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站在剑上凌空遨游的时候,风铃感觉自己表现得还行、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激动和紧张——
起码她敢伸出一侧胳膊,企图好好品味一下御剑飞行时流风的体感。
冯取:“...师妹,你再用力的话师兄的袖子可又得补了。”
“补丁上加补丁,可不好缝呐。”
被点到的风铃回过神来,在不好意思的情绪间下意识就松了抓着冯取袖子的手,却又在失去安全感支点的下一瞬间更用力地抓了回去。
微不可察的裂帛声。风铃感觉自己左手中指好像陷入了冯取师兄衣袖上某片补丁的缝隙。
哦,伸出的那一只手上紧攥的符箓也飘飞两张。
好尴尬。
“...对不起。”风铃支支吾吾。
“哈哈哈,没事没事。”冯取安抚道,“洞多不愁补,师兄同你开玩笑呢,别放在心上。”
“想抓着就抓着吧,无妨的。”
他又往后晲了一眼,问道:“师妹手上抓着什么宝贝?”
“方才好像掉了两张,要紧吗?”
风铃感觉自己的手汗都要把握着的符纸洇湿了:“不要紧。是我自己画的一些御风符。”
“我怕万一自己掉下去了,可以借着符箓御风减缓一下下落冲击力。”
冯取:“噗。”
风铃:?
她没听错吧,好心师兄是不是刚憋不住笑出声了。
“很好笑吗?”她问。
“不。很周全。”冯取答道。
“新入门的小弟子就是可爱。”
欸,好像被打趣了。风铃扯扯嘴角。
不过这种感觉貌似并不讨厌...
冯取调转方向,朝着刚才符箓飘飞之处去了:“既然是小师妹尽心画的,那总是要紧的。”
风铃抓着冯取袖子的手又紧了紧:“追得到吗?好一会儿了。”
冯取立指掐诀,一阵风旋吹乱了二人的头发,居然真的卷着方才飘飞的两张符纸飞回来了,正被冯取夹在指间。
他用双手捋平仔细瞧了瞧,道:“画得不错。”
风铃:“嘿嘿。”
“师兄也懂符箓?”
冯取:“我是外行。不过是看别人用过,略知一二。”
“能把这两张送我吗师妹?”
“啊?”风铃短暂地怔愣了一下。
“当然可以。”
“不过以师兄御风之能要这两张普通的风符作甚?”
冯取:“哦,我换点钱。”
风铃:“......”
风铃顿生怜爱之情,想把手捏着的符箓都塞给冯取,“都给你。”
又后知后觉手中的符都被捏皱巴了,不大好看,她又收了回去:“我再重新画一些给你。”
冯取眼眸微阖,浅笑了下:“随口说的,不必当真。”
“小萝卜精总这么认真容易遭人骗的。”
风铃自吹自擂:“嗨呀,谁让我人好呢。”
冯取:“小自恋鬼。”
风铃想,他这起外号真是一套一套的。这么开朗的性格,应该能相互之间起外号的朋友很多吧?
风铃:“自恋吗?还好吧。师兄不也让人喊你‘好心师兄’吗?”
冯取:“对对,好心师兄。我可是名副其实。”
“你不是想学御剑飞行吗?好心师兄现在就可以教你。”
风铃:“哇。可是我还没有剑诶。”
冯取:“你站着的不是吗?”
风铃:“可那是你的剑。”
冯取:“你既站在这把剑上;”
“剑与风与你,皆是一体的。”
“你不是害怕站不稳掉下去吗?尝试以灵力行至照庭、涌泉,与剑身构筑连接。”
风铃发出不太聪明的声音:“呃...怎么就连接了呢。”
这有点像找学霸讲题,人家两行就出答案了,还问你听懂了没。
冯取思考了下,想着怎样说得通俗易懂些:
“形象些描述的话...你可以把灵力想象成一根绳子,把你的脚和剑身捆在一起。”
风铃默了默,尝试着照做。
该说不说,这修仙还挺考验想象力的...
好像是稳当一些哦?
冯取弯了弯眼眸,想到什么似的笑出声:
“从前剑修还有一门课,专门会让弟子们御剑的时候抢佩剑呢^^”
“不过后来说是影响不太好,被学生家长举报太多了,这门课就被取消了。”
听起来确实太刺激。风铃想。
能站得稳些了,风铃就彻底松开了冯取的衣袖,不过还是没舍得松开自己熬心熬力画的符。
冯取又陪她平缓地溜了两圈,东方天际就远远可见鱼肚青了。
风铃拍拍冯取的肩:“谢谢师兄,今天就到这里吧。”
冯取御剑下行:“你住那山附近吗?我送你回去。”
风铃:“不行...还得麻烦你再把我种回去。”
冯取:“?”
风铃解释道:“怕我那位脾气太大的室友继续生气。还是得回去坑里蹲着装萝卜,好让他消气。”
冯取乐了:“你就那么怕你那位室友?”
风铃:“...也不是怕。主要是住人家地方...”
菜园子住得还不错,还是忍忍别回去住通铺了。
冯取憋笑:“哎呀呀,那我在半山腰给你放下来,你自己回去往身上洒两捧土装装吧。”
“师兄可不兴陪人做这么窝囊的事哟^^”
诶,这好心师兄怎么没有点送佛送到西的精神。
人机风铃上线:“好的,谢谢师兄,麻烦了。”客套三连。
冯取离开的时候,风铃犹豫再三,还是没鼓起勇气去问人家还能不能再见,能不能再和他学御剑。
毕竟才相遇半晚上,风铃觉得自己这好感有点飙升得太快了。也不知道人家看出来没,更不好意思率先表露出来了。
天还不大亮,风铃低着脑袋含笑往原处走着。
谢时青所种的灵植花海缀着重重朝露,风来花影摇动、吹了两滴到风铃尚且沉浸在回忆中微热的面颊上。
风铃恍然抬头,却遥遥见昨晚的坑前立着一个人影。
好像是谢时青。
谢时青静立坑边,不知道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