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办公室，李娜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道：“案件终于侦破了，可以下班了！”

吴钟顺势接话：“要不要去隔壁新开的火锅店搓一顿？以抚慰我们这些心力交瘁的灵魂。”

李娜眼睛一亮，立刻附和道：“好呀好呀，那你请客。”

吴钟拍拍胸脯，豪爽地笑道：“行，我请就我请！小江，一起来吧？”说着他看向江城的方向。

江城抬起头，看着他们充满期待的表情，迟疑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正当三人准备收拾东西出发时，闫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城，跟我到办公室一趟。”他的声音低沉而冷肃。

看着闫厉严肃的表情，吴钟和李娜都愣了一下，互相交换了一个困惑的眼神。

办公室内霎时充满了一丝紧张的气氛，连空气似乎都沉重起来，压得人喘不上气。

而江城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径直站起身，默默跟在闫厉身后。

看着他们消失在门口，李娜和吴钟先松了一口气，然后齐声哀嚎。

李娜捂着肚子，吐槽道：“闫队这也太不讲人情了吧！这都饭点了，他还来找人，他肯定是上天派来阻止我吃饭的间谍！”

吴钟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个老闫，太不像话了。”

李娜一脸八卦地看向吴钟，小声问道：“这两个人又怎么了？”

吴钟耸了耸肩，无奈道：“谁知道呢？两个人好的时候很好，最近老闫不还一直喊小江小城呢吗？说翻脸翻得也快！”

李娜小声嘀咕道：“闫队怎么像是更年期了……”

*

闫厉端坐在办公桌前，眼神锐利地盯着江城。江城则站在他面前，神情平静。

闫厉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人，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他铁定不会说一句话。

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道：“你怎么知道那张照片和吴倩倩坠楼有关的？”

江城语气淡淡道：“猜的。”

闫厉目光始终盯着江城，声音低沉：“你之前说赵露是真凶时，你的语气很笃定，可不像是猜的。”

江城平静地回视着他，语气波澜不惊：“那么闫队，你认为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闫厉微微前倾，盯住江城的眼睛，语气笃定道：“你认识张婉，是吧？”

江城心中一紧，果然，他起疑了。但脸上依旧风平浪静：“不认识。”

闫厉置若罔闻，自顾自地说道：“或者——你听说过的她。你甚至知道她和吴倩倩的过往。所以你才能确定她对吴倩倩来说，不是朋友，而是恐惧的来源。”

江城淡淡地看着闫厉，语气中却透着一丝寒意：“闫队，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闫厉哼笑一声，紧接着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城：“李莲和张婉案的卷宗，你都看过了吧？”

江城脸上闪现一丝诧异，很快又恢复平静。

似乎不指望江城回答，闫厉继续道：“不好奇我是怎么发现的吗？”

等待他的仍然是沉默。

闫厉又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开口道：“好吧，我们队里除了我，只有你去过档案室，就在你报到的当天。我查阅李莲和张婉的卷宗的时候，发现早有人查看过它们。我想不通，除了你，还会有谁？还会有谁费力查阅葛叔当年办的案子？”

江城垂下眼帘，一句话也不说。

闫厉无奈继续道：“小城，你为什么要查那两个卷宗？他们是不是和葛叔的死有关？”

江城始终一句话也不说。他的一再的沉默让闫厉有些气恼，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说道：“最近发生的两个案件，都和你刚来的时候翻阅的卷宗有关？你要怎么解释？”

江城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他语气冰冷道：“闫队，你是在审问我吗？请问由头是什么？就因为我看了两本卷宗？”

闫厉的目光顿时一沉，江城的反应没有半点慌乱，冷静得让人心里发寒。

突然，闫厉轻笑了一声，语气也有所缓和：“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城，接着说道：“那换我来说。十七年前，有一个警察，因为被检举偷走证物、卖给犯罪团伙而跳楼自杀。十七年后，他的儿子隐藏身份来到了警局工作，此后，接连发生的两桩案子都与十七年前的旧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旧案的办案人都是十七年前的那个警察，而他儿子在入职第一天就去查了这些旧案的卷宗。你觉着，这些是巧合吗？”

