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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37章】技压五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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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技压五陵

太学之内,李显扬道:“两国如今结着盟约,若不打仗,那学了又有什么意思!若是学了,两国结盟尚在,那又算什么意思?”

他说得不算直白,但那股子气魄却表达得足够直接。

前一句轻鄙,是不想学。后一句诛心,是不想别人学。

恒阳老人乜了眼他。

倒是江扬笑得明朗坦然:“因为有‘举一反三’。你这话问得就没什么意思。”

学了虎羊关若就只会对付虎羊关,那就不叫学了。

何况时机变化千百种,一地之间,又岂会是纸面之上就能够穷尽的?

‘教’这一字,本就可以只教固式套路,因为‘学’这一字,才要学得灵活机变,不过就算道理上知道灵活,也还是因人而异用得不同。

恒阳老人慢声道:“你到底是怕你学了他守不住这虎羊关,还是怕他学了你打不下那虎羊关。”

他说得竟更直接,冷漠的调子,轻屑鄙薄,把这矫揉造作的诛心之言直接撕碎给对方看

——你不是敢拿破坏两国邦交的帽子压我么?那好,我就直说给你看。

李显扬被他老雕似阴鸷洞察的目光逼得心虚面赤,莫名胸腔发抖,竟叫两腿也被逼得打颤。

恒阳老人瞧向江扬,却忽然从喉咙底攒出声笑来:“造办处的效率没这么高,这‘虎羊关’是你拿来的吧?”

江扬也就洒然笑道:“的确。”

恒阳老人嗤笑道:“怎么不是别的地方?”

江扬却仍是坦坦荡荡地笑道:“其实我用过的沙盘很多,”

——这是令在场众人惊异的一

“我也不怕拿出其他关隘会令人怀疑,”

——这戳中人心思的二却叫人倒吸口怀疑的凉气

“我就是想当这天下第一的将军,”他却坦然,只是坦然,“北楚虎狼我想斗斗,千军万马我也想赢,天下大势,我要做这天下的万人敌。”

而那虎羊关的沙盘,在他连这话都说了口后,反倒似轻飘得甚至都压不出什么分量了。

“拿它出来不过是因为目前我手头上的沙盘少,而其中属它我最感兴趣。”

他讲话实在太像“胸无城府”,全敞开了胸廓、摆在明面上给人看。

而旁人原本是见到那沙盘就算不怀疑他也怀疑他的意图,如今却也不由纷纷哑然。

唯有恒阳老人清楚他并不算完全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却也并不点破,只慢悠悠道:“把自家的门户拿出来给人当案例分析——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轻信?”

古来合纵连横最后还是一家独大,天无二日,所谓盟约也不过就是一时的利益趋同,又能保障多久?

从来是结盟之时尚且彼此藏着掖着,哪有这么没遮没拦的“坦诚”的?

江扬也不像是不清楚这点

他也只仍旧笑得敞亮:“反正中周兵部也不是没有我虎羊关的详尽地势。倒不如有什么可能,我们就摊开来,揉碎了讲。”

——也省得中周朝堂又要绞尽脑汁劳动您避过我去藏私。

他如此坦荡——却也未免坦荡得太过。

原来是倒也无须恒阳不点破。

老人觑着眼瞧他,悠然得像是意味深长:“……你倒是恃才傲物。”

竟有这个自信觉得掰开了揉碎了分析完了还是他得益多过这些中周的小崽子们得利得多——

“不敢当。”江扬却是谦煦一笑,倒是坦白得常人多难做到,“正是不知道我是否自以为是得不知天高地厚,才要同您认真学习不是?”

毕竟自己觉得自己有本事那不算本事,真拉出来溜溜才算见了真章。

这里面就已然涉及到了三层不敢,敢以为自己有本事的,不少,敢拉出来溜溜的,也多,但真敢不怕丢人现眼的,却终究还是少数——

可看着眼前这小子的神气,却莫名让人想起“丢人现眼”或许也正是最能让人学到新东西的时候。

这独孤飞既“傲”得真像是那么“自以为是”,却也‘傲’像是丢得起那人——

他这种人该怎么说呢?

