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开心得太过,于是卷着叠成一层层,直到满得再也叠不下,才用编蚂蚱的的草绳把叶茎牢牢地系在一起——
当当!
好一朵金灿灿的花!
他偷偷瞄了眼阿霄又瞄了眼手里的花,笑得静悄悄的就要眼疾手快往羌霄耳边的头发里别。
被羌霄一躲轻轻擦过耳边。
江扬不由呆住了:“……厉害啊阿霄!”
羌霄微微偏了下脸不答,只轻咳了声:“早就听你没动静了,这又作的什么妖呢?”
江扬讪笑了一下,却是认真地说:“我刚给你编了朵叶子花,想别你头发里。”
羌霄沉默了一瞬:“我看你是找揍。”
江扬这次却没认怂,反倒笑了,说:“可我觉得很衬你。”
羌霄微微蹙眉不言语。
江扬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或许是因为北楚的风气就是不喜欢像女孩儿的男孩儿,他自小习惯了类似的侮辱,虽然没因此觉得女孩不好,但也很难觉得别人用类似阴柔的意象说他会是什么好话。
但江扬说花衬他显然不是那种意思。
他看着手里的叶子花试图给羌霄描绘得清楚:“我给你做了一朵金灿灿的、明亮的、像太阳一样的、玫瑰花。”
他看向羌霄,看到很白的白,墨一样的黑,还有蓝色,像碧蓝色的深深湖水
——那是羌霄少见的、好像谈正事时才会穿的颜色。
而黑的是羌霄的眉眼,白的是他的肤色,羌霄的皮肤总是一种过分的冷白,不太健康,然而在像今天一样金灿灿的日子里,那白也会显得健康得多。
因为阳光也偏爱他。
-
江扬和羌霄走到太学时,那里正热闹着——鸡飞狗跳的热闹。
显然莅临此地的重要人物不大开心。
江扬和羌霄对视一眼,
江扬:“我在看你呢,阿霄。”
“知道了。”羌霄微微错开头貌似不在意道,“又不是猜不到。”
江扬就也笑,看热闹看出种不顾他人死活的兴致勃勃,拉着羌霄的手就往硝烟纷飞的战火核心里钻,一排排地挤到看热闹又被骂得难受的人群前排。惊起认出他的学生三三两两叫成一连串。
江扬抬手往嘴上比了比:“嘘,让个道呗兄弟。”
也就很快护着羌霄挤到了第一排。
抬眼那么一瞅,就正瞅到上面太师椅上坐着的矍铄老头。
那恒阳老人偏也不偏地睨着刚挤进来的他和羌霄,坐在那里泰山不动偏又瞬也不瞬地睨着他们,像不知盯着峭壁上哪只羔羊的老雕,他倒是等到江扬站定气儿都喘匀了才慢悠悠地开口:“这黑小子是谁?”
江扬一愣,就也朗然地笑开了:“我啊?我是后夏来这儿的质子,来这儿瞧热闹的。”
恒阳老人轩眉道:“后夏人?”
江扬也就昂首笑了,有种会令周围的周人莫名不解的却是打胸腔肺腑底生出骄傲的底气:“当然!”
“那好,就你了!”
这下就连江扬也不由讶异得真愣住了——什么就他了?
那高大铁塔似老而弥坚的恒阳老人竟是吹着胡子很任性地说:“老夫就要这黑小子做老夫的入室弟子了!”
一旁负责替他操办选徒事宜的官员却是立刻黑了脸,既恐慌又难堪:“可这这、可这、可他、他就不是我大周子弟啊!”
恒阳老人竟冷笑道:“反正你们这儿旁的我一个都没看顺眼!当初答应囡囡在你这所谓的太学挑个弟子是老夫心软赏给你们的机会,怎么你们自己没抓住还敢拿这来当死理命令老夫不成?!”
那官员一骇,哆嗦了嘴唇,只能慌忙告饶口称误会不敢云云。
那老头倒是呼扇呼扇胡子:“鼠肚鸡肠的东西!”也不知在评什么,竟也就这样便拂袖走了。
徒留彼时年少的江扬还愣在那里,不觉捏了捏手心里的手,才反应过来,就立刻皱了眉“唔”出声故作深沉的沉思,奇怪他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成了恒阳老人的弟子了呢!
别说是他,别人也都在想这家伙凭什么就成了恒阳老人的弟子!
唯有羌霄曲起手指轻敲了下他掌心:“别装。”
“嘿嘿!”江扬就也笑。
当然!奇怪归奇怪,倒也没什么好怕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