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思来想去,夏从云和樊图的可能性都不大,他们的行动规律,也很受到限制,作为学生,受到了多方面的关注,来自同学,家长和老师的注目,一举一动都很难完全避开人们的视线。
尤其是夏从云这种人机关系密切的,送示爱信的难度更高,他的交际网太宽泛了,被瞩目的概率更大。
几人中,排除叶慕回,只剩下沈修远了,而且还有之前那盒巧克力,现在想来,应该是一种试探或者是暗示。
在宿之低头沉思的时候,叶慕回悄然靠近,往宿之那边凑过去。
表面上一副思索表情的宿之,目不斜视地用手挡住了叶慕回的靠近,叶慕回有点委屈,但是宿之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现在这家伙的危险程度同样是是难以把握的。
如果两件事是两个人分开做的,那沈修远的危险度可以下降,只是单纯地靠着信件示爱,可以判定为没有师德的追求者那一类。
而叶慕回……
虽然嘴上描述的很简单,但是他的问题更加严重,如果只是为了赶走原先的跟踪狂,那他后续的跟踪是出于什么心理?以及,他现在的囚禁又是出于什么心理?
他一直在回避囚禁宿之的真正动机,一脸云淡风轻地淡化这件事。
宿之至今不知道他的动机和他动手的方法,他的行为难以预测,而且情绪相对正常,这对宿之来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长期的监禁会对一个人内心产生巨大的影响,甚至在此期间很容易被他人操控心绪。
一个人受到禁锢,精神不稳定,而另一个则行动自由,可以掌控对方,甚至有着更稳定的精神状况,两者会逐渐形成不平等的掌控者和被掌控者。
现在两人就处于这样的境地,如果宿之不能及时出去,那他就会不可避免地精神依赖叶慕回,到最后会完全离不开对方。
叶慕回显然也知道这点,或者说这就是他绑架宿之的目的之一。
以及短时间内,叶慕回应该不会放宿之出去,所以宿之他现在只能暂时和叶慕回斡旋,探查出叶慕回行为的真正目的和动机。
思来想去,宿之还是想再给叶慕回来一拳,可惜刚刚耗费了他大量的体力,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再打叶慕回了。
于是,宿之伸出脚踢了踢叶慕回的小腿,直言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看叶慕回的样子,估计现在逼问他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还不如解决一下温饱问题。
自从被囚禁之后,宿之基本上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只喝了一点点水,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想折磨自己,现在细细想来,一方面估计也是为了影响宿之的情绪,胃是情绪器官,饿久了真的很影响人的情绪,另一方面估计是叶慕回在外面做了大量的善后,忙碌到无暇顾及这边。
从刚刚亮起灯之后,宿之就注意到了叶慕回的状态很差。
他的发丝凌乱,眼周附近有很重的黑眼圈,神色倦怠,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更显阴沉危险,大概是在外面处理宿之消失的事情。
前几日,他在监控里说话少估计也是没有时间和空间,他现在还是学生,藏匿一个大活人对他来讲还是难度较大的。
他冒着这么大风险都要来囚禁宿之,而且是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宿之内心的疑问越来越多。
“有的!我现在出去给你拿!”
叶慕回因为宿之的话猛地惊起,他神色慌乱,还带着深深的内疚,“抱歉,让你饿了很久,我现在出去给你拿食物。”
他可能也因此松了一口气,毕竟宿之没有直接逼问他刚刚没有回答的问题,而是转移到了食物这个点上。
等叶慕回匆匆出去之后,宿之独自在房间里面长叹一口气,对现在的剧情走向感到无比头疼。
——
等叶慕回再一次回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木质食盒,有三层,看起来份量不轻。
一打开,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里面的食物色香味俱全,散发着腾腾的热气,宿之的肚子忍不住叫了一声,宿之本人对此很是平淡,认为此乃人之常情,没什么好羞涩和尴尬的。
反倒是叶慕回显然更加惭愧了,头埋在胸/前不敢直视宿之,小心翼翼地把食盒里的食物一一摆放在桌上,还帮宿之放置好了碗筷。
顾不上别的,宿之现在是真的饿了,他低头吃饭,懒得管叶慕回火热的视线。
宿之用瓷白的勺子舀了一勺,粥不是寡淡无味的那种,鲜嫩的鱼肉碾碎成肉糜,点缀着甜味的玉米粒和翠色青丝,恰到好处的搭配。
见宿之低头安静吃饭,叶慕回杵着下巴笑着看着正在吃东西的人,内心想着“怎么会有人吃东西也那么好看吗?”