他不过是有那么种底气——那种不怕丢人的底气,也压根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底气。

叫恒阳老人难得眯起眼睛笑了:“你这小子,还真是没皮没脸。”

他这般说着,却也难得像是有那么几分往常格外吝啬的赞许。

“好。”于是就也干脆道,“就按你小子想要的来。”

虎羊关就虎羊关。

不过恒阳老人可不管怎么授课最简单易懂,他嗤了一声却是对在场众人道:“我便要你们这些连点脑子都不动的小少爷瞧瞧,光带着一双耳朵就想学兵是有多蠢。”

在场这么多公卿权贵家公认的少年才俊,他竟像是没有一个能瞧得上的。

瞧向了江扬,他才拿下巴指了指那虎羊关的木雕“沙”盘:“喏,会用么?”

这“沙”盘虽是江扬拿来的,可沙盘也不过就是张立体的地图,谁知道它都能怎么用?谁又知道他想怎么用?

他这么突兀的一句,却叫台下听着的人都蒙了,他们今天人虽在这里,却多是半点儿相关的还没听过,真正羁旅世家的不多,就算家世在那儿的也大多是本人还没接触过,顶多是瞧着这特制“沙”盘眼熟与否的差别,就算想破脑袋又哪能想到这恒阳老人没头没尾的一句又是具体想要他们怎么去‘用’?

他们怕开屏不成反自曝短处,怕用得不好,怕反惹恒阳厌恶。

江扬却一点儿没像被恒阳吓到,答得虽坦白却也一点儿都不露怯:“我不知道您一般怎么用,不过阿霄常说只要规矩定好了,那想怎么玩儿就都是玩儿。”

他和阿霄自有他和阿霄习惯的玩法。

“那就按你们的规矩来。”

却凭什么就也成了他们在这课堂上的标准了!

众人想不明白,也难免不甘心。

这世上虽然有所谓公平,有讲究公平的人,但一般人还是会怀疑谁定的规矩谁得益,何况江扬所谓的“玩法”于恒阳老人也是第一次见,这要是因为手生眼生输了也不无可能——而恒阳老人这样的身份若是输了又怎么还能挂得住面子?他这样的身份又怎么敢轻易输呢?

可恒阳老人此刻一句说得毫不斤斤计较,毫无犹豫,也不过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怕会输。

江扬同他作为演示比了一场,因为这“玩法”的新奇惊异了众人,得了恒阳一句“不错”,输了个一败涂地。

恒阳老人就又让李显扬与他斗了一场,便换做李显扬输了个一败涂地。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也不知恒阳老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就这么让他轮着,他竟也偏偏不知道累似的只是笑着接着。

然而车轮战下,饶是其他那些学生越来越熟悉这规则,上场前心底已演了好几遍,觉得自己肯定能比前人打得更好,却也都依次输了个彻底,倒像是江扬一个人轮了他们一群。

若说恒阳老人与他之间是隔了海,那江扬与当日的其他人之间也至少是隔了一片又一片的山。

后来轮得别人都累惨了,恒阳老人也终于夸了夸他说——你小子倒是皮实。

江扬也只是笑道,平时我和阿霄玩阿霄可比他们狠多了,那都是一个兵一个兵地算,不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我怕是连他摆的什么阵都容易记错,今天这还能用纸笔记的可是轻松多了。

而等到李显扬含恨再度输得快若流星,后者也只能恶狠狠道:“你别得意得太早!”

虽然他也觉得江扬说的这规则没什么问题,可他还是忍不住不服:

“规矩是你定的!你熟悉得早!等他日都会学了兵法有你哭的时候!”

