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培风顺路来重柳接北颀去机场，生意业务上的合作一同出差两天，陆培风出差会习惯性早点出门，北颀请他过来一起在吃点早餐，陆培风起的早没胃口便自己独自在宅院花园里走走。远远看见个瘦瘦的身子蹲在草坪远处脚边还有一只正在翻着肚皮的猫。

已经深秋，早上寒露时节，穿着长衣也有些冷凉，秋风吹落的叶子上已经开始凝结水霜了，落在猫咪的尾巴旁边，落在蹲下来那人的肩背上，然后从肩背上又被秋风带到脚边。

陆培风始终朝着那只猫的方向看着，他们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北海若始终没有回头，他蹲下陪着猫抚着他的肚皮玩一会，然后伸手抱起它，迎着微凉的秋风，舒展着自己的脖子和双腿，慢慢在草坪上抱着猫往远离陆培风的方向踱着步，迎着风，侧边的发丝随着风往后摆着，陆培风觉着仿佛在走近几步，就能触碰。

北海若早上吃的不多，胃口不好就抱着猫玩去了，这会觉着饿了才去喊林姨说饿

北颀吃完饭就和陆培风去了机场。这会北海若等着林姨帮他准备吃的，才听林姨说起陆培风早上来过，也在草坪上站了许久“陆先生应该是喜欢猫吧，草坪上看着橘团子好久”

北海若喝着粥眼没抬，也没搭茬。

两天后回程的飞机上，陆培风每次出行的习惯都一样，不聊天不看书上飞机就是补觉，所以北颀在飞机刚起飞就拿出了书，准备看看书度过2个多钟头。

“海夕今年19了吧？”陆培风无意间提了一句

“嗯，冬天过完生日就20了”

“那海若呢？”

“海若比海夕大4岁”

“他多大离开的北家？”

北颀觉着陆培风今天在飞机上比往常话多了，他同陆培风的关系也和几个兄弟没多大差别，北颀合上打开的书。

北海若离开家的那年，海夕3岁，海若也不过一个7岁大的孩子。

北野山领着北海夕回来前一天。白如念带着北海若离开了北宅，之后一直到白如念出事，她在没回去过北宅，在没见过北野山。

北海若从小就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在白家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问过母亲关于北家，关于母亲心头的事，他只是自己想到父亲大哥的时候，就默默的去拥抱着白如念，也在白如念拿起以前在北家常带的玉镯的时候，默默的过去把自己的头埋在白如念怀里。白如念和白家旁人从不提起北家，也不提前自己同丈夫的人和事。但是他从来不避讳和北海若说起他哥哥和父亲从前对他的宠爱和小时候趣事，懂事的北海若知道母亲是想让他觉着他和旁人的孩子一样，有父亲母亲兄长弟妹的关爱，虽然现在常年和母亲一起，但是所有的爱他不曾比旁人少。

白如念对北海若唯一严厉的事可能就是读书练字，但北海若从小就不用人操心，他总觉着母亲可能对他的成长责任过分的紧张。但北海若总是用更加优秀的成绩让母亲放松些，虽然他字写的好，但是他其实从小就不爱习字，为了让母亲高兴吧。知道母亲离开了，每次心头翻涌想念难以平时的时候，他就不停习字。他发现他爱上的习字，墨上的点点滴滴让他逐渐平静下来，平复着心头的想念，好像母亲在旁边陪伴他一起习字一样。

回北家最初那段时间，一天里大半天的时候北海若不出房间，一写就不停笔。北颀和北野山都在门口瞧见过，也都站了好久但是没有敲门进去。

飞机快下降的时候陆培风摘了眼罩，北颀的书看了一半还没合上，路程的前半段他听北颀闲话了北家的家常，知道了北海若年幼离家，如今刚刚丧母重回北家。之后他没多问，带起眼罩准备睡上后半程，但他半睡半梦，闭上眼睛看到的是北海若吃饭时饭桌下的的那只猫，北海若伸懒腰时深秋晨光下的青草，后来好像是做了个梦，梦里有只满身洁白如雪的大白猫朝他叫个不停。清醒过来是飞机广播里乘务小姐的声音。

出机场，北颀上了陆培风的车，送北颀回家的路上，往常陆培风都是充当完司机顺道放下北颀就走，今天却在路上若有似无的说了上回来重柳吃的橙丁果糕很是喜欢，北颀很自然的要他和自己回宅子，路上就拨了电话，要晚餐后上些果子糕。北颀和陆培风前后进了前厅，北海夕几天没见大哥，笑咪咪打个招呼。又同身后的陆培风寒暄两句。最近北海夕迷乐队迷的很，趁着吃饭前的一刻钟也得回去自己的房间在鼓捣一会儿。北野山去了外地疗养游山了。剩下这几个同辈人家里的气氛也轻松了些。“怎么不叫若儿下来吃饭呢”北颀朝着楼梯上往下走的北海夕问。二哥他早上去白伯伯那了，本来晚上要回来，但是后来打电话说明天在回。

陆培风这顿饭好像没吃出什么味儿，上次坐在他对面桌上的人没在，好像这佳肴就不怎么美味了。

饭后北海夕非拉着他大哥去自己卧室，要他听听自己和乐队们的第一次线上彩排，北颀一面被拽着胳膊，一面回头对陆培风说“培风你也上来听听” 北海夕推开二楼自己的房门，拉着大哥进去，陆培风跟在身后，刚上到二楼，就看见上回在北海若脚边的那只小猫，用前爪轻轻的扒着最里面的房门，房门没关严半掩着，那只小猫想进去，又没足够的力气扒开门。陆培风见那猫蠢笨的样子想笑，从小不爱亲近动物的他突然想抱来这只小猫咪看看它的模样。伸手的同时，猫咪似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但后路被陌生人占据，一个猛冲，撞开了房门，躲到了房里床底下。陆培风无意进他人房间，想关门的时候，眼睛瞟到了床边柜上的一张合照，矮一点的是个看上去就40出头的女人，旁边站着一个高出不只一头的青年，看上去只有十七八的年纪，笑着咧开嘴，阳光从它左耳一直斜过他的右面咧开的嘴角。

陆培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回忆那张笑脸，在他和北海若先前仅见过的几面中，他从来没有看过他那么明媚的笑容，要不是北海若皮肤比常人白不少，明亮的眼眸过目不忘，光看那笑容并不怎么同他最近认识的这个北海若相似。

陆培风虚掩上门，里面还有只受惊的小猫。他没有全关上那门。

道别的时候，陆培风接过一盒子果子糕，林姨一边递过去一边抱歉道，大少爷说你喜欢橙丁果子糕，让我备些给你，这里一半是蜜枣的一半是橙子的，都不错，你尝尝。橙丁的昨天被二少爷拿去吃了不少，没剩下多少原料，等林姨这几天在备些，回头给你送家去。

“谢谢林姨，这些就够了，不必麻烦”

陆培风把糕点盒子放在副驾，转个弯驶离，看来口味还挺像，路上他一直在播放欢快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