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14
Time 20:54 p.m
To 加奈酱~
Subject 嗨呀
【黄金周我回宫城的奶奶家,你们是不是在那里打练习赛啊?我可以去看吗?】
Time 21:21 p.m
To 美香同学
Subject — Re:嗨呀
【可以的。请便。在乌野综合运动公园的球场。】
加奈推开门,目光落在手机上,因此没有看到同样出门且迷迷糊糊的研磨。
“呃。”
两个人发生了碰撞。肉眼可见的,面部撞到的地方微微红,在偏白的肌肤上很是明显。
“还好吗?”研磨揉了揉自己脸。
“还好。”加奈用手贴了贴额头。
站在一旁的芝山优生和犬冈走吓了一跳。“人”祸发生时,他们正要回房间整理,然后看见前方“砰”一下就撞上了,直到他们说没什么事后才放心地进房间去。
研磨看了下加奈有些翘起来的头发,帮她顺了顺,但还是抵不住反重力的叛逆头发,只好继续看前方的路。
“没睡好吗?”
其实也不必问,因为她底下的黑眼圈还是挺明显的,再加上,每次加奈睡不安稳都会把自己埋在被子里,第二天头发就会有一小撮翘起来。之前加奈和小黑还讨论过,要不要用发胶把头发理顺,但因为麻烦最终还是作罢。
“一点点,”加奈伸出手,将拇指和食指贴在一起,“一点点紧张。”
现在是5月4日的早上,黄金周的第二天,音驹排球部的队员在吃早餐,今天他们要和宫城县四强之一的学校打。
因为吃完后有一些休息时间,可以吃得慢一点,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玩个游戏吧,得到了大家的附和。高中生的快乐不就在这吗?
“玩我有你没有吧。游戏规则很简单,伸出十根手指,每人轮流说一件自己做过的事情,没有做过的人就要放下TA的一根手指。最后剩一位玩家还有手指就赢了。”山本猛虎笑嘻嘻地伸出来自己的手。
犬冈和芝山两个一年级生很配合地伸出手,福永和海信行也很给面子地伸了手,夜久和黑尾一边“啊啦啊啦,好小孩子啊”,然后伸出手,至于研磨和加奈则是在黑尾一人一只手的情况下被迫参与的。
“铃铃!”
“稍等一下,”加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好像是,列夫打来的电话。”
“哦呀,时机真凑巧欸,正好让列夫隔空参与呗。”黑尾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在一阵规则介绍后,列夫兴高采烈地加入进来,完全忘记了他原本是来找加奈问问题的。
“我有一个很帅的发型!”这是山本猛虎。福永在一旁默默补了一句“莫西干发型”。
“哈?”黑尾嘲笑,“我也可以说我的发型很帅。”“哦哦,其实我也觉得我的发型很帅。”犬冈很阳光地摆了个poss。夜久卫辅吐槽:“你这算什么‘有’啊。”
“我知道超过80个冷笑话。”这是福永招平。
海信行无奈扳下一根手指,“福永啊,你真是我们队的冷笑话大王了。”
“我有金色的头发。”这是孤爪研磨。
“这也没办法了,只有你和加奈酱有金发啊。”夜久耸耸肩。
“我有196cm的身高!”这是灰羽列夫,成功地接收到几乎半场的愤怒。
夜久握着拳,咬牙切齿:“我就讨厌那种明知道自己很高的人。”
“你小子!”山本猛虎不服气地“哈”一声,“你等着,马上来报复你。”
“到目前为止作为正选上场打过比赛。”山本猛虎面部发黑,一脸你肯定输了的笑。
“啊!”果不其然,电话那头传来列夫的一阵哀嚎。“不过我很快就可以上场的!”当然,恢复得也很快。
“欸,加奈同学之前竟然也打过比赛欸。”犬冈很惊讶地说了一声,“啊,不好意思,可能有点冒犯。”
加奈放下自己的手,轻轻摇头。
“没事。我国中一年级的时候打过,不过因为生病就停止了一段时间,后来倒是有零零散散地打野球。”
“啊,很严重的病吗?”加奈听见有人问。
“是……运动过度,肾脏代谢过快。”她微微眯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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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运动过度,肾脏代谢过快。”
医院的病房里,医生站在加奈的爸爸妈妈面前这么和他们说。
妈妈坐下来,手指轻轻拂过加奈的脸,险些落下泪。爸爸揽住她的肩,低声安慰,随后满脸心疼地看着加奈的手臂。扎了许多针孔,密密麻麻地连接着输液线,好像蛛网上被囚禁的猎物,逃不开,渐渐消逝了。
研磨轻手轻脚地打开门,看见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我来看护加奈吧,你们先去吃饭,好好休息。”
爸爸的手落在研磨的肩上,轻轻拍了拍,叹口气,“既然是研磨你自己要来的,那就来看护妹妹吧,不过也要注意自己的状况哦,我们很快回来,晚上来接替你。”
他们走后,房间变得十分安静,孤爪研磨走到病床旁,坐在陪护椅上。
加奈睡着,并且似乎睡不安稳,不断往被子里蹭,研磨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加奈害怕时经常会抓住研磨的手。
“快点醒过来吧,”研磨将头抵在加奈的手上,无声默念。
加奈在做梦,时而是儿时的经历,时而是被恶龙追赶。上一秒还是和杂货店的婆婆在一起,下一秒就燃起熊熊烈火,步步紧逼,小小的加奈弯下腰,几乎要把心脏也咳出来,窒息的烟雾慢慢进入她的身体。包裹、缠绕、吞噬。
难受到极致的时候,她睁开眼,醒来,似乎从炼狱到了毫无生机的荒野。
现实也不过如此,迟钝的刀子一点一点在脖子上加深血痕,寸草不生的土地暗暗汲取她的生机。
好像,以前的孤爪加奈也不是这么绝望到平淡的人,只是人有时会在某时某刻想到,其实人生不过是一只摆钟,人一倒,马上从白昼到了夜晚,于是就结束了。
随便吧,也没什么意义。偶尔会这么想。
眼前有许多影子往往来来,白衣服晃着她的眼睛,大概像是《新超级马里奥兄弟》里的害羞幽灵。但是在游戏里,看着它的话,它就不能动了,但眼前的影子还是闪烁着,都围着她。
想一个人呆着。
隐约感受到手上的力度,她迷迷蒙蒙地偏头,正对上研磨的眼睛。
忧郁的金色河,流泻着酸涩的情感。她赤脚走在河边,不小心被这样的悲伤打湿了。
不合时宜地想打个哈欠。
我有些困,研磨。
有什么事情等我醒来再说好吗?
“我在这。小加。”
眼角划过泪水,如同湛蓝天空经行的白色尾迹云,心被打开了一霎。
真是的,为什么要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啊,研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