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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凤州案(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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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就否决了开放杂税。

“偏远州府库债售卖一直很难,之前还以为是地理位置的原因,现在想来更多是源于杂税负担重,导致库债优势不明显。清缴杂税之事不容怠慢。”

库债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免税,可偏远州府杂税横行,免掉的那三成税会被以其他各种方式找回,甚至更甚。库债对百姓来说没了优惠,自然就无人愿买了。

若长此以往,废除库债只是时间问题。

可库债这百年来在大齐收入中占一定份额,万不可废。

周庆在小朝会上询应对之法,李奉首先提出加放一期“赈灾券”。

遇天灾国难库银不足时,临时加一期库债救急是大齐惯用的手段,期限通常是三年,以债养债,以借补还,效果良好。

但被田佐反驳了:“由于杂税的事,库债在民间价格跌至八百文,回暖缓慢,出手困难。现在放债恐怕收效甚微。”

虽然最后岳桐霏等人没死,但凤州案还是给朝廷抹了层黑,百姓现在抵制库债,再放也没人会买。

端王也说:“杂税必剿,否则于朝廷声望有损。儿臣以为,不如增加铸币,赈灾银与库债便都不是问题了。”

汤绥不大同意:“可是这样一来便会引起物价踊,届时钱币贬值,更加麻烦。臣提议向邻国宝格借些钱粮。宝格与我国关系甚笃,又盛产粟米,待明年丰收之时再还回去便是了,不伤国本。”

周庆沉吟着没说话,太子道:“大宛北延等国虎视眈眈,若向宝格借钱借粮,岂不是对外宣告我朝正是民弱兵疲之时,引敌国来犯?”

李奉赞同:“太子说得对。”

旱情自北往南,过了并州就几乎消失了,大宛并未受到影响。

汤绥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不再说话。

最后,周庆宣布加铸货币,命铜矿、金矿加速开采,着令长平王钟岳运送大量黄金至京,为即将开始的大批量铸币做准备。

而这种事,绝对不能让百姓知道。

夜幕之时,信鸽飞过断壁残垣,停在钟离烬府中的鸽笼里,向颐取下信筒递给他:“长平关来信。”

钟离烬正在吃饭,见状放下筷子,取出信纸展开看完递给流光。

流光一边拿去烧了,一边问:“王爷有指示?”

钟离烬继续吃饭:“陛下让我爹半个月后送进京五十箱黄金。”

长平关的金矿一般是每三个月运送一次,正常来讲下次运金应该是十月,现在提前了将近两个月。

“五十箱,倒也不多。”

“不是多少的问题。”

钟离烬快速扒拉完碗里的饭,搁下筷子:“吕正死了。”

长平关自打发现金矿以来,挪用的黄金不下千两,早已是杀头之罪。

监军孙茂发现此事后一直想上报朝廷,幸亏徐州内外一心,没让他得逞,将其软禁府中。

但孙茂毕竟也不是好拿捏的,前些日子他还是找到机会,将两名心腹送出徐州,上京揭发钟岳,幸好被钟岳及时发现,联系钟离烬前后夹击,将两人全部杀死。

而运送黄金是需要监军的人随行的。

孙茂肯定不能亲自来,他的两个心腹又都死了,这岂不是要穿帮?

流光:“那怎么办?”

钟离烬:“爹的意思是,就说监军重病,手下人顶了他的职务暂时无法脱身,让黜陟使代替监军押送黄金。”

这样一来,监军这边就糊弄过去了。

“可是这样的话就要过御史台和吏部了啊。”流光盘算:“押送黄金是监军的份内之职,换成黜陟使需要提前跟御史台和吏部打招呼。咱们长平关地位敏感,有点风吹草动都要陛下裁决,岂不是打草惊蛇?”

周庆若没注意到也就算了,若他真就对长平关警惕到这个份上,较真了呢?

钟离烬撑着下巴,不自觉咬起指甲来。

怎么办呢?

向颐想到件事:“世子跟那御史台的风大人不是关系不错么?让他帮帮忙不行吗?”

监军没空黜陟使顶班,打个申请的事儿,报不报周庆并没有明文规定,御史台完全可以做主。

钟离烬却摇头:“他未必会帮忙,不能冒险。”

风念安明确说过,他们不可能是政治伙伴。他顶多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不告发,但不大可能会帮忙隐瞒。

流光愁眉苦脸:“那怎么办?”