宿之吃得很慢,他习惯性地会等食物凉了一些再下口,咀嚼也是幅度很小的,慢条斯理的像名贵的猫儿。
腮帮子有微小的浮动,被食物撑得略微鼓起一些,薄唇上下张合,能若隐若现地窥见一点嫣红的舌尖,吞咽时连带着喉结滚动的弧度。
叶慕回情不自禁地越看越入迷,宿之感受到了他粘稠的视线,只是不愿意多花力气去搭理他,宿之完全沉浸在美食里面了。
等吃的差不多了,才抬眼看向叶慕回,注意到宿之的视线之后,叶慕回立刻又变成一副湿/漉漉的黑色狗狗眼,热切地看着宿之。
宿之是真的摸不清他的想法了,也不想摸清,冷淡地和叶慕回报了几个菜名,并表示明天希望吃到。
叶慕回愣神了一下,随即很是认真专注地一一记下菜名,还详细地询问了宿之对今天菜品的看法。
别的不说,宿之目前可以确定的是,叶慕回对他的口味很有研究,也算是个好消息,可以期待一下在未来的被囚禁时光里的美食了。
宿之点完菜之后就没有再和叶慕回说话了,一副完全不想搭理叶慕回的样子,无论叶慕回怎么引起话题,宿之均是漠然的神情。
见宿之此刻半分眼神都不搭理自己,叶慕回一瞬间有些喘不过气,他明明禁锢住了宿之,但是内心不满的沟/壑始终难以填平,渴求的野望不断扩张。
顶着叶慕回垂泪欲滴的破碎眼神,宿之开口了,说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兜兜转转,话题又回到了这份上。
叶慕回的眼神黑沉沉的,近乎要滴出墨来,他暂时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可能关宿之一辈子,但也不能现在就放手。
他只能沉默而又强势地抱住宿之,像深切地禁锢牢笼一般,箍住宿之的行动。
而宿之猛地遭到恶狼扑食,被对方重重地拥入怀抱中,叶慕回的力气太大了,宿之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被抱的厥过去。
濒临昏厥的宿之被耳旁沙哑压抑的声音震的耳朵发麻,叶慕回小声地对着宿之的耳朵说:“等事情解决之后,我就放你离开。”
听清对方的话后,宿之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些不对劲,他皱眉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你要解决什么事情?”
叶慕回说到这里,就没有再继续了,面对宿之的疑问,他选择闭口不谈,手里不停地抚摸着锁住宿之的镣铐,冰冷的触感使他恢复冷静。
宿之感受到自己已经抓住了一些线索,但是叶慕回在那之后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下室,被锁链禁锢行动的宿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叶慕回离开,独自在地下室等待下一次的见面。
——
“老师,宿之今天还是请假吗?”
阳光活力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响起,班主任刘景福按着头,看着眼前的学生感到十分头疼。
自从班长宿之请假后以来,夏从云天天坚持不懈地来办公室问他关于宿之的事,平日里不见他对学习这么积极。
刘景福叹着气说:“他请了一周的病假,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你要是这么关心,就自己去联系他,别一天天找我麻烦。”
夏从云听到这话脸色一僵,他当然也想联系宿之,但是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
见班主任显然已经不耐烦了,夏从云只好先行离开办公室了。
等他走出办公室门口时,一道声音叫住了他。
“等一下。”
夏从云抬头一看,是樊图。
樊图背靠在办公室门口旁边,双手环抱在一起,同样也是和夏从云一样,面色不太好看,他还比夏从云多出来了几分困倦。
夏从云看着他,不解道,“怎么了?”
“老班怎么说?”
樊图不用猜都知道夏从云主动找老师的目的。
夏从云不满樊图的态度,也不满樊图对此事的关注,但还是实话实说了。
“老班说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宿之请了一天的病假。”夏从云说道。
樊图听到这个消息也不意外。
只是手插在校服口袋里,如果有有心人专门从侧边去窥视他的口袋,就可以看到一个红色信封的尖角,那信封被樊图带着青筋的手把握着。