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适家的豪宅坐落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商圈环绕，全市最大的几家高级时装店就在离他家300米外。漂亮的女店员将衣服打包好放进包装盒，跟在崔琅身后走出店外，再将盒子放进后备箱，笑容满面挥手再见。

崔琅也对她挥挥手，心情愉悦跳上车，惬意枕在程枫腿上，摸出手机开始玩游戏。

“拿远点，对眼睛不好。”程枫手动抬起崔琅手腕，对在开车的方适说：“上次托你在日本买的RG到了吗？”

RG是崔琅最喜欢的一套高达模型系列，其中那套限量款，国内预定已经到了年后。

“到了，占地方就没带，吃完饭再回去拿吧。”方适手靠在方向盘，对拥堵的路面吐槽无力：“上次交的航线申请也没过，这破地儿怎么规矩这么多啊。”

“航线？”崔琅脑子短路了一下，眨眨眼问道：“是飞机吗？”

“嗯，直升机。”程枫回答。

“方哥哥家有直升机？！”崔琅探出脑袋，眼里充满了崇拜和向往，“我可以坐吗？”

“可以呀~”方适学他夹嗓子，“不过那条线不飞西京，是我爸上班用的。你要是想坐，暑假带你过去玩。”

“好啊好啊！”崔琅拍手笑起来，丝毫没在意方适学他说话。毕竟每次和哥哥过来玩，全场消费都由这位非常大方的方哥哥买单。“那我提前给方叔叔准备礼物！”

“诶，真乖。我也要！”

“好！我准备两份！”

程枫受不了精力旺盛的两个人，躺回椅背闭目养神。

兜里的手机在震，不用想又是江荨发来的消息，他不耐摸出手机准备塞进崔琅的书包里清净会儿，屏幕一晃而过乔沐羽三个字，又很快暗了下去。

手停在半空，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还是没忍住点开。

[乔沐羽今天去了生态公园那边的疗养院，还和陆成槿私底下见了面。]附上两张图。

[有陆的人说之前在公司也没见过他手上有纹身，能把图发我看看吗？]

[表哥之前觉得眼熟，是因为有个和宜恩一起做涩情直播的主播有个差不多一样的纹身。找人联系到了，是个英国留学生，年龄也对不上。]

江荨像一位得利的下属有条不紊汇报着工作，虽然在这家公司里，她才是那个权利最高的掌权者。程枫盯着手机，又把那几句话揣摩了一遍，回复道：“谢谢，后面我自己查一下。”

“哥，你干嘛呢！”崔琅扑过来，“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回完消息，程枫皱眉疑惑：“去哪儿？”

“港城，方哥哥爸爸上班的地方！”

“不去，我要拍戏，哪有时间。”

刚才还兴奋得活蹦乱跳的崔琅霎时蔫了气，他趴回方适的椅背上方，无精打采揪着绒毛。

“你也别去了。”程枫不但不解风情，还继续补刀，“再过几个月就要初升高了，暑假不是还要上补习班吗？”

他其实只是不想让方适带崔琅去，这人虽然大方，在西京富二代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玩得花。要是不小心把崔琅带进狼窝里，十有八九贞洁不保。

而且曾经因为一些活动见过方适的父亲，接触下来并不是好相处的人。

准确来说，是很难相处。

“哥你变了。”崔琅不满嘟囔：“还是方哥哥对我好。”

这话方适爱听，不嫌事大拱火道：“这话说得，程枫懂怎么当哥吗？崔琅啊，打今儿起你就叫我哥！我对你绝对比他好一千倍。”

程枫也不跟他抢，闲散笑道：“那你去吧，认他当哥，今晚别跟我回去了。”

“啊？”崔琅心里顿时慌了一下，他只想让程枫哄哄他，倒真没想过别的人当哥。

“行不行？行就点头。”

崔琅猛摇头，像树懒一样绑紧程枫，委屈道：“我不要。”

他可以没有爸爸妈妈，但是不能没有哥哥。

对他最好的，他最爱的哥哥。

吃完饭三人打道回府，方适家金碧辉煌如同宫殿，加上佣人们统一称呼都是少爷，在人人平等的现代，更有种遥远不真实感。

方适叫佣人把模型从书房扛到车里，叫上两人乘电梯到了三楼。

开门就是个小型吧台，各类酒水一应俱全，崔琅点了杯果汁，蹲到旁边的喷泉里认真找鱼。

程枫翻手机找出那张蝴蝶照片，递给方适辨认。

是在海城那晚拍的，很多张都是实况。依稀可以看到乔沐羽痉挛的身体和泪眼婆娑的脸。

这也是程枫不想给江荨看的原因，怕她心脏受不了。还有部分原因，是想留点余地。

出轨罪不至死，他只是想弄清真相，给这段不明不白的感情一个交代。

但方适的目光却始终移不开那张脸，他顶了顶后槽牙，很真诚对程枫说道：“把他推给我，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狐狸精……”

“别闹。”程枫皱了皱眉，“这种货色你都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喜欢骚的。”方适笑着喝了口酒，“我帮你查，你把他让给我玩，很公平不是么。”

“不用让，他已经换人了。”

“谁啊？”

“祁远的儿子，祁方逑。”

方适嗤笑一声，摆手道：“我知道，最近很火那个组合里的成员嘛。之前接触过，家里没大产业，关系网也很一般，没什么可忌惮的。”

“祁方逑的干妈，是闻溪。”

“……”酒杯缓缓放下，方适神色变得有些微妙，“是哪种干妈？”

“和亲妈差不多的干妈。”程枫扯扯嘴角，饶有兴趣道：“坊间传闻，祁方逑就是闻溪和祁远婚前生的私生子。”

方适嘶了一声，想了想，评价道：“这小狐狸精，看人还挺毒的哈。”

“嗯。”

话题越扯越远，程枫只得再次提醒他看图。

“很常见吧，这种图案。”方适摸着下巴，猜测：“可能是个人爱好？”

“他很怕我发现，应该没那么简单。”

“会不会是和他前任刻的情侣款之类的？”

倒是不排除这个可能。

但反应不对。

纹身被发现的时候，乔沐羽下意识反应不是解释，而是拼了命的想逃。

就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秘密跑出来了一样。

“图发我一份？”方适很正经地说，“我还是找人帮你查查。”

程枫审视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要拿照片做奇怪的事。”得到肯定回复后，以防万一他还是裁掉了乔沐羽的脸。

不过光是身体也够方适浮想联翩了。

送走兄弟俩，他倚靠在一楼沙发盯着照片走神。

如果能当面见见小狐狸就好了，那张漂亮生动的脸，长得实在太像他想了很多年的白月光。

想事情太投入以至于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在看什么？”

低醇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方适回过神，后知后觉叫了声爸，回头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

“过来见几个朋友。”方昊英的视线依旧停留在他的手机上，笑着问：“怎么，想去纹身？”

被打断思春的方适有点窘迫，抓着头发不好意思道：“没有，就，最近挺喜欢一男的。”

方昊英在某些方面格外的包容，对儿子的感情生活不但不干涉，还会提供很多不错的建议。“有照片吗？”

“没……”方适想了想，“他是个网红，应该网上有，等我搜搜。”

对啊！怎么早没想到呢。他一拍脑门，大概还是因为自己私生活太丰富了。

搜索程枫男朋友，所有信息一览无遗。

方适点开数据极高的几条跳舞视频，看到一半起身去了卫生间。

“不行，我有点那个，晚点聊。”

方昊英看着儿子火急火燎的背影，笑意渐消。

那只沾染血色的蝴蝶，曾经也飞进谁的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