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响没空理会张淼,只顾着质问江辞:“你干什么???”
江辞的手还紧紧抓着余响的小臂,淡定回答:“你椅子上好像有只蟑螂。”
关键词触发,这下不用江辞拉了,他自己就扑腾着往江辞那拼命凑,还一脸警惕地回头把他刚才坐的椅子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盯了个遍:“哪有蟑螂?!”
但他观察了半天也没找到疑似蟑螂的生物,又开始在自己身上东摸西摸:“不会钻我衣服里了吧?”
那边的张淼等人已经呆滞了:“余哥你……怕蟑螂?”
“不是怕蟑螂,我只是平等地讨厌每一种虫子。”余响义正词严地纠正道。
张淼:“……是嘛。”
确定是平等地讨厌而不是平等地害怕吗。
“江辞你快点帮忙看看是不是钻我衣服里了?我怎么感觉浑身痒呢?”
“应该只是你的心理作用,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江辞不动声色地清了清嗓子,淡声道。
“你到底看见没?”余响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你房间打扫的这么干净真的会有蟑螂吗?”
江辞不着痕迹地回避了他的视线:“不好说,再干净也可能从你房间跑过来。”
余响一听就炸了毛:“你少血口喷人!我房间也很干净!”
江辞:“但是乱。”
余响:“但是干净!”
江辞:“蟑螂就喜欢乱糟糟的环境,得天独厚,有利于它藏身。”
“我的妈学神这嘴是淬过毒的吧。”隔着屏幕听着声音吃瓜的几人面面相觑了一番,由衷地小声感叹。
“这种有文化的嘴毒起来最可怕了,各种词嘎嘎往外蹦,尤其是脑子还转得快的,根本不用担心词穷。”
几人窃窃私语地评论了一番,最后一致认为以后绝对不要惹他。
“先等等。”余响跟江辞吵嘴吵到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再次出现在镜头前,一本正经地对他们说:“大冒险搞定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你们玩的开心——”
他一口气说完就火速挂断了视频,一手叉着腰,挺直腰杆居高临下地对江辞说:“不跟你吵了,干正事。”
“什么正事?”
余响拎起那爹数学试卷,怼到江辞面前:“教我做卷子。”
“好吧。”江辞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余响的脸上,“哪题不会?”
余响:“每一题。”
江辞:“……”
“喂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这么说是因为会做的都已经做完了所以剩下的每一题都不会。”余响觉得江辞这一脸鄙夷的模样准是误会了什么,气急败坏地解释。
江辞轻叹了口气,接过了那些试卷,大致浏览了一遍后摆放到了自己面前的位置:“坐过来点。”
余响一愣:“你要现在讲吗?其实可以等你作业先写——”
“不用,就现在。”
“喔。”余响便把椅子拖到离江辞更近一点的地方,再次坐了下来,“开始吧江老师。”
后者听到这个称呼只是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
虽说余响说的是“每一题”,但考虑到效率,江辞当然不可能每一题都讲,而是挑出一些典型的题目进行讲解,然后再让他自己思考同类型的题型。
不过鉴于余响的高中数学基础真的可谓是摇摇欲坠的程度,所以大多数题型江辞都得给他讲三遍才能完全理解,到后面余响都忍不住开始担心江辞会不会觉得厌烦。
但事实是他格外地有耐心,言行举止之中没有丝毫不耐烦的迹象。
“你以后有没有想当大学老师的打算?”趁着喝水的间隙余响随口问了句。
江辞收起已经写完了的试卷:“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随便问问,就是觉得你讲题讲的那么好又这么有耐心,好像很适合当一个老师。”余响习惯性地拿起手机,但很快又放下,“不过老师工资低就是了,仔细想想确实不划算。”
“其实如果是大学教授的话待遇不会差,我没这个打算只是因为觉得教你一个就已经心力交瘁了。”
“我怎么觉得这话似曾相识并且有暗戳戳地骂我笨的嫌疑?”
“你想多了。”
“最好是——那你以后打算干什么?要不然考虑创个业开个公司然后招我进去给你打工?工资不用太高,够我活就行。”余响说到这还真开始幻想了一下,竟然觉得还不错。
江辞大概是被他那清奇地脑回路给惊到了,一言难尽地转过脸来打量了他一番,想了想后问:“你愿意给我打工?”