江扬轩眉却好笑道:“可惜了,我这人输了从来不哭。”

或许真正可惜的是,今日太学之子弟,日后对上江扬者十战九输。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后来的周皇也曾经感叹,当初在这太学开课,虽是也的确强了他大周的兵,却也像是他大周把这众多未来可塑之才的斤两全都明晃晃地摆到了江扬面前——以致这一大拨人竟几乎全成了面对他江扬时不能用的。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回到今日课上,终于上完了这令人无言以对的第一课,恒阳老人才点了点头,当众评他:“你虽然赢得胜之不武,但好歹还算有灵性。”

江扬听了笑了笑,不惮也不怪他拿自己树敌鞭策旁人,也不恼他夸还不肯直接夸,非要先贬他一个“胜之不武”,反而只笑得还挺灿烂的,活像是当真活得半点烦心事也无,只是眉梢多少露出些车轮战后的倦怠:“是吗?那可挺好的。”

恒阳老人哼了哼:“你小子就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么?”

江扬却是直白笑道:“可我的确高兴啊,一个人总该知道自己的能力,那得了认证不就该高兴吗!”

他开心得像是被人灌多了酒,脚步虚浮地、疲乏着高兴,笑得如此爽朗,就像是丝毫不知谦逊为何物,也不知君子应以谦虚为美——

但他又像是清楚得很,是清楚了也不在意。

——就好像这世上他清楚的可多了!可他不在意的就是不在意。他就只是那么兀自地、径自地——自行其是。倒也真有点油泼不进的混账架势。

却也多少还算“混账”得有点意思。

恒阳老人细细瞧着他,多少有些满意,就也似最终笑了笑:“……行,爽利点也好,如果也像你身边那些装模作样的贵公子一样倒是矫情得烦人。”

江扬却是皱了皱眉,笑道:“我倒觉得各人自有各人的活法,我家阿霄也总喜欢端着啊,可他不过也只是懒着敷衍,你要见多他那人,就知道他那端着是多傲了,好的那种傲。话本里说好的傲好像总说猫,那我觉得可能他也挺像猫吧,不过我不偏好猫,还是阿霄好。”

“你家阿霄?”

“啊……”江扬一愣,却是眨了眼,笑了笑,“就是我家阿霄呀。”

他若无其事得像是不觉得自己力竭后的放松下说了什么,只流水似的一笔带过。

然而老爷子却了然道:“就是那平日同你拿推沙盘当玩儿的朋友吧?”

他语调平直,倒叫人说不出这回这个“玩”字是否含了点对他们“不认真”对待此事的批判——虽然江扬从来没觉得自己真不认真过。

他是喜欢玩儿这个,但不代表他对沙场上的那些死生轻慢,也不代表他喜欢打仗。

但他也没什么好不承认的,没什么不能直说的——虽然他在这么个地方原本并不想提得太多,他不需要引起更多总也讲不通道理的非议:“的确是阿霄。”

老爷子了然道:“这木盘也是他的吧?”

江扬不免惊讶:“您怎么知道?”

老爷子只是笑了笑,也不回答,只道:“那他怎么没来?”

既然能和江扬拿这个当玩儿,那显然也不会是全没兴趣。

江扬皱眉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因为他是楚人。他说这里没他的地方,他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

当然江扬的说法到底还是软化些的版本。

羌霄说的要更轻慢,他说,纯添堵的事,凭什么浪费我的时间?

老爷子却是抬了抬眉,轩然笑道:“他来不来有什么差别?你学会了什么,都不消细说,怕是多同他对上几局他自也就会了吧?”

“对啊!”这下周遭颓丧的那群还是被过大的水滴炸开了油锅,也似被泼了油般活了过来,瞬间喧闹议论声嘈杂。

“对啊!那不就成教给他们楚人了?”

“我呸!凭什么啊?!这不是要养虎为患?”

江扬不由沉默。

恒阳老人只平和兀自道:“所以老夫我教你同教他又有什么差别?”

江扬垂着眼却到底还是梗着自己正面回了:“……您说的也、有道理。”

恒阳老人悠然道:“现在我要有一个后夏的徒弟,还要拖出半个北楚的徒弟,这要是让皇后知道了,恐怕也要生我的气吧——反正这太学之类多的是人给你练手,你就不能独独避讳着那个…‘阿霄’?不再与他‘玩’这游戏么?”

江扬沉凝着有些复杂,莫名蹙眉,迟疑着,却还是道:“我知道这…太过贪心,您可以不用特意教我,但是阿霄、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算计着瞒他,也不想他因此觉得我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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