钟离烬咬着指甲,心里很快生成一个计划。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补品去给李安探病,问到了崔晓娟的住址,然后立刻让高奈去凤州找崔晓娟过来。

两日后的傍晚,崔晓娟风尘仆仆赶到,带着吃食到刑部大牢请求探监岳桐霏。

狱卒把她塞进手里的两吊钱揣进荷包,趾高气扬道:“就两刻钟啊!”

“是是是。”崔晓娟陪着笑。

狱卒打开牢门,崔晓娟刚走进去,身后跟着的男人却被狱卒拦住:“你可以去,他不行。”

那男人浑身捂得严严实实,头上还戴着兜帽,大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个胡茬浓密的下巴。

崔晓娟又折返回来,解释道:“这是岳大哥的远房表哥,俩人相依为命,眼下岳大哥没几天就要发配了,怕是这辈子再无相见之日,官爷就通融通融吧。”

说着话,她又给守门的狱卒塞了两吊钱:“天气炎热,官爷留着吃碗凉茶。”

狱卒这才勉为其难地说:“就两刻钟啊!”

“是是是,一定不给您添麻烦。”

狱卒把两人带到牢房门口,转身走了。

崔晓娟趴在栏杆上轻声呼唤:“岳大哥!岳大哥!”

牢房里的人正躺在床上,听见声音缓慢地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牢房门口。

牢房里昏暗,只有墙壁上亮着一盏小灯,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到男人憔悴的面孔。

他身形消瘦,头发乱糟糟,之前受了杖刑的缘故,腿脚不便,走路时需要托着后腰。

他脸上全是胡茬,眼神疲倦,强撑着走到门口就再也站不住了,顺着栏杆滑倒,坐在地上,仰头仔细打量着面前二人,确认自己都不认识,便嗓音沙哑虚浮地问:“你们是谁?”

崔晓娟其实不认识他:“我是凤州的人。”

岳桐霏这才露出个了然的神情:“凤州的啊……杂税废除了吗?”

他在牢里这些日子也听说了,自己的死罪被赦免,改为刺字发配,各地严查苛捐杂税。

虽未曾谋面,但岳桐霏为凤州做的一切,凤州人都记在心里。

崔晓娟见他便觉亲切,忍不住红了眼眶:“废除了。不仅凤州,其他州府也正在废除。”

她从包袱里掏出来一堆瓶瓶罐罐塞给他:“牢里的伤药肯定不行,这些是我找大夫给配的,内用外敷都有,你留着。”

“多谢……”岳桐霏被塞了一怀的药物,用衣服兜着,想跟她道几句谢,一抬头才发现她身边还站着个人:“这位也是凤州老乡?”

男人摘下斗篷,露出一张青年的脸,看起来不过二十左右岁,只是奇奇怪怪的长了一把跟年龄不符的胡子。

“我不是凤州人。在下钟离烬,感谢岳义士义举。”

钟离烬抱拳一礼。

岳桐霏好像并不知道“钟离烬”是谁,把他当成个普通的心怀天下的正义之士,踉跄着要站起来还礼,被钟离烬按住:“我来其实是有事要向你请教。”

岳桐霏迷茫地看着他。

钟离烬看一眼崔晓娟,崔晓娟道:“只有两刻钟,你们抓紧,我去放风。”

钟离烬:“多谢。”

她走后,钟离烬快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怀疑吴广志增收杂税是受人挑唆,背后恐怕还有黑手,所以想来跟你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你是说,有人借我的手杀吴广志?”岳桐霏不可置信。

钟离烬:“我不确定,只是有所怀疑。还请你将凤州发生的一切,包括你是怎么杀了吴广志的,与我细细说来。”

岳桐霏虽然不大相信自己被人当了刀,但还是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说了。

“七月初,吴广志过六十大寿,过完没几天凤州税就从三成开始上涨,短短几日就涨至六成。民间怨声载道,店铺纷纷停业,农民罢工。而吴广志还不知足,称如果交不上税,就用房子抵、用孩子押。百姓受不了压迫,纷纷抗议游行,但都被节度使镇压,还抓了许多人打板子以作威慑……”

百姓确实被震慑住了,难民外走,企图逃离这里,可是吴广志怕凤州的事情传出去,又严管城门,只进不出。

百姓交不上税,官兵就进屋抢,连个好碗都不给留。

岳桐霏本就是江湖人士,奉行“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见凤州民不聊生,跟自己的两个结拜兄弟一合计,就制定了刺杀吴广志的计划。

他们计划在七月十六进行刺杀,当晚他潜入知州府,在厨房水源里下了蒙汗药,轻而易举放倒府中守卫,然后趁着吴广志熟睡将其杀死。

但事关重大,节度使马上封锁铁西城搜寻凶手,岳桐霏等人入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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