江城微微皱眉，没有接话。

沉默了片刻后，闫厉仿佛泄了气一般，重重地坐回椅子上，语气低沉：“小诚，最近发生的两个案子和你有关吗？或者说……”他的声音略微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该不该问出口，最后还是一字一句道：“或者说，你是Killer吗？”

听到闫厉语气中的深深的担忧，江城一愣，他知道闫厉现在不是以一个刑警的身份问自己。他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闫厉，轻声吐出两个字：“不是。”

闫厉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身体稍微向后靠去，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我相信你。”

随后他坐直了身子，目光盯着江城，语气里透着意味深长：“我一直不知道当年葛叔拿走的证据是什么。但如果葛叔的死和这两个案子有关，那么是否意味着这个证据和李莲、张婉有关？”

江城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闫厉捕捉到了这个细节，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他淡淡一笑道：“我一直以为，当年葛叔拿走的证物已经被犯罪团伙拿走了。可是在孙达利的案子中，他们为了寻找某样东西甚至不惜杀人。我在想，他们找的会不会就是当年的那个证物？所以他们根本没有拿到证物，而且还在继续寻找它。但是他们为什么沉寂了十几年后突然活跃？还有，那个证物到底在谁手上？”

*

晚上，闫厉披着浴袍，步履沉稳地走向书房。书房内静谧无声，墙上的钟表滴答作响，显得格外清晰。闫厉拉开右手边的抽屉，取出那本老旧的卷宗。封面已经有些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仍然清晰可辨。他凝视着卷宗，陷入了片刻的沉思。

如他所料，江城最后也没对他的问题做出任何解答，但是闫厉知道，江城一定是知情的。……

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李娜，能不能帮我一个忙？”他的声音低沉而谨慎，“查一些事情，但别告诉任何人，包括张局。”

听到闫厉的语气中的谨慎，李娜不禁一愣，心中升起几分好奇。什么事情这么神秘？不过，她还是爽快地答应了：“好，闫队，你想查什么？”

闫厉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查一下十七年前，李莲、张婉和吴倩倩隶属于哪个娱乐公司。重点是公司的法人是谁。”

“明白了，等一下，我去拿电脑。”李娜快步走回卧室，取出笔记本电脑，熟练地开始搜索相关资料。

几分钟后，电话另一端传来李娜的声音：“找到了，她们三个人都隶属于同一家娱乐公司，叫新星娱乐。这家公司在李莲和张婉出事后没多久就宣布破产了。公司的法人叫汪蔡言。”

“汪蔡言……”闫厉重复着这个名字，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喃喃道：“一个娱乐公司接连出事死了两个人，绝对不简单。”

这时，电话另一端的李娜忽然惊呼：“汪蔡言是汪蔡封的弟弟！”

“汪蔡封？”闫厉眉头一挑，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李娜快速补充道：“对，就是利群集团的创始人汪蔡封！他几乎每天都出现在财经新闻里，是A市数一数二的地产大亨。”

闫厉倏然一震：“怪不得听着这么耳熟……利群集团的主营业务是房地产对吧？”

“是的。”

闫厉沉吟片刻，似乎抓住了某条隐秘的线索，随即问道：“我记得，李波那幢别墅是利群集团开发的？”

“没错。”

“那吴倩倩的住所呢？”

李娜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然后回答：“也是利群集团的楼盘。”

听到这个答案，闫厉双眉微蹙。虽然意外，但这些线索也隐隐有迹可循。孙达利背后必然有一个更为强大、富有的人物。而在A市，有这种财力与势力的人屈指可数，汪蔡封无疑是其中之一。

“孙达利的凯利集团，与汪蔡言的新星娱乐，还有汪蔡封的利群集团之间，有业务往来吗？”闫厉追问道。

李娜沉默了片刻，屏幕上的信息快速刷新。片刻后，她缓缓开口：“凯利模特公司和新星娱乐确实有过业务合作，但和利群集团之间，好像没有直接的商业联系。”

“好，辛苦了。接下来我自己处理。”闫厉挂断电话，靠在椅背上，目光凝视着手中的卷宗。

书房内安静如初，只有墙上钟表的滴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