城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思绪,随后继续说道:“后来他知道你也在查这件事,就想拉拢你。他接近你,大概也是为此。”
闫厉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深意:“所以,他告诉我,你们在一些事情上意见不合,就是指这件事?”
江城愣了一下,语气有些不确定:“他跟你提过这个?”
“嗯,”闫厉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沉稳,“他说你们在某些事上有分歧,但没具体说什么事情。”
江城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想让你加入,但我不想把你卷进来。我怕你最后会落得和爸爸一样的下场。”
闫厉微微皱眉,目光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我明白你的顾虑,但不管是从我个人的情感,还是作为一名警察的职责出发,我都必须查清楚事情的真相。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江城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疲惫,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负担:“何必呢?我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查清真相,还爸爸一个清白。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有光明的前途。你可以结婚生子,过一世安稳的生活,没必要把自己陷进这件事里。”
闫厉定定地看着江城,目光如炬,没有丝毫动摇。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即使要过一世安稳的生活,我也要活得明明白白,而不是一辈子被蒙在鼓里。江城,告诉我,葛叔当年究竟在查什么案子?那个U盘里到底有什么?”
江城沉默了片刻,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身边的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动作缓慢而慎重,仿佛在触碰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最终,他拿出一本老旧的笔记本,封面已经磨损,边角微微卷起,纸页泛黄,透出岁月的痕迹。他将笔记本递给闫厉,神情凝重。
闫厉的目光在触及笔记本的瞬间骤然一震,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而急促:“它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本笔记本他再熟悉不过了。葛宏联生前习惯将案件的关键线索记在一本笔记本上。他去世后,闫厉曾无数次翻找他的遗物,却始终找不到这本笔记本的踪迹。没想到,它竟然在江城的手里。
江城的目光落在那本笔记本上,眼神里透出一丝沉重和怀念。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回忆一段不愿触碰的往事:“是那个书包,爸爸把它放在我的书包里。所以他才会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还叮嘱我把书包背好。”
说到这里,江城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神情间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悲凉。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眼神中透出一丝无奈和痛楚:“可能那个时候,他已经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了……”
闫厉郑重地接过笔记本,手指轻轻抚过封面上那些磨损的痕迹,仿佛能感受到葛叔当年写下这些文字时的专注与执着。
他缓缓翻开笔记本,纸页发出轻微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纸页上的字迹或深或浅,有些地方甚至被水渍晕染,但依然清晰可辨。
空气里只剩下笔记本纸张翻动的声音,闫厉的目光如炬,逐行逐句仔细阅读着那些字迹,每一个字都在拼接那不为人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