余响本以为江辞会怼“梦里什么都有”或者“不要白日做梦”这类的话,却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有些茫然:“啊。哦,为什么不愿意?现在就业压力这么大,到哪不是给人当牛做马?至少如果老板是你的话还算知根知底,你也应该不好意思一直压榨我……吧?”
“只怕到时候你会嚣张到骑在我头上。”江辞嘴角勾了勾,“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把题写了。”
“这么快?!可我还没休息够。”话题转折的太快,余响一下子就坐直了,很坚决地瞅着江辞。
“已经休息了五分钟了,足够了。”
“才五分钟!”
于是在余响的据(无)理力(取)争(闹)之下,又多休息了五分钟,算是凑了一个正常的下课时间。
再次开始之后,就一直到了深夜。
他们两人是谁都没有注意时间,而楼下的陈晓美因为太放心江辞,也没有催着余响回家,自己困了就先回家睡着了。
只是他们毕竟白天在外面消耗了太多精力,在临近十二点的时候就有些困意上涌,余响更是直接一手撑着脸,就这么坐着睡熟了。
江辞歪着脑袋端详了余响安静的睡颜一阵,百般纠结之下还是伸手轻轻捏了捏对方富有弹性的脸颊肉,柔声道:“余响。醒醒。”
“嗯……”然而这点力道根本不足以叫醒余响,他含糊地答应一声,接着就赶蚊子一般拍开了江辞的手,然后就把自己手臂当枕头趴桌上继续睡了。
江辞再一次默默感叹了一把此人好的可怕的睡眠质量。
八成是因为睡前一直在接受知识的熏陶,余响这一觉睡的格外香。
他假期习惯睡懒觉,但固有的生物钟总是会让他在平时上学该起床的时候醒一次。
意识朦胧间他听见窗外清脆的鸟叫声,习惯性地翻了个身,手臂架在被子上。
但他架上去之后就隐隐觉得触感不对——不仅有点硬,还是温热的且规律起伏着的。
大脑还未完全开机,所以他第一反应是被子成精了,一时不敢睁开眼,只敢试探性地又摸了几下,直到摸到一个坚硬的突起才猛地清醒过来,一睁眼发现自己的手正搭在江辞的喉结上:“???”
江辞早就醒了,见他睁开眼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杀人犯法。”
余响脑子还处于宕机状态,条件反射地回:“我知道。”
江辞睨了一眼余响还未撤开的爪子:“那还不收回去?”
后者这才如梦方醒,紧急撤回了自己的手,脑子里那点瞌睡虫也全跑光了,就是智商还没全部上线:“你为什么会在我床上?”
江辞单手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听到这话后转过脸面无表情道:“这貌似是我的床,你要不然好好回忆一下昨晚在干什么?”
余响快速地眨了眨眼,开始检索起了昨天晚上的记忆。
昨晚他俩做题做到很晚,后来他太困了就浅睡了一下……然后就这么睡着了?!
他当时明明只想偷睡五分钟啊,怎会如此。
“唔……我好像忘记回家了。”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余响略有些心虚地将视线挪开,“嘶——我妈怎么也不上来叫我一下。”
“她哪次叫过你?”江辞反问。
“她不都——”余响说到一半却卡了壳——他突然意识到陈晓美女士好像确实从来没有他在江辞家的时候来催他回家过,要是在别的什么亲戚家或者是朋友家倒是每次到点了都会开始打电话催。
江辞:“?”
“没什么,你说的对,但是我还有一个问题。”余响硬是把话给圆了回去。
“你问。”
余响轻轻咬了咬嘴唇,目光先是游移到了书桌那,接着又回到了床上,在江辞平静的注视下开了口:“我想知道我从桌上睡到床上的过程。”
“嗯?过程?”江辞没有马上回答他,反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余响警觉道:“你不会要说你也想不起来了吧?”
“没。过程就是困到极致的你在桌上睡的不够舒服了就开启了自动寻床功能。”江辞转开脸边翻身下床边答,“俗称,梦游。”
余响:“?”
余响:“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会梦游!”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的回答只有这个,或者你能找到除我以外的目击者求证也是可以的。”江辞说完这话就径直走向阳台准备洗漱了,徒留余响一个人在床上干瞪眼。
除他以外的目击者当然是不存在的,这根本就是死无对证。
而且江辞不肯说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很体面的方法。
既然如此——
余响张嘴打了一个哈欠,干脆就当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并决定闭上眼再睡一个回